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男人焦急不已的麵容,李樂失笑,“沒事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


    她狀似輕鬆的做了個鬼臉,卻不小心拉扯到了左肩上的傷口,疼得她麵容稍稍有些扭曲。


    “嘶……”


    輕抽了一口涼氣之後,她臉上的笑容隻能是勉強維持。


    李樂也知道自己受的不過是皮外傷,但是自己畢竟是嬌生慣養著的身子,矜貴得很,皮膚嬌嫩,一有傷口當然是比常人要疼痛一些。


    縱然她自己也知道不能太嬌氣,不想讓沐長錦心下不安,可是……


    她微微蹙起眉,盡可能的壓下因為受傷帶來的疼痛感。


    沐長錦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小心地將她攬入懷中,“別逞強。”


    他自然是知道李樂不想讓自己擔心,可是這傷雖然是在李樂身上,自己的心裏仿佛也跟她一起受了傷一樣,疼得一抽一抽的。


    “放心,我自己本來就懂醫術,這點小傷還不至於留疤。”


    李樂看出來了,他的心疼大感無奈,隻能開口安撫道。


    最後看著麵前的男人終於安靜下來,她才鬆了一口氣,“你這樣拖著我,我要怎麽騰出手來給自己止血?”


    聽到李樂十分無奈的語氣,沐長錦終於反應過來,連忙鬆開了緊緊抓住她的手,隨後叮囑道,“若是有什麽不舒服,立即派人過來尋我。”


    “好。”李樂點點頭,隨後看著沐長錦一步三迴頭的離開了帳篷,她才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向自己放東西的地方,掏出布包來準備給自己療傷。


    軍營裏邊的軍醫當然是不能去請的,畢竟她自己現在可是一個女子,而且這身份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男女授受不親,雖然說對方是個大夫,可畢竟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更何況前段日子才出了這一檔子事,也不知道軍營裏邊的軍醫有幾個是信得過的。


    半個時辰之後,李樂大致的粗略的處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口,隨後對著銅鏡仔細地貼了一下藥,又換了身衣服,才出門前往主帳。


    才掀起簾子,就已經看見父親含笑望向自己。


    她定了定心神,“來晚了。”


    “坐。”


    李麟淵沒有多餘的言語,底下所有將領們安靜地看著這一女子換換走向自己的位置,竟然大氣也不敢出。


    “這一次我們雖然未能殺死敵軍將領,但是,由於順利燒毀了對方的部分物資,倒是起到了讓他們氣勢低迷的效果。”


    李樂環視一周,自信開口,她勾起唇角,“而且我們無一人死亡,雖然多多少少受了點輕傷,但是我們是深入敵方軍營,取得這樣的結果,我自認已經十分滿意。”


    帳子內的空氣沉默良久,片刻後一位將軍呆滯地鼓起掌來,她才微微點頭致意。


    並非她自負,而是以最小的傷亡換取了這麽大的勝利,換成誰恐怕現在都已經高興的舉行慶功宴了。


    她穩下心底的驕傲,隨後抬頭看向李麟淵,“雖然說這一次是一局破掉了敵方高漲的士氣,但是同時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在場的將領們紛紛點頭,仍然有一人站起身來指出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由於燒毀了對方的部分物資,我方軍隊可以乘勝追擊,趁著對方剩餘的物資還沒有運送過來的期間,正好能夠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李將軍看著自己的女兒,眼中滿滿都是自豪。


    雖然說當時確實是反對由她親自去實施這個計劃,因為明眼就可以看得出來,軍營當中十分危險,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寶貝女兒。


    但是眼下,李樂不僅僅是迴來了,甚至還帶來了這麽大的一個勝利的果實,不得不說,十分的令他自豪。


    即便是心疼與李樂親自出馬,但是他同時也知道,如果不是有李樂這一次力挽狂瀾,有可能他們將會麵臨節節敗退的局麵,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刀劍無眼,若是李樂出現了一個什麽閃失,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饒恕自己。


    李麟淵坐在椅子上,在那底下的將領們無一不是佩服的看著李樂,心中的自豪是無以言喻的,當即大手一揮,“今夜派人值守之後,立即召開慶功宴,仗勢不必太大。”


    沒想到竟然被李樂給阻止了,“現在還不宜搞這麽大陣仗,如此擺設宴席,我擔心自己這一邊的士兵們會變得心浮氣躁,到時候過於激進,反而得不償失。”


    而京城這一邊,可以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貴妃不斷地想方設法令人上書給皇帝,希望能夠派沐長錦外出鎮守。


