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這樣!”他眼睛一亮,果然那些灰色的霧氣,都被彼岸花的的根莖所纏繞,絲絲縷縷沒入了其中。


    同時也驚訝地發現,這些花朵,之所以可以避開他,讓出了一片空缺,是因為彼岸花的根莖,竟然不是紮根在地下的。


    灰蒙蒙的霧氣,就好似泥土,將花朵托在了地上,那些隱隱透著紅芒的根須,便如同手腳,在空氣中扭動身姿。


    李修平稍稍向前逼迫,那些根須就伏在地上爬行,將整個花朵向後退開。


    這些花,既是植物,也是動物。


    他心中感慨造化之神奇,又想起了以前見過的冬蟲夏草。


    “那可是大補呀!”


    雖然是神魂虛幻之軀,他依然感覺口舌生津,腦海裏忽然冒出了家裏麵吃過的七蟲七花糕。


    七種小蟲的蛹蛻,加上七種花朵榨汁,又配上金銀絲,碎堅果,十二道工序,一天半的加工。


    “要是加上這個彼岸花,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他心裏饞的不行,便想著試試看,能不能摘上一朵,捏在手裏,看等下從這裏醒來,會不會有些變化呢?


    “多好的一片花田,還不會有人來偷菜!哈哈”,他微微躬了躬身體,向前飛快地竄了出去。


    彼岸花雖然能夠活動,但是畢竟速度有限,稍稍一個衝刺,他便捏住了兩片花瓣。


    手指間是一點點滑膩的感覺,仿佛稍微一掐就能滋出水來,甚是。。肥美?


    他嘖嘖稱奇,想著湊到近前觀察一番。


    忽然注意到,有些變化開始產生了,從他用手去接觸其中一片花瓣開始,周圍的彼岸花齊齊頓住,不再往後退卻。


    手指間夾住的花瓣原本在輕微的扭動掙紮,想要脫手而去,忽然察覺了什麽,原本收攏的花苞層層疊疊展開。


    手上的感覺,就好像是一條滑膩的毒蛇,張開了巨大的嘴巴,將他半個手掌都包裹在了其中。


    李修平感覺有一點東西,正在脫離自己的魂體而去,那朵花好像拿了個吸水的管子,從他體內抽走了一點什麽。


    豁然間,周圍的一片花海爆發了。


    無數密密麻麻的花朵,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快速追趕了過來。


    他想要離地而起,卻發現那些花一朵連著一朵,最前麵的牢牢扒住了他的雙腳,後麵的一層翻著一層往上堆積。


    “媽媽呀!食人花嗎?”他嚇得魂飛魄散,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個電影。


    數不盡的花朵前赴後繼地撲了上來,甚至將他推倒在了花海中。


    雖然感覺別扭,甚至還滑膩膩地甚為惡心,但是李修平沒有掙紮。


    他已經感覺到一種暈乎乎的熟悉感,那是他以前去牙科診所拔智齒,麻藥過後差不多的神魂顛倒。


    ......


    花瓊姐姐帶著年幼的小星星,二話不說便把他按在了手術床上,他還沒明白過來怎麽迴事,就被眼前一盒巧克力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那是他最愛的口味。


    然後再次醒過來,就感覺半張臉都毫無知覺,好像包裹著一些紗布,旁邊是花瓊姐姐撕著巧克力紙的身影。


    “騙紙~”他想說話,卻發現舌頭完全不聽使喚,甚至全身都軟綿綿的毫無力氣。


    “誒呀,小星星,你醒了呀”,花瓊姐姐跳了過來,拿手指掰了一小塊,湊到鼻子前,深深吸了一口,又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很香?跟你說哦,也很好吃!”


    她忽然又將勺子移開,“可惜啊,剛拔了牙齒,恐怕吃不了的喲。”


    她笑得賊兮兮,“不光今天吃不了,明天,後天,大後天,下個禮拜,下個月,嘻嘻嘻,恐怕都吃不了喲~”


    又從口袋裏一掏,是三張半價兌換券,“姐姐呢,很體諒人的,勉為其難,就替你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吧。”


    說著舉起右手,大大咬了一口。


    然後又是一口,再是一口。


    李星星躺在床上,兩眼冒著火星,死盯著色彩繽紛,被剝開兩半的巧克力紙,上下牙床紋絲不動。


    他拚命地給自己發布著指令,“衝上去,饞死我了,我要衝上去,一口咬下去,我要吃,我要吃啊!”


    “啊啊啊啊!”在密密麻麻的花海圍攏之中,在被那些惡心的滑膩徹底覆蓋之前。


    他終於爭取了一點點的主動,一口,將眼前的紅色花朵咬在了口中。


    他的大半張臉,都好似逃離了神經掌控,變得似哭似笑,傻乎乎地好似真的咬住了香甜的巧克力。


    其他的花朵迅速填補過來,將他的臉一層層覆蓋。


    他還來得及,在那些瘋狂地鋪天蓋地中,像個傻子那般甜蜜地一笑。


    “德芙,縱享絲滑~”


    ......


    ......


