身為武者,實非易事。諸多踏上武道之路者,皆因缺乏所需之堅毅與專注,難以在這條路上走得深遠。於武徒品級低端之時,完成任務絕非易事,雖說能掙得些許錢財,卻也僅此而已。


    正因如此,眾多武者投身地下世界。那其中雖藏諸多誘人之處,卻也皆是毒餌。


    王梅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拐賣兒童之時。彼時,她身為武術聯盟的低級武徒,那次所得錢財,竟是平日所掙之十倍有餘。而且此事易如反掌,從帝國偏遠之地擄來一名孩童,運至哈金鎮這商業樞紐,再將其賣於鎮上興盛的地下世界,相較完成武術聯盟那些往往冗長、艱難又累人的任務,她所費之體力實在微乎其微。


    此事令人上癮。自打她第一次綁架並拐賣兒童,那輕易便能賺得大錢的感覺,便將她拖入了地下世界的深淵。自此,她再也無法迴頭做那尋常武者了。她屢屢更名換姓,梅姨、李瑾等等,不一而足。她也因此積攢下了巨額財富。


    當然,這地下世界亦有諸多弊端。有道是,地下世界中,唯有十位頂尖強者能不被他人所製,其餘眾人,皆得仰人鼻息,任人魚肉。


    自她踏入這地下世界那一刻起,便再難脫身。對她所賣“貨物”之需求甚旺,那些買主怎會輕易放她離去。她被威逼脅迫,隻得繼續從事拐賣兒童的勾當。一旦她沒了用處,地下世界便會將她賣給官府,畢竟她身上把柄太多。


    身處地下世界,滿心皆是恐懼,懼那地下世界之險惡,亦懼地上世界之律法。她無法停止拐賣兒童,也不許她停止。她時刻擔驚受怕,唯恐這深陷其中的地下世界將她吞噬,又或是將她拋至明處,被帝國官府拿下。


    到最後,她已然到了這般境地,情願舍棄那靠著無辜孩童的慘痛遭遇積攢起來的萬貫家財,隻求夜裏能睡個安穩覺,不再憂心“他們何時會來抓我”。


    而今日,她心裏明白,或許便是那大限之日了。


    她滿心恐懼地迴頭望去,隻見蕭昊天正窮追不舍。這已非她首次被武徒追趕了。往常,她速度奇快,那些人根本追不上她。因懼怕被擒,她設法習得諸多學徒級移位技法,並將之練至嫻熟,借此求得幾分心安。再加上她對哈金鎮了如指掌,此前的追兵皆被她成功擺脫。


    可蕭昊天不同。她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何如此鍥而不舍地追趕,這般竭盡全力。他是武術聯盟的武者,又非官府之人,此次定是受局裏委托而來,既然這任務明顯不值如此大費周章,他為何還要這般拚命呢?


    她雖不明就裏,卻也無暇顧及。她隻知,定要擺脫此人。隻要她不停奔跑,終能將他遠遠甩開。


    她原本是這般以為的。


    可無論她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多少,他卻總能緊追不舍!哪怕她專挑那錯綜複雜的路徑逃竄,他也總能尋到蹤跡,跟在她身後。


    “他有感知技法!”她暗自咒罵。


    她得再加快速度,方能逃出他的感知範圍。隻是這可得耗費不少時間。


    如此漫長的時間,她都不知自己能否撐得住。


    她已有七年未曾刻苦修煉體魄了,一味沉溺於物質享受,身子早已荒廢。自停止修煉以來,她的身體素質一落千丈,遠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此刻,她全身因過度用力而酸痛不已,體力已然耗盡。肺部好似火燒一般,關節似要散架,骨頭仿佛都快斷裂了,肌肉亦因疼痛而不住顫抖。


    反觀蕭昊天,卻是泰然自若。他這一生,早在入武院之前,便已勤加修煉。而且,一入武院,憑借那對藥劑的超強耐受性,他更是如癡如狂地錘煉自身。


    他隻是不停地奔跑,奔跑,一刻不停,未曾有絲毫動搖,速度亦未曾減慢半分。


    二人的身體根基,實乃天壤之別。


    王梅本還心存僥幸,指望蕭昊天終會放棄,可他卻未有半分作罷之意。他就這般不顧一切地追著,好似沒什麽能阻攔他一般。


    很快,半日時光過去,二人已在哈金鎮中來迴穿梭、繞圈多次。


    終於,關鍵時刻來臨。


    嘩啦!


    王梅本就疲憊不堪,又因用力過度,被一塊石頭絆倒,狠狠摔在地上,疼得她齜牙咧嘴。


    然而,此刻她心中的恐懼,遠勝身上的疼痛。


    她甚至無需迴頭,便能感覺到他那強大的精神壓迫,直逼她那本能的、原始的危險之感。


    “啊!”她尚未及轉身,蕭昊天已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她頓時尖叫起來。他一言不發,眼中的怒火卻已說明了一切。


    “放開我!”她尖聲大叫,“救命啊!救救我呀!”她朝著周圍圍觀的路人求救。


    哢嚓!


    “啊啊啊啊!”她淒厲慘叫,鑽心的疼痛從腿部傳來。她扭頭一看,隻見自己的小腿骨已然折斷,彎折成了一個怪異的角度。


    “求求你,放開我吧!”她抱住他的膝蓋哀求道。


    哢嚓!


    “啊啊啊啊啊啊!”蕭昊天又幹脆利落地碾碎了她的另一條腿,她的慘叫聲愈發淒厲。


    這下,她是徹底沒了逃脫的可能。


    “求求你,饒了我吧。”她半是哀號,半是尖叫,“放了我吧!!”她使出些微攻擊性技法,朝他身上拍打,而他卻揪著她的頭發,拖著她前行。


    “我想那些孩子也曾這般求過你吧。”蕭昊天冷冷低語,轉頭瞥了她一眼。


    他眼中的寒光,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或許不能殺你,但去往局裏總部的路還長著呢。等走到那兒,你會巴不得自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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