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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瓏說出來的話,總是那樣輕柔。


    以前的烈性,也被這深宮後院磋磨的沒了領教。她手裏帶著墨黛遠山墨細細描摹著自己的新月眉,如同遠山含翠。笑起來的時候,更是好看。雖比不得以前年輕,可是那種氣度風情,卻是一般人等所難以匹敵一二的。


    她生了幾分豔羨,看得久了,倒是希望自己變成花瓏了。


    真是好。


    風帝寵愛,對她也有幾分真心。自己又兒女雙全,還有風長棲那樣矜貴的養女。自己的脾性也是頂好的,可是淑妃自己什麽都沒有。


    若是風旭失去了驚雲司的職位,日後就更沒了立足之地了。


    淑妃就算是再怎麽愚鈍,也不肯叫自己的孩子往迴走。


    “花姐姐說的是哪裏話妹妹不是這個意思。”


    “既是如此,便迴去歇著吧。天兒這麽熱,還是正午,你就這麽跑了來。”


    淑妃也是被急糊塗了,想到風旭因為區區一個平常女子,就要得罪那麽一號大人物,她自然著急。畢竟日後風旭還是要在朝中謀事的,一旦是得罪了那些官員,日後舉步維艱。


    “姐姐教訓的是,是妹妹急的沒了主意這才往姐姐這裏來的,還請姐姐莫要責怪才是。”


    花瓏卻也不惱,放下手中的月牙梳,駭笑連連。看著外頭蒸騰的暑氣,不禁也默然了。四下裏靜悄悄的,遙遙聽到鳴蟬的聲音,聒噪的很。


    她有些乏了,冷咳了一聲。


    “下去吧。”


    淑妃哪敢多留,應了一聲,忙不迭地去了。


    也不怪風帝會不喜歡她,哪個男子會喜歡如此卑怯的女子哪怕是現在貴為淑妃,可她還是跟數十年前一樣,沒有半點主見,更沒有什麽主意,一味地想要攀附在旁人身上。


    等那人前腳一走,奈蒔嬤嬤便緊隨其後、進來了。


    “娘娘不幫著也好,這可是個燙手山芋。”


    “旭兒是個好孩子,我也憐惜他。隻是驚雲司的事兒,我若是這樣插手,也太點眼了些。若是招來皇上的疑心,可就不好了。”花瓏鼓了鼓嘴,吃了一口茶水,“對了,玉坤宮那頭可有什麽動靜她的身子可好些了麽”


    這個“她”指的自然就是曦嫵。


    “不大好,”奈蒔嬤嬤頗有幾分唏噓,“現在隻能靠湯藥吊著命了,聽聞這幾日曦昭儀都想著見雲皇子,可是皇上一早就下了聖旨,不準曦昭儀見皇子的。”


    “真是可憐。”花瓏搖了搖頭,“皇上對她,其實是有些感情在的。”


    這世間的女子,哪一個是不豔麗的在進宮之前,向來曦嫵也是一個頂天真活潑的女子。天賦異稟,美貌優容。進宮之後,也享受過無上恩寵,那個時候,她一定懷揣著無數綺夢。


    九五之尊是愛她的,那個時候,她一定是這麽想的。


    花瓏歎了口氣,“吩咐下去,務必要讓太醫院裏頭的人盡心盡力醫治。若是曦昭儀有個什麽不好,那他們的前程,也算是完了。”


    奈蒔嬤嬤聽了,微微一愣。


    “娘娘,何苦為了曦昭儀讓太醫院的人忌諱”


    “他朝吾體也相同,何苦這樣為難她呢都是可憐人罷了。”花瓏一早就想明白了,同在深宮裏頭苦苦熬著,曦嫵既然已經得了報應,她有何必緊咬著不鬆口


    滿城芳菲盡,曦嫵花事了。


    一切都盡了。


    她心中傷情,那種悲涼,從自己的心口噴薄而出。那種疼痛是陌生的,帶著無數種心痛,奔湧而來。


    ——


    熣聯,東宮。


    風昭就這麽病了,從皇宮迴來的那日開始就病了。一臉纏綿病榻數日有餘,白囝立來瞧她,她也不大說話。


    太醫診斷,隻說是憂思傷身,需要靜養。


    至於這思慮是從何處而來,白囝立清楚的很。


    果靈原先猜測是跟曦氏一族有關,而後見風昭對白囝立的態度那樣奇怪,心裏也就猜到了些許。


    疑心是無窮無盡的,隻要開始猜疑,便墜入了阿鼻地獄。她沒日沒夜地夢魘,每次都能見著皇後跟白囝立,他們之間到底有些什麽風昭的疑心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像極了無數個細小的花蛇吐著鮮紅的蛇信子,朝著自己廢墟地奔了過來。狠狠地咬食著她的血肉,掙脫不得,難受的厲害。