    臥龍村恢複了平靜的氣氛,白發鬼在陸子謙的三寸不爛之舌下,變成了自己人。


    他和趙英劍抬了一些家具,將破開的洞口草草堵了一層,便將門戶一鎖,且隨它去了。


    忙碌了一晚上,都是有些乏了,各自尋了個房間,也不講究,分別睡下。


    外麵陸子謙還在招唿陸家眾人,打掃庭院,收攏各種殘破的物件。


    大家都輕手輕腳,生怕一不小心,吵醒了內堂廂房睡覺的李修平。


    在陸子謙的描述下,這位爺已經差不多是洪水猛獸一般的存在。


    想起當時死死盯住他的眼神,想起那位天神曾說過要打死他的一句話。


    小胖子渾身的白毛汗層出不窮。


    那絕對不是開玩笑。


    那個人,那個天仙一樣的少年人,說的是實話,是理所當然的隨口一句閑話。


    他陸子謙,就像隨手可以打死的蒼蠅,在原地瑟瑟發抖。


    那是來自於力量層次的壓製,更加是源自於靈魂深處的熟悉。


    就好像當年,他老爹陸正峰,手裏抓了一把牛耳尖刀,惡狠狠地看著他。


    他甚至能分辨地出,那個眼神裏,起碼有八成,是想將他這個兒子給碎屍萬段的。


    他曾經嚇得魂不附體,夜夜難寐。


    說起來,還多虧了陸長賢,將他老爹壓住,又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將他恢複成了正正常常的陸正峰。


    老爹從此變得有些呆滯,行為偶爾還會有些可笑,但他陸子謙,總算保住了性命。


    如今同樣的眼神,卻在李修平身上重現。


    他真正是嚇得魂飛魄散,遠遠看著那個房子,半步也不敢貼近。


    ......


    李修平的肉身正在廂房中盤膝而坐,無聲無息,連唿吸都若有似無,不湊近了看,還當是個死人一般。


    他的心神深處,卻是潮起潮湧,亂哄哄地一片。


    數不盡的彼岸花,在他身上堆了一層又一層。


    無數細小的根須,鑽入他身上所有的空隙,拚命得貼近他每一寸肌膚。


    每一個接觸的小點,都有一些隱隱約約的霧氣,從他身上被抽離。


    小李子四仰八叉的躺著,無數的花兒鑽入了他身下,將他托舉在半空,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全是彼岸花的根須。


    “媽媽呀,還好我打了麻藥,不然光是雞皮疙瘩,恐怕都能割下來十斤。”


    他倒是還有閑心思胡咧咧瞎想,主要原因,倒也簡單。


    經過最初的掙紮,無力,還有恐懼,他已經發現了,這些根係並沒有侵入他的身體,而隻是隔著肌膚在吸取一些東西。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卻沒有紮根進來,這有兩種解釋。


    一種可能是,這些花,都有一個統一的意識在後麵操持,不會來傷害他。


    另一種可能,就是這些根須,無法紮進來傷害他。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他發現彼岸花抽取的速度漸漸減緩,甚至很多外圍的花朵都退散了開去。


    就好像以前去買黃牛票,一大群人圍了上去爭搶。


    四周圍層層疊疊幾十號人,然後裏麵有人喊了一聲,“最後三張票啊!”


    於是外麵一大堆擠不進去的家夥,便識相的幹脆退去了。


    李修平也終於露出了大半張臉。


    他看到了那些被不斷抽吸的東西,是個什麽模樣。


    虛實相間,如不斷變幻的蜃氣,有晶瑩的亮點在其中閃爍。


    這一切,似曾相識?


    他迴想起來,陸正峰身上那個被他吞了的,不知道是不是魂靈,姑且算是吧。


    那個東西剛一進入,他便感覺好似新生一般。


    全身上下都湧出源源不斷,飄飄欲仙的感覺,真就好像以前,他去醫院拔智齒,然後被麻藥弄得迷迷糊糊。


    但是精神,又很亢奮。


    就是這樣的感覺,迷糊和興奮,兩種不同的情緒,交疊在心神中央。


    他是科研人員,從事的又是人體相關的理論研究。


    便理所當然想起了麻醉的原理。


    所謂麻醉,其實並不是說人睡著了那麽簡單,否則稍微一個刺激,人一下子跳了起來醒轉,手術還做不做了?


    麻醉的原理,是指使用正確的藥物,作用於局部神經末梢或神經幹,能暫時阻斷神經衝動的傳導,使局部痛覺暫時性地消失。


    神經衝動的產生與傳導有賴於神經細胞膜對離子通透性的一係列變化。


    在靜止狀態下,鈣離子與膜上磷脂蛋白結合,阻止鈉離子內流。


    當興奮時鈣離子離開結合點,鈉離子大量內流,產生動作電位,從而產生神經衝動與傳導。


    那麻醉藥物,所起到的作用,就是牢固地占據鈣離子結合點,阻止鈉離子內流,導致動作電位不能產生,神經傳導阻斷。


    這樣痛覺就被斬斷在了周邊一點點神經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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