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商戶若是想繼續開下去,便需要每月都向錢程上交一定的租金,也就是京城商戶口中所說的租子。


    這等強取豪奪的手法,確實讓錢程在這些年來賺了不少,但這些錢終究是不夠清楚明白,所以也隻能被歸為黑錢。


    有了這等前提後,李樂此時便將這些事情直接拿到了台麵上來說,也算是給錢程一個小小的下馬威,若是他就此收手的話,等下她還能給他個台階下,若是他不肯收手,那就有好戲看了。


    “你以為就你一介會點醫術的書生,便可與我尚書府作對?告訴你,今天你這鋪子本少爺是收定了,就算你現在讓天王老子站在我麵前,也改變不了任何事!來人!給我砸!”


    錢程自然是不信李樂所說的所有事情,雖然十分詫異李樂如何知道他在收租子一事,但此時他的情緒已被憤怒控製,根本不去細想這其中的關竅,抬手便要讓苟令帶人將青囊堂砸了。


    與此同時李樂卻是毫無反應,苟令等人隻當做是她被自家公子的氣焰嚇到,已經不敢再有所動作,於是便也沒有再管她,抬腳便要進入青囊堂。


    不過,還沒等他們邁出的第一步,便被生生止住了腳步,不敢再動一下。


    “何人在此喧嘩鬧事!還不趕緊退下!”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一聽這般動靜,那原本將青囊堂圍在中央的人群自動變開了一條道。


    聞此,李樂勾了勾唇角,她等的人終於到了。


    “樂大夫幾日不見可還安好,老朽今日有些事情在路上耽擱,故而來晚了,未能第一時間來恭賀先生醫館開業,還望先生莫怪。”


    待那人走近後,便拱手向李樂淺行一禮,而後說道。


    在場有些明眼之人一看他便認出這便是當朝的錢尚書,心中驚訝不少,一時之間也未曾再注意站在一旁的錢程是何神態。


    “沒想到錢大人今日還當真是來了,大人這一來在下這小鋪便蓬蓽生輝,當日不過是隨口一提,沒想到大人竟還當了真,著實令在下惶恐。”


    既然錢尚書與他客氣,那李樂自然也不能拂了他的顏麵,於是便也將那一套敷衍的腔調拿了起來,絲毫沒有管此時一旁的錢程臉色有多難看。


    “樂大夫謙虛了,日前老朽著身子還覺得十分不爽,沒想到經先生一診治,近幾日裏倒精神了不少,這京城之中,能得一先生這般的神醫,是我們的福分呐。”


    錢尚書畢竟在那官場之中竟然多年,此時這種場景該說什麽該做什麽,自然也是了解,今日目的是為捧場,也是為與李樂交好,這樣日後才能從這裏獲得更多的好處,故而這漂亮話便張口就說了出來。


    圍觀的百姓一聽,這位樂大夫竟在日前已將劉尚書這等朝中大員治好了病,當下對於這青囊堂的信任又是多了幾分,於是便心中都盤算著迴去之後要如何和家裏人說說,日後也好到青囊堂裏看診買藥。


    “你怎麽在這?今日出府時,你不是說是找那鄭府公子外出遊玩了嗎?怎的會出現在這兒。”


    而錢尚書與李樂寒暄了幾句後,便發現了此時已呆立在一旁的錢程,當即便與他疑惑道。


    此時一問,便讓眾人反應過來,這錢尚書的兒子可以在場,這下可是有熱鬧可看了。


    “我……”


    麵對錢尚書的詢問,錢程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若是早知道這青囊堂的掌櫃與自己父親有過這麽一段淵源,那定然是不敢過來找麻煩的。


    隻是這世上沒有後悔之藥,而且方才他所說的話都有這邊的百姓們看在眼裏,即便他想否認也做不到。


    “說起這位公子,不知是否是錢尚書相熟之人,今日這位公子到我這小鋪麵前揚言,若是我不將地契交給他,便要我這鋪子徹底關門。在下隻是一雲遊散醫,覺得此地有緣才打算開設醫館,若是有什麽地方冒犯了這位公子,這青囊堂也是萬萬不敢開下去的。”


    其實隻要是今日圍觀在此的人,都能看出這錢程與錢尚書之間的關係。


    畢竟剛剛錢尚書的那一番話明顯是認識錢程的。


    但李樂偏偏不將這層關係說明,反而明知故問,並且三言兩語便將這其中問題盡數引到了錢程身上。


    “逆子!當真是逆子!為父早已叫你收斂,你怎就不知悔改呢,今日若是因為你而讓樂大夫離開京城,那你不知得背上多少罪過!”


