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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顏花蔓延到了整個孟麗,連帶著雙破山那樣的高寒之地,都遍地都是。花頭豐潤,繁葉重,斑斕好似重重錦繡,風長棲跟玉無望這日剛采了花來,兩個人站在一處,如同一對璧人。


    風帝瞧著,也很是歡喜。他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臉上依舊帶著濃鬱的笑意。


    “看著你們感情這樣好,朕也就放心了。”風帝拍了拍玉無望的肩膀,“國師日後是不準備迴去了”


    風帝是何許人也他哪裏看不出來玉無望的打算。


    好在玉無望從頭到尾都沒有想著欺瞞一二,也就理所應當地認了下來。


    “之前我失了長棲那麽兩年,生不如死,現如今可以跟長棲長長久久,無望不願離開。隻是耀京還有微臣的親人,日後必定也會常來常往。若是風國那頭有什麽磋磨,長棲作為風國臣子,必定還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玉無望向來說到做到,對於這一點,風帝是不擔心的。


    “也罷,朕今日便啟程迴朝了。”


    風長棲微微一愣,猛然抬起頭來。


    前幾日還聽祖雲提及,隻說是風帝想必會一直留在王城。畢竟白歡的心思捉摸不定,依著這人的脾性,必定是不會放棄的。可是現在看來,好似又全然不是這樣。


    風長棲扯了扯嘴角,看著自家父皇,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有生之年有一迴明白什麽叫做心如死灰。


    白歡性子執拗,一旦是決定了的事情,幾乎就沒了轉圜的餘地。風帝當初是怎麽傷害白歡的,沒有人比他還要清楚。現如今想要重新來過,難於上青天。


    “父皇一路小心。”半晌,風長棲才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總不能倒戈向著另外一個人,她立在一邊,應著那身綠衣,看起來像是一竿修竹。


    從臉部輪廓上來看,這丫頭的確像極了白歡,可是性子,卻比白歡要溫糯的多,也就是這麽一個丫頭,才能被整個驚雲司上下寵著。


    “時常迴去瞧瞧,且不說你花娘娘,還有驚雲司上下,耀京城的百姓,都會惦念著你。”


    風長棲心中微動,點了點頭。


    “長棲明白。”


    風帝迴朝,隻有玉無望一等相送,至於白歡,心中半點波瀾也無。心無旁騖,坐在自己的寢殿裏頭批改奏折,聽聞風帝走了,心裏倒是生出了幾分寬慰。


    這些時日應付那人,已經夠讓她心力交瘁。


    本以為對他還會有幾分不同的感情,隻是到了這會兒才算是徹底明白了,舊時恩寵她半點都不惦念。至於昔日的感情,也一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隻餘下一連串迷蒙的影子,在提醒著她還有那樣一個不堪的過去。


    “熣聯那頭還有什麽動靜特別是那位中宮皇後,那可不是什麽好應付的主兒。”白歡看著蘇令之,“查了麽”


    “迴女帝的話,查過了,那頭倒是沒有什麽動靜。隻是……讓風國長公主迴朝的事情,好似也是那位皇後的主意,隻怕是目的不純。”


    “不用多管。”白歡冷笑兩聲,“縱使是那位長公主出了什麽好歹,也不幹咱們的事兒。隻要熣聯那頭真心臣服,不要鬧事便好。”


    蘇令之想到風長棲對那位長公主的情分,動了動唇,“那位長公主怕是有性命之虞,帝女也,要不要……”


    “長棲那丫頭,最是喜歡意氣用事,這事兒若是被她知道了,隻會鬧得不可開交。”


    一聽這話,蘇令之唇角微抿,這事兒若是瞞著,日後再被風長棲知道了,隻怕更為不好。


    隻是見著白歡這副模樣,她心裏也明白了,一旦是走露風聲,第一個遭殃的,必定是她蘇令之。


    那一頭,風昭跟白囝立剛出了紫棉城。


    白囝立之前已經給風昭定了一身如同喜服一般豔麗的衣裳,佩戴的珠玉也都別出心裁,那一對赤金鑲玉步搖,尾墜細長的翡翠瓔珞,細細小小的,在日光底下,閃著零碎的光亮。打在臉上,愈發顯得那張麵孔紅潤難言。


