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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長棲柔柔一笑,宛若三月桃花盛開,“孟麗帝女,風國皇太女,風長棲,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閣下竟過了這麽久才反應過來,可見是不怎麽關心世事吧。”


    中年男人臉色一慘白,抓住自己衣襟,手已忍不住在顫抖,他勉強說:“如此尊貴之身份,豈能直唿其名,我等草莽,自然是不知的。”


    “先生太過自謙了。”風長棲柔柔地說,聲音如三月泉水,叮咚好聽,“先生雖是布衣之身,可如此能耐,朝中官員可沒有呢。”


    中年男人定定地看著她,突然之間麵如死灰起來,他不斷地發著抖,風長棲柔聲說:“先生放心,我雖為皇太女,但並無心多管閑事,天下醃臢事那麽多,豈是管得過來的。”


    中年男人勉強鎮定了一下:“那帝女喚我來是為了”


    “為了問先生幾個問題。”


    風長棲臉色一凝,輕輕走過去將簾子拉好。


    “希望先生照實迴答。如有一字虛言。”風長棲握著手,字字如刀。“長棲能將先生請來,也能將先生碎屍萬斷!”


    中年男人臉色還鎮定著,一身青衣更顯風雅,猶如岩中的勁竹,他盯著前麵,額頭卻已滲出了汗珠。


    “有人要先生做一枚丸藥,治的就是我那種怪病,是不是”


    中年男人盯著牆壁上的字,眼神在閃爍著,似乎在猶豫著什麽事。


    汗珠滴下來。


    “是。”


    “那個人是誰”


    中年男人抬起頭,一張臉儼然如同在水裏浸泡過一樣,他滿是惶恐,牙齒打著戰,“帝女怎麽問這個問題”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賭市有規矩,絕不能透露雇主的一切,不然會被殺手追殺到天荒地老,還望帝女饒命啊!”


    風長棲冷冷地說:“先生實在害怕,可以進風國皇宮,可是假如先生不說,我頃刻就讓先生人頭落地,先生自己選吧。”


    聲音冰冷,不帶什麽感情,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定。


    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


    “帝女真能讓我進皇宮,護我性命”


    “當然是真。”風長棲眨了眨眼,“若讓你沒命,本帝女還覺可惜呢。”


    如此一身好本事,單為民間,多可惜啊,若帶到孟麗去,豈不是大功一件。


    孟麗四麵環山,草木茂盛,自然也少不了瘴氣。


    中年男人重重地磕了個響頭。


    果然,人都是惜命的,風長棲輕輕一瞥他,就是身懷絕技又如何,在生死之間,能如此淡然,風長棲除了玉無望,再也沒見過第二個。


    好像沒什麽是玉無望看不穿的,他若不如此珍視自己,必定少了這許多煩憂,如清風明月,逍遙於人間吧。


    向中年男子索要丹藥的人居然是奐齊。


    真是奇怪了,奐齊針對長雲一個小孩子幹什麽


    莫非是曦氏一族長期鎮守邊關,使得奐齊國無可乘之機,索性殺死長雲以泄憤


    風長棲有些啼笑皆非。


    她現在也真的隻能想到這一個理由了。


    “如果你害怕,我現在就可以讓你進宮,”風長棲眯起眼來,“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放心好了,我這次傳召你,十分隱秘,沒什麽人知道,更不會有人聯想到我泄露了你的行蹤。”


    “據我所知,你們這些活躍在賭市的人,消失一段時間很正常對吧”


    中年男人咬了咬牙,匍匐在地。


    他現在還有什麽別的選擇嗎


    “謝帝女!”


    “我不會讓你死的。”風長棲盯著他,十分認真地說,“你對我很有用,但是你死了就太可惜了,所以你在日後,要盡可能地站在我這邊,賭市的人都想殺你,但我不會,我會保護你。”


    中年男人滿是汗,麵色凝重。


    最終,他點了點頭。


    中年男人無姓,單名青書。


    他說,他從小房屋被燒,家人被殺,早已記不清自己姓什麽,幸好學了這一身治人疾病的好本事,才在這世上,有了立身之地。


    那他流浪這麽久,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風長棲眨了眨眼,突然覺得他父母雙亡是個很好的消息,父母雙亡,也就意味著沒有任何牽掛,她盡可以去派他做各種事情,漂泊孤苦無依,隻要給這個人一點甜頭嚐,他就會死心塌地。


    風長棲輕輕笑了笑。


    她真感覺自己撿了寶了。


    日後她為女帝,可不能隻有祖雲和司纓兩個親信,玉無望的手下再多,可終究不是她的,不能為她貼心實意地考慮。


    “你就安心去吧。”風長棲如筍尖般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鏤空的手爐,將一個花球塞了進去,笑得顧盼流兮,令人心醉,“你先穿上太監的衣服,我會讓阿蘅送你進去的。”


