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樂相信,她既然是沈生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盡管她並不需要他怎麽報答她,但想必他是不會恩將仇報的。


    沈生見她陷入沉思,一時有些緊張,問道:“怎麽了嗎?”


    他告訴李樂關於他的身份,可不隻是說著玩玩的。雖然上次營救哥哥害得他重傷,但他一日也沒放棄要營救哥哥。他是江湖中人,對西楚並不熟悉,所以他打探消息也十分費勁。


    他這次坦然告訴李樂他的身份與意圖,是希望李樂能夠信任他,與他做一個交易。


    李樂搖了搖頭,沒有告訴他她心中的真實想法。


    饒是李樂不是江湖中人,也聽過不少有關生死門的傳聞。在傳聞中,生死門神秘莫測,卻又殘忍狠辣。傳聞不可盡信,但也不可不信。


    雖然李樂見識過沈生吊兒郎當的樣子,但她和他不熟,分不清他究竟是裝得像還是真實性格就是如此。她擔心若她不小心說錯話惹他不高興,那她可就完了。


    沈生心中也明白她的擔憂,無奈地說:“阿樂,你,其實你不用害怕的,我不會傷害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何況他還有求於她,別說傷害她了,就連得罪她都不敢。


    沈生也不是個恩將仇報、過河拆橋的白眼狼,但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卻不知道李樂相不相信,肯不肯相信。


    李樂抬起頭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道:“其實我覺得吧,你說這話反倒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了。”


    李樂表情雖然嚴肅,但其實已經是在和沈生開玩笑了。若她真的覺得是沈生在欲蓋彌彰,哪裏會傻到這麽直勾勾地說出來呢?


    沈生在青囊堂幫忙的這些日子,他的名聲其實還是不錯的,與大家也能夠相處得來,並沒有聽誰說過他的一句不是,可見他的為人處世不錯,想來人品也會不錯。


    “這這這,”沈生自然猜不到李樂在逗他,急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他隻覺得自己十分委屈,“阿樂,我哪裏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我這不是害怕你誤會我嗎?”


    李樂“嘖嘖”歎了幾聲,雙手環著胸,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淡笑著看向沈生,如同在看戲一般的愜意。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這樣的表情!”


    沈生隻覺得頭都大了,他記得這是李樂第二次露出這樣的神情,依他這桀驁不馴的暴脾氣,他總會覺得是挑釁。


    “怎麽了?”李樂眨眨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笑來,輕聲問道。


    她現在都和沈生學壞了,總是喜歡調侃他,看著他急得不行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就覺得十分想笑。


    沈生仿佛是自帶笑料一般,總是能讓李樂發笑。


    “你怎麽用這樣的神情看著我?像是在挑釁我一樣。”沈生委屈地說道,經由李樂這麽一打岔,很顯然沈生都已經忘記了他自己的正事還沒做。


    沈生從小到大隻怕是還沒受過別人的白眼,更別說被別人當麵這麽挑釁。他有點不高興,但一想到那人是李樂,頓時又沒什麽脾氣了。


    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這麽點小事而已,他能忍的,能忍的。


    “挑釁?呀,我可不敢挑釁你,你可是生死門的門主呢!”


    李樂用浮誇的語氣說著,嘴上說著不敢,可是臉上的笑容大大方方地告訴著沈生——她敢,她敢得很。


    沈生覺得頭都大了,一方麵他不希望李樂害怕他,另一方麵他還需要與李樂做個交易,眼下他並不知道李樂在與他開玩笑,所以有些急了。


    沈生此前很少和女子打交道,此刻更是記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隻好委屈地看著李樂,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欲言又止。


    早知道今日這麽憋屈,他以前就該多學學怎麽和女子打交道。早就聽聞旁人說女子不講道理,如今一看,似乎正是這樣。


    李樂被他看的有些心虛,連忙說:“好了,我跟你開玩笑的,別人再怎麽怕你,作為你的救命恩人,我可是該被奉為座上賓的吧?我哪裏會怕你。”


    李樂說得滿眼笑意,生死門的門主竟然欠她人情,這讓她覺得自己真是賺大發了。


    生死門可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李樂從前擔心哪天自己一個不小心像傳聞裏的倒黴蛋惹到了生死門,那她可就完犢子了。


    但是現在看來,她是不需要懼怕惹到這尊煞神了,生死門的門主都受過她的恩,想必手下的小弟也得對她恭恭敬敬的。


    並且李樂認為,若是能與生死門這樣的組織有了關係,十分有利於她日後的報仇計劃。


    如此想來,沈生現在在李樂的眼裏簡直是一塊會行走的香餑餑,生怕被他給跑了。


    許是李樂的眼神過於露骨,沈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攏了攏衣襟,一副隨時光榮就義的模樣:“你,你要幹什麽!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對我抱有什麽幻想啊!”