    這日白囝立來的要比往常時候晚一些,暮色沉沉,寢殿裏還沒有掌燈。


    風昭看到白囝立慢慢走近,坐在她邊上,連連歎息。


    “昭兒,為何為何你什麽都要知道的那麽清楚許多事跟你半點幹係都無。你若是知道了,對你也沒有什麽好處的。”


    風昭不吭聲,背過麵孔。


    “好處我並非要什麽好處。隻求你給我一點點真心,跟我說一句實話。熣聯皇室亂糟糟一片,我就像是一個單薄的鬼影子一樣,我什麽都不知道。可我又是你的太子妃,為何為何我什麽都不能問”


    白囝立一臉悲慟,“昭兒,你是我的妻,我隻想同你好好兒的。”


    “母後為何總是單獨召見你父皇都沒有這樣過,是也不是奇怪的很,我實在是不明白,為何總是如此”


    白囝立無話可說,隻是坐在一邊,麵色沉重蒼茫,帶著一股子悲涼的怯懦。


    “其實你不告訴我也無妨,我不是癡兒,我也在深宮待過十餘年,我都明白的。”


    她的胸腔劇痛難言,“莫不是,皇後同你有染”


    風昭很是艱難地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來。這個猜疑,一直都在,隻是一直以來,她都啞忍,不肯多說半句。生怕自己的猜測是真的,那樣對他們都沒有什麽好處。


    她實在是害怕,實在是害怕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會兒那種心痛,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所有的血肉都在沸騰著、疼痛著。特別是在看到白囝立麵如死灰的模樣,風昭知道,他們之間徹底完了,她猜的都是對的。


    她使不出半點力氣,輕輕地握住了白囝立的手。


    “這是亂、倫,你對不住父皇啊。”


    長窗外頭的天色,是慘淡的暗白。山雨欲來風滿樓,帶著一種淺淡的眩暈感。風昭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下流,她已經看不清白囝立的麵孔。


    隻是案幾上鋪著的暗紫色綢布,這會兒卻帶著異常耀眼的光亮。


    “不是,”半晌,白囝立才抬起頭來,“昭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太子爺實在是不大會誆人的。昭兒可以從太子爺的臉上,看到你的心思。”


    “我跟她一早就過去了,昔日我還不是太子,她隻是一個官家小姐,比我大了三歲。我們二人交好已久,可是她為了富貴榮華,這才進宮步步高升當了皇後。自此後,我跟她之間,再也沒了牽扯。”


    原來是這麽個緣故。


    風昭隻覺著這一切都太像是戲詞裏頭唱的了,淺淡一笑。


    “是麽”


    “是,真的、”白囝立一臉真誠,“我不必騙你的,昭兒,我不必的。”


    “可你還是瞞了我這麽久,哪怕你對我有幾分赤誠之心,我也不會這樣難過。”


    “這並非什麽好事兒,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險。”


    皇後是什麽人風昭一早就明白的,可是這會兒麵對白囝立,她還是覺得屈辱。


    同為女子,風昭當然知道現如今皇後還有什麽心思。熣聯皇帝年邁,白囝立遲早都是要繼承大統的。她隱隱約約也猜到了當初自己的孩子為何會落胎,為何就那般湊巧,那些刺客,隻是為著讓她受損,讓她腹中胎兒受損。


    她也不過就是一介女流,根本就對旁人沒有什麽威脅。


    現在她全明白了。


    嫉妒,皇後在嫉妒。


    著實可笑。


    “咱們的孩子,也是被皇後的人害死的吧”風昭緊緊地咬住了薄唇,看著白囝立的眼神愈發悲切,“以太子爺的聰慧,想必也一早就猜到了吧隻是太子爺向來隱忍慣了的,竟然半點風聲都不透露,我就這麽被蒙在鼓裏,隻當是自己跟孩兒的母子緣分太淺,沒能保住他。”


    可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不過就是一個陰謀。


    皇後蓄謀已久,從頭到尾都不想讓她生下跟白囝立的孩子。


    風昭太過疲憊,這一連串的變故,已經讓她徹底失去了鬥誌。


    窗外已經染上了涼薄的夜色,像是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湧了過來。大片天空都隻剩下一片墨藍,果靈一等掌了燈,四下裏亮堂堂的。


    風昭見白囝立臉上也是濕漉漉的一片,心中微動。


    “我不會說的。”風昭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哭還是笑,隻是生了許多自憐的心思,覺著自己實在是可笑。這一生一世,好似都在為他人做嫁衣裳,哪怕是到了熣聯,亦是如此,命格奇突,甚是可憐,“太子爺盡管放心,我隻當自己是個啞巴。我所看到的,聽到的,都不會說出去。”


    “那你我之間呢”


    “你我”風昭低低地笑了兩聲,“太子爺以為呢太子爺對我,其實也不過爾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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