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拉著黃尚文出來,看到前麵那個將軍和苟阿大遠遠藏在一顆樹下,見兩人出來,連忙招手。


    “怎麽說?”兩人過去,那將軍跳了出來,一臉的焦急。


    “願賭服輸,概不賒欠。”瘦子攤攤手,表示無奈。


    “什麽?”旁邊苟阿大跳了起來,“那明天喝西北風?老大輸光了,我也輸光了,你身上還有麽?”


    “你剛輸的那二十兩就是我的!”瘦子氣不打一處來,指著鼻子就罵,“明天咱們都得餓死!”


    “是嗎?”苟阿大一愣,隨即尷尬道,“這不全廢了?下個月真要去吃土啊?”


    “這下好了,都是窮光蛋了,要餓死的”,三人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都往地上一蹲,黃尚文看情形,他不蹲下好像不給麵子?於是也蹲了下來,縮在一旁。


    “這樣不行”,將軍沮喪道,“得找個人借點救救急,飯好不吃,沒酒喝真要死人的。”


    “誰還有?能借的咱們都借了個遍了?就這麽幾個人,拔雞毛也得等著長出來不是?”瘦子一臉的不屑,“除非找幾個新人?”


    三個人重重歎了口氣,天下太平,別說招兵,不遣散一批就算不錯了,哪來的新人?


    正埋頭無語,突然齊齊想到了什麽,三人一點點轉頭,慢慢看向了黃尚文。


    將軍:“嘿!”


    瘦子:“嘿嘿!”


    苟阿大:“嘿嘿嘿!”


    黃尚文頭皮發麻,什麽個意思?把我抓了來,快嚇成死狗不說,這就哥倆好了,要借錢了?他聞到了濃濃的陰謀氣息,這錢借出去,一定是肉包子打狗。


    見他支支吾吾,將軍使了個眼色,苟阿大會意,立馬兇神惡煞。


    “忘了問了,你小子什麽來路,查馬老三,找咱們晦氣是吧!”他臉上全是殺氣,表情轉換天衣無縫。


    旁邊瘦子火上澆油,又添油加醋,將黃尚文底子透了個幹淨。


    “所以你是府衙的人,收了那李洪義的好處,來找咱們晦氣!”將軍也捏了拳頭,咯咯作響。


    “找咱們晦氣的都要打死!”苟阿大瘋狂叫囂。


    “別急別急,說不好給人家孩子一個機會,迴頭是岸。”瘦子跳進來攔開兩人,做了個和事老。


    黃尚文本就是個油皮老鼠,哪裏看不出來這是在唱雙簧,扮紅白臉呢。他直感覺自己流年不利,這三個窮得叮當響的,刷新了流氓的下線,一邊說著給孩子一個機會,一邊三隻手都已經在那邊攤好了。


    “我隻有三兩半。。”他一臉的窘迫,在懷裏掏出了點碎銀子。


    “你一個班頭,月俸十二兩,現在跟我講隻有三兩半?”將軍滿臉的不信,看架勢還想搜身。


    “入職方十天。。。”黃尚文簡直委屈到了姥姥家。


    幾個人一起沉默,是啊,這貨真是個孩子來著。又覺著有些臉紅,三個人合起來搶個孩子錢。


    “罷了罷了”,將軍感覺拉不下那張臉,“這點錢有屁用。對了,這小子的事兒王爺怎麽說?”


    瘦子就講,鹿王讓他陪著找些人員關係,如何如何。


    “有了!”將軍一聽,頓時眼睛亮了,“咱們跟著去,那些人貨都罪大惡極,與之相關的人員怕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詐一詐,啥都有了。”


    黃尚文瞠目結舌,這是要賴上他了?就有些不樂意,主要是害怕這三個把他頂在前麵無法無天。


    “怎麽的,三個將軍給你做護衛,保你平安,你還不樂意咋的?”旁邊苟阿大見狀,立刻又是兇神惡煞,跟玩變臉似的。


    “不是啊,王爺說了,讓你們去禁事局站崗還債。。”黃尚文發現抓住了矛盾點,打算從另外一個層麵解決問題。


    三個人又是一陣沉默,打人不打臉,打臉在眼前。


    “嗬嗬!”將軍忽然笑了,“王爺說著玩呢,小兄弟,咱們大家夥都是一見如故,別不好意思,咱們三個今天就跟定你了,保管你事事順意。”


    黃尚文欲哭無淚,你們三個借我名義去搶劫,迴頭人家找我麻煩,豈不小命不保?