    一聽李樂所言,錢尚書當即便明白了事情經過,頓時一陣怒火中燒,抬手便給了錢程一個耳光。


    這麽些年來,他對於自己這兒子在外的所作所為並不是不知道,隻不過沒有去管他罷了。


    卻沒想到今日正巧讓他撞見,而且還正好是在李樂麵前,這當真是讓他下不來台。


    更重要的是,若樂大夫一怒之下離開京城,那他可無處買藥了,他好不容易遇上這樣一位神醫,可絕不能讓這蠢貨給氣走了。


    於是動完手後,立即換上了一份怒色,對著錢程便是一番厲聲道。


    “明明是他先打了我的手下,今日來不過是討個說法,怎得又成了我的罪過!不信你問問苟令他們,究竟是不是他們先動手打人。”


    聽到錢尚書將事情說的這般嚴重,錢程心中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得罪這老爺子的後果他可是擔不起,於是也顧不上在意被人當眾打臉所丟的顏麵,趕忙為自己辯解。


    “求老爺為小的做主,小的當日不過是經過這青囊堂,便被此處掌櫃的打了,除了小的以外,還有其他前前後後十幾個弟兄們也都被他們揍了一遍,至今身上還有傷,還請老爺為小的們做主呀!”


    苟令倒是上道一聽錢程這般說當,即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衝著錢尚書的方向便是磕了幾個頭,那模樣簡直是聲淚俱下,句句都在控訴李樂之前的惡劣行徑。


    “你這人說話確實有意思,敢問你被打那日打你的人是何穿著,何種樣貌,如何便要與我扯上關係。”


    看到苟令的這番表演,李樂唇角微勾。


    說的倒是事實,稍有些添油加醋也屬正常,不過……她可就正等著他開口呢。


    “當日……當日是個十三四左右的小姑娘,不過身邊跟著的就是你這個侍女,若不是你將我們打傷,又能是誰。”


    聽到李樂的話後,苟令便也仔細迴想了一番,許是自己都覺得丟臉,說起此事也是支支吾吾。


    而他這番話出口後,果然讓圍觀群眾好一番嘲笑。


    “你們十幾個男人和兩個小姑娘對打,還隻有一個動了手,結果你們被打傷,她們兩個卻沒事,這說瞎話未免說的也太過於荒謬了吧。”


    苟令話音落下不過幾瞬,圍觀之人中便有嘴快的將這一事實說出。


    一出口,又是惹得群眾們一番哄笑。


    “就是,況且現在咱們麵前的這位掌櫃可是個男子,你說的那女子想來得是那天上飄下來的神仙,才能將你們打傷吧。”


    有一個人開頭自然便會有人接茬,於是那人說完後,這邊便有人將李樂此時是個男子的事情又強調了一番。


    這下錢程和苟令他們都是愣住了,一雙眸子不斷地在李樂身上來迴打量。


    這身量,不論怎麽看都不像女人啊。


    意識到這一點,二人雙雙反應過來,他們這是被李樂套路了啊。


    “可昨日……”


    苟令似還想爭辯一句,但剛一開口就被錢程打斷。


    “閉嘴,還嫌老子不夠丟人嗎!”


    錢程心中是不住的後悔,心想著為何自己要聽信苟令的話,今日還跑出來丟臉。


    自己方才可是放下狠話說就算天王老子站在他麵前,他也要將這鋪子收了,而此時此刻他自己的老子站到了他的麵前,但字裏行間卻是句句維護眼前這清瘦書生,這讓他的臉麵可是丟了個幹淨。


    而苟令則不斷的想將眼前這個看似文弱書生模樣的人,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十三四歲的靈動女子相重合,隻是不論如何都沒能成功,一時間他竟然都有些懷疑自己當日究竟是被誰打了。


    “在家中丟人現眼還不夠,今日還要出來鬧上一通,還不趕緊帶上你的人迴去,給我跪在祠堂抄書一百遍,什麽時候抄完,什麽時候再出來。”


    一聽苟令也沒了反駁的話,錢尚書將錢程好一番訓斥,而後便趕其迴去受罰,若不是礙於現在有外人在場,他非得好好將這個敗家子揍上一頓。


    “是老朽管教不嚴,今日讓樂大夫見笑了,若是日後犬子再有些什麽無禮之舉,您大可上門告知,老朽定不會姑息於他。”


    最後錢尚書說的這番話算是給自己了一個台階,勉強收拾了些臉麵,也是給一眾圍觀群眾了一個結果。


    李樂對此全程神情平淡,沒有絲毫波瀾,此時也由著錢尚書將錢程主仆帶走,最後還不忘囑咐按時用藥,快吃完時,記得及時前來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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