    皇帝也是頭疼不已,整日裏麵對積壓如山的奏折,幾乎想要大發雷霆。


    他當然知道沐長錦現在並不在京城裏邊,要不然早就已經下旨召見,而且說起來卻讓他難辦的其實是,他現在不知道應當以何種身份和態度去麵對王貴妃。


    之前李樂給他透露出來的消息,隱隱讓他覺得王貴妃似乎有對他下手,但是自己卻沒有任何證據。


    而且現在她不斷的火上澆油,更是讓皇帝頭疼不已。


    尚書令深深地彎著腰,大聲說道,“小侯爺無故離京,並且請往軍營,這是對陛下的大不敬,小懲不嚴,必然會對陛下的威嚴造成影響。”


    坐在龍椅之上的男人頭疼的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不想聽關於沐長錦的任何諫言,沒想到卻看見自己的朝臣,嘩啦啦的跪了一片。


    “陛下,請召迴沐長錦,立即責罰於他,以敬效尤!”


    皇帝沉默的坐在龍椅上,臉色慢慢的陰沉下來。


    他沒有想到底下這麽多人都對沐長錦有意見,而現在自己卻是要想方設法的保住他。


    皇帝捏了捏眉心,頗有些無奈,“此事不必再提,朕自有決斷。”


    “陛下,如果不懲治的話,天威將會受到莫大的挑釁。”


    尚書令卻不依不饒,執著的要皇帝給一個結果和交代。


    他可是收到了王貴妃的信,一定要想辦法讓皇帝做出決斷出來,即便是心裏會有些害怕,會不會因此而激怒皇帝,但是想到他現在並不敢處置百官,心下又安定下來,肆無忌憚的開口反駁。


    果真就見皇帝捏緊了扶手,好半天之後才開口,分明聽得出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朕的話,你們是聽不懂嗎?”


    他冷笑一聲,猛地站起身來,“現在朕做什麽決斷都還要經過你們的同意?究竟你們是皇帝還是朕是?”


    見到皇帝,終於發起了脾氣,底下一眾人立即安靜下來,大氣也不敢出。


    最終尚書令一旁的小官員提了一口氣,伸出手來戳了戳尚書令的腰,“大人,您還不快一點勸勸陛下?”


    “我勸個屁!”


    尚書令瞪了他一眼,雖然說自己確實是有著把握陛下不敢處置他,但是見到皇帝發威,終歸心裏邊還是有些膽寒,後背已經隱隱有一絲涼意爬了上來。


    但是同時他也知道這件事情是由自己提起來的,必須由他來結束,否則的話,這一趟早朝根本就是無功而返。


    想到王貴妃的斥責,他眼一閉,心一橫開口道,“陛下,如若不願意給臣一個交代的話,如何才能夠平民心?”


    他上前兩步,重新跪了下來,這一次卻是深深地磕下了頭,“陛下還請盡快做決斷!”


    “退朝!”


    皇帝不堪其擾,憤怒地一甩袖子,直接轉身離開,甚至於都沒有再看他們一眼。


    尚書令明白,他現在就是退步了,並不想給大家難堪,但是同時也在警告他們不要得寸進尺。


    想到王貴妃的囑咐,他重新修書一份,命人立即送到了勤政殿裏邊,順道還帶上了無數的同僚一起上書,卻依舊是如泥牛入海一般,沒有任何的迴應。


    過兩日上早朝的時候,還沒有等到他開口提及之前召沐長錦迴宮的事情,就聽到皇帝緩緩開了口,“讓小侯爺帶兵鎮壓叛亂小國,至於是否召他迴京這件事,已不必再提,朕已經命人將旨意傳往前線。”


    底下眾人都吸了一口涼氣,顯然是沒想到皇帝竟然對於沐長錦一點責罰都沒有。


    “父皇,兒臣請戰。”


    還沒有等到大家從剛才的消息當中迴過神來,就聽到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楚景突然開了口。


    “不準。”


    皇帝眼神有些幽幽地望向他,“照你那三腳貓的兵法學識,你以為能夠帶領眾人贏得這一戰的勝利嗎?”


    他冷哼一聲,這些天裏麵受的氣可不少,看到這麽一個礙眼的兒子,自然是把氣也給撒了出來。


    楚景自知理虧,點下了頭不再開口,但是這並不代表著這一邊朝堂上的動作不會傳到後宮的耳朵裏邊。


    德妃在聽到楚景竟然開口請求出戰的時候,大喜,當即跑到了勤政殿裏頭,跟皇帝哭哭啼啼,請求這讓廢太子去領兵打頭陣。


    皇帝被她吵得心煩,但是眼下也確實沒有別的更為合適的人選,再一想到之前廢太子的種種行為,在努力地挽迴自己的印象,心一軟,便同意了。


    “讓他去打頭陣,另外安排沐長錦接應。”皇帝擺了擺手,算是同意了這一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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