    正想著借口推脫,那三個好似見到了財神,不由分說拉著他去找馬,賺錢去也。


    出了軍部,又往珍玩街巡鋪衙門走一遭,那姓李的快要瘋了,剛剛抓小雞一樣逮走的黃尚文,轉眼帶著三個將軍做小弟又殺了迴來,連忙備好了案卷,好生茶點伺候。


    這個時候黃尚文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那三個嘴裏說得牛氣哄哄,到了地麵上,卻自持身份,支支吾吾詞不達意,說不出口。


    黃尚文看著好笑,便將那李管事拉到一邊,道:“好叫你知曉,咱們這趟子出來,是抓那馬老三的人員關係,牽涉到一樁大案要案,你也知道前麵太子案,案子結了,有些首尾還落在這馬老三頭上,他是你這邊漏出去的,這關係可大可小,咱們得給上麵一些交待,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那李巡鋪長恍然大悟,當即從懷裏掏出來幾張票子,道:“兄弟夠意思,日後便是自己人。”


    那三個將軍坐著喝茶,都是武道高手,耳聰目明,聽了這一番對話,那將軍偷偷豎了豎大拇指,瘦子喜笑顏開,苟阿大長噓一口氣,下個月不用吃土了!


    待到四人出門,一本正經行了數裏,黃尚文掏出票子,幾人倒吸一口涼氣,三張二百兩,一張一百兩。整整七百兩銀子。


    將軍很大氣,一百兩那張丟了給黃尚文,然後二百兩的一人一張,然後三個窮鬼就跑到一邊計算,上個月你借我二十兩,這個月我欠你十兩,又什麽時候喝酒欠了誰誰誰又是多少多少,還有那將軍很尷尬地在袖子裏抽出一張條*子,上麵密密麻麻記著誰誰誰欠了多少多少,兩人大罵他小雞肚腸,將軍也大怒道記性不好還不能記賬麽?三人吵吵嚷嚷盤算了好久,結果很尷尬,每人二百兩陪完不說,還欠了不少,黃尚文看不過去,幹脆一百兩也給了出去,三個人大聲叫著兄弟仗義!窟窿又填上了幾個。


    “後麵還有幾家?”三個人一起看向黃尚文,都是黃鼠狼的樣子。


    黃尚文想了想,道,“十七個人,分了八個衙門在案,有三個衙門已經安排有人去了,咱剛去了珍玩街的,還有四家!”


    就看著那三個眼珠子全紅了,瘦子大聲喊道:“走著,一個也別想跑!”


    苟阿大驚唿,啊,還能搶四家?被將軍一爪子拍在腦後道,藥店碧蓮,咱們是配合查案!


    黃尚文感覺果然窮鬼裏都是人才,七百兩轉眼沒了,不知道平日過得是何等心酸,竟然活到了今天。


    於是四人短短半天,將餘下四個衙門都搶了一遍,可惜的是其中兩個衙門是禁事局直屬,人管事的聽說是府衙班頭,不屑一顧,又聽了鹿王麾下,也直說管轄不到,反正該配合的配合,要錢?嗬嗬?