    沈生雖然是生死門的門主,一聽這名字都覺得令人膽寒,估計連小孩子第一次聽都知道不會是什麽好門派,但他長得卻很清秀,赫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連李樂第一次遇見他時,也以為他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富商之子。但沒想到,人家竟然是生死門的門主,也許他的武功其實高的離譜,隻不過人家低調而已。


    他現在這副模樣,卻像是被采花賊盯上的黃花閨女,一副隨時都要和人拚命來捍衛自己清白的堅定神情,讓李樂滿頭黑線。


    她無語地望著他,問:“你能不能消停一點?你怎麽這麽能演戲呢?再說了,我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哪裏打得過你?你太誇張了。”


    若不是她是被冤枉的正主,恐怕連她都要以為他那表情真是快被染指了。李樂怎麽也想不到,沈生身為生死門的門主,擁有著這麽威武霸氣的身份,實則是個逗比。


    沈生撇撇嘴,哼了一聲,道:“說得好似我沈生打女子一般!我打都不會和你打,你怎知你打不過我?”


    李樂尬笑了兩聲,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與他辯駁了。都說女子不講理,可李樂卻覺得,沈生這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能力真不是蓋的,一定從小沒少受他母親荼毒。


    想了想,李樂又調侃道:“依我看,你該去開班授課,專門教那些有個不講理的夫人的男子。”


    “嗯?教什麽?教他們武功?不好吧,男子怎麽能打自己的夫人!”


    沈生對此抵觸極了。


    “不,你是應該教他們學女子一樣不講道理。對他們來說這就該叫做,走夫人的路,讓夫人無路可走。”


    李樂口中振振有詞,把沈生唬得一愣一愣的。


    良久他才反應過來,原來她這是說他不講理呢!


    沈生正要反駁,李樂已經正了正神色,問:“那你為何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你如此信任我?”


    生死門神秘莫測,但想必這些年也是招了不少仇家。如今沈生身旁沒有侍從,若真被算計,想必如今很難逃出生天。


    沈生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我還是應該告訴你事情的真相。”


    沈生向來知恩圖報,他很惜命,把自己的命看得非常重要,所以他把救命恩人看得也很重要。


    若是李樂往後有什麽用得到他的地方,他一定義不容辭。


    “這樣啊。”李樂若有所思地說。


    她的直覺告訴她,沈生這麽眼巴巴地支開其他人,絕不會隻有如此簡單的目的。


    不過轉念一想,沈生的身份又的確太過特殊。人向來習慣性地將壞人永遠當成壞人,永遠相信好人還是好人,所以青囊堂的其他人若是知道了沈生的身份,想必不論沈生從前給他們留下的印象有多好,他們也會認為是沈生做的戲。


    人總是習慣先入為主,這樣一想,他支開別人又顯得合情合理了。


    “隻是這樣嗎?若沒別的事,我還得去忙了。一日不查出病源和病症,我就一日無法安下心來。”李樂嚴肅地說道。


    青囊堂裏還有幾位病人,不知道他們此刻情況如何了。


    “其實……還有一事。”盡管沈生不好意思開口,但為了他的哥哥,他還是放下了麵子。


    “哦?何事?不妨直言。”李樂看出了沈生的猶豫,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連自己的身份都可以坦然相告,還有什麽事情是不好說的呢?


    “阿樂,是這樣的。我哥哥不是還被困在西楚嗎?我自然是會不遺餘力、不惜一切代價救迴他,可是我們在西楚沒什麽勢力,連打探消息也十分困難,因此連個具體的計劃都製不出來。所以想請你……”


    沈生有些難為情,臉色都紅了大半。


    他堂堂生死門門主,還是第一次求一個女子幫忙。


    “請我幫你打探消息?”李樂挑了挑眉,“可以,我幫你。”


    李樂雖然有一些勢力,但她卻沒有兵力。若是能夠結交到生死門門主這樣的朋友,對她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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