    風長棲凝視著他,眼裏閃著幽微令人難以琢磨清楚的光芒,猶如燈光下褶褶發光的貓眼石,中年男人隻覺得心要沉醉,屋裏充滿極其幽淡的香味,這種香味是他在尋常處從未見到的,明明這樣可以要自己性命的帝女,為什麽自己為她的美貌而有些無法自拔了呢


    中年男人感到深深的疑惑。


    阿蘅渾身穿著蒼綠色的鬥篷,他穿著小內監服飾,已是極為不顯眼,風長棲輕輕笑笑,伸手撕掉了橘子上蒼白的脈絡,然後將橘皮丟到了香爐裏。


    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會被藏在哪裏。


    他會被藏到風元稹處理政務旁的暖閣裏。


    殺手再膽大滔天,技藝驚人,也敢在哪裏動手麽


    風長棲歪在榻上,露出一截皓腕,用著長長的銀夾子拔了下炭火。


    普天之下,能做到將一個人藏那種地方的,隻有風長棲一人了吧。


    隻要是為了查細作,風元稹都肯聽他的。


    香味逐漸濃烈,風長棲搖了搖,突然心情有點沉悶。


    外麵的水鍾滴答滴答地計著時,仿佛一種精神淩遲,讓人無形心都繚亂起來。


    屋裏儼然就是花團錦簇的一個春天,風長棲穿著大紅色的棉襖,那樣明豔熾烈的顏色,可她依然感覺一股寒浸浸的冷意。


    父皇老了,她每次進宮都能感覺到。盡管他在人前還是那副精神抖擻,威儀萬千的風帝,但是私底下,卻總是忍不住要往風長棲身上靠,臉上呈現出深深的疲憊,儼然一副風燭殘年的樣子,風長棲甚至擔心他下一秒都會摔倒。


    他身上的骨頭,像是一下子全軟了一樣,外人麵前那股精氣神都不見了。


    在花筠貴妃麵前,他總是一臉哀傷,不知是不是為那些被他傷害過的女人而愧疚,而花筠貴妃始終是同一副表情,冷冰冰的,仿佛一切都隔絕世外,她默默地晃著搖籃,兩人從來沒說過一句話。


    風長棲還記得那次她要查奐齊細作的事,風元稹就坐在龍椅上,燈光下他臉上的皺紋突然一下子密密增多起來,風長棲跪在冰冷的台階上,膝蓋幾乎要凍得烏青,她隻覺得魔幻,她仿佛看到了兩個父皇,一個風燭殘年,儼然就是一個需要子女關懷陪護的老人。


    一個卻威武霸氣,眉眼都透著難言的威嚴,讓人一見就心生畏懼,忍不住誠惶誠恐。


    兩種氣質,竟然同時在風帝身上,這種感覺真是難以描述。


    “長棲。”風帝咳嗽了幾聲,威嚴地說,“你要做什麽,我都相信你,皇宮大院任你查,哪怕你現在已是孟麗帝女,可我還當你是風國的皇太女,風國除了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適合繼承這錦繡基業之人了。”


    他的臉上滿是頹喪,仿佛一瞬間遭受到了重大打擊一樣,唯一的一點希望也被掐滅了,隻有眼裏透出濃重的不甘,風長棲突然一瞬間覺得他身後其實空無一人。


    報應麽


    他傷害了那麽多癡情愛慕他的女子,現在孤苦無依,應該的。


    風長棲對自己說,卻發現這個理由說服不了自己。


    她靜靜地看著這個瘦得隻剩一把骨頭的人,心裏不知是什麽波動。


    “孟麗和風國開戰,隻會兩敗俱傷。”他仰起頭來,臉上仍然是一個帝王的驕傲,“白歡她不肯,孤也不肯,長棲,以前我多有對不住你,但是現在朕能信的,幾乎隻有你一人。”


    風長棲啞口無言,那些怨懟的話一下子塞到了胸裏,不知化作了什麽滋味,隻覺得鹹澀難言得緊。


    “孤現在還當你是以前那個一心為了風國的好孩子,你要做什麽,朕都依你。”風帝一臉慈愛,真的是一個父親在看自己掌上明珠的表情。


    風長棲還記得那日在大殿,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渾身都包裹在那厚重黯淡的龍袍之下,仿佛一具屍體,隻有眼眸裏的那一點光,一直燃著,仿佛永遠也不會熄滅一樣。


    她閉上眼睛流著淚,她也不知道這個人算不算她的父親,假如真的恨他到了極點,那麽當日他因為思念自己的阿娘病重,自己為什麽會心焦呢


    手爐裏充滿了橘子皮的味道,很好聞,她忍不住抱起來嗅著。


    “帝女,手爐都涼了。”祖雲拿著鉗子看著她,“屬下給帝女加塊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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