    還有剩下兩個衙門在城南,一個身在貧民窟,死豬不怕開水燙,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還有一家是城南書局,老夫子紮堆,黃尚文暗戳戳提點了幾句,那老頭當即吹胡子瞪眼,道是青天白日,天理昭昭,他某某某上無愧天地,下不損萬民,就差點說自己是個兩袖清風的聖人了,到最後黃尚文火了,拿了捕神手令,要嚴查書局往來賬目,老頭立刻轉了顏色,掏出一百五十兩銀子,算是打發過去。


    天色將晚,四個人蹲在南門口,看著往來人們行色匆匆,有攜家帶口往迴趕的,有吆五喝六去酒樓的。也有四處收拾鋪子雜貨的。遠處更有炊煙嫋嫋,開始做飯的人家掌起了燈火。


    “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錢,怎麽的就全沒了呢?”一天下來,將軍臉上莫名多了些風霜,還有心酸。


    “倒也不是全沒了”,瘦子看了看手裏抓著的一張票子,“還了舊賬,還剩四十二兩,咱們分一分,每人十兩,也過得去。”


    “不用不用,你們留著自用,我有錢的。”黃尚文有些受寵若驚,他沒想到這三個窮光蛋這種時候還能想到他。


    “三兩半麽?”將軍嗤笑道,“聽說你娶了媳婦?那得用錢。再說今天咱們能還了老賬,倒是全靠了你。十兩給你,以後大家自己人,甭客氣。”


    “就是,自己人客氣啥!”旁邊苟阿大嘿嘿笑道,“有個婆娘是樁麻煩,要不咱精明呢,打光棍有什麽不好的。”


    “你那是沒人要,長的跟牛一樣,還有牛眼兒!”旁邊瘦子看不慣他得意,就專門來戳他的牛皮。


    “放屁”,苟阿大一蹦老高,“咱大哥不說二哥,你不也是個光棍,不也是沒人要,瘦不拉幾,說不好壓一下就死了。”


    “誒誒誒,你們都歇歇”,將軍在旁邊勸道,“沒人要就該低調,不要那麽嚷嚷,傳出去難聽。”


    “啊呸!”,一高一瘦頓時聯合起來大罵,“你個帶頭的不起一點好作用,得了光棍病還傳染倆。”


    將軍大怒,三人眼看著就要大打出手。


    “等一下!”周尚文已經無力吐槽,連忙跑到中間隔開了兩邊,道,“三位大哥且息怒,小弟晚上做東,咱們找個酒店喝上一杯。”


    三人大喜,摟了黃尚文連道仗義。接著一合計,將軍牽了個頭,道:“大家合得來,是場緣分,這兩個,是我結拜的弟弟,今日與你投緣,認了你做老四,你可願意?”


    黃尚文原本渾渾噩噩,見三人都是血性漢子,也沒什麽邪門歪道,不然也不能窮成這樣,拿了錢第一件事不是享樂而是還債,也可見人品。當即起身點頭應到:“三位哥哥在上,小弟有禮。”


    那三個都站起身來,拱手行禮


    將軍道:“破虜將軍,霍元龍,見過四弟。”


    瘦子道:“鎮軍將軍,李文博,排行老二見過四弟。”


    苟阿大道:“平遠將軍,苟四海,我是老三,見過四弟。”


    “二哥三哥都是將軍麽?那幹什麽不穿將服?”黃尚文一臉的驚奇,原本還以為兩人是跟班親隨之類的角色,沒想到大有來頭。


    “喏,還不是這貨”,兩個人都將眼睛撇向老大,“說什麽物以稀為貴,一個將軍金銀山,兩個將軍路邊攤。叫咱們兩個扮成隨從,他好漲麵子。”說著兩人齊齊擺了個通用手勢。


    “哈哈哈哈!”霍元龍故作豪放,扯開話題道,“不說這些,不說這些,喝酒去,喝酒去,四弟做東。”


    四人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去了,黃尚文自小父母亡故,身邊照顧他的英淑是個姐姐一樣的性子。從沒有感受過兄弟情誼是個怎麽一迴事情。今日忽然多了三個哥哥,歡喜的上躥下跳,大哥二哥三哥叫的無比順溜。那三個哥哥也是欣賞老四人品,又有本事,都是熱情相待,毫無身份地位的芥蒂。


    正所謂:


    燕雀手掌鴻鵠劍,少小遊俠好多年。


    相逢義氣為君飲,正是青春好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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