    白囝立告訴風昭,這一迴便算是歸寧了,必定要體體麵麵。縱使是熣聯之前經曆了一場大戰,風國不僅不幫襯一二,還雪上加霜。可到底是大國,又是風昭母家,白囝立固然是心裏有幾分在意,為著風昭的緣故,卻也忍了。


    風昭帶了三對精致小巧的玉釧,這是熣聯獨有的,縱使是在耀京,也見不著這樣的款式。戴在頭上,瑩潤生輝。準備給自家阿娘一對,還有花瓏跟淑妃。


    宮裏的稀罕物什固然是多,可是精巧些的東西,旁人總歸是喜歡的。


    馬車行駛的十分緩慢,這自然也是為了風昭的腹中胎兒的緣故。大抵過了五六日,風昭這心裏總是著慌,本來也隻以為是孕中多思多慮的緣故,誰知道,當天夜裏就出事了。


    他們一行百餘人都帶著帳篷,每每到了夜間,都能安營紮寨,這也算是熣聯最大的好處。是以這幾日風昭住的都是十分舒適。


    這日夜間,風昭正睡著,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尋常時候,也有不少兵士在帳篷周邊巡視,以防萬一。可是這夜裏頭的腳步聲更加冗長,絲毫不見拖遝,並且迅速朝著她跟白囝立的帳篷跟前逼近。


    她有些慌亂,睜開雙眼,看著屋裏燭光下流動著的光線,跟綿密的水流一樣,逶迤一地。


    風昭滿頭大汗,看著外頭影影綽綽的影子,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白囝立還在睡著,這幾日他累著了,好容易才得了這些時候的安睡。


    風昭寬慰著自己,外頭不過就是一些巡夜的士兵,並不是惡人。


    等到看到一柄長劍不動聲色地穿插到了自己的帳篷裏頭,那刀光正好閃在了她的臉上,風昭這才失聲叫了出來。


    白囝立本就前麵,這會兒聽到風昭的大叫,瞬間驚醒。當看到不過一個彈指自己帳篷裏頭就多了這麽些黑衣蒙麵人,他這才知道大事不妙。他將風昭緊緊地護在懷裏,一臉警惕地看著那些人。


    更為稀罕的事,那些巡視的士兵,竟然半點動靜也無。不消說,必定是這群人事先動了手腳。


    那些人也不遲疑,招招致命,都是衝著風昭來的。


    風昭向來養尊處優慣了的人,哪裏見過這個場麵,登時就被嚇得不輕,肚子痙攣。


    那些人步步緊逼,已經到了風昭跟前。白囝立雙拳難敵四手,眼睜睜地看著風昭被人拎了起來,又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在看到地上一灘血跡的時候,白囝立徹底瘋魔了,迅速地撲了過去。


    可是那些人絲毫都不戀戰,瞬息之間沒了影兒。


    一切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可是風昭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生命中某個重要的東西在飛速流逝,她怎麽都攥不住。小腹疼痛的厲害,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感,讓她額頭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等到白囝立找來隨行的太醫,已經過去了兩炷香的功夫。那些人竟然全都睡熟了,一百來號人,竟然都不知道方才死了一個已經成型了胚胎。


    白囝立聽著風昭在帳篷裏頭的叫喊聲,心口一陣陣的發顫。


    果靈怪罪自己睡得太熟,跪在風昭跟前,抽抽搭搭,哭個不休。


    等風昭再醒來的時候,外頭已經亮堂堂的一片,溫暖明亮,可是她心口,卻是止不住的寒涼。她忙不迭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原本的隆起已經徹底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數十年來格外熟悉的扁平。


    “孩子,”風昭喃喃,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的孩子!”


    白囝立一直都在跟前,看著風昭這副模樣,心痛難當,“昭兒,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為什麽”風昭實在是不明白,自己腹中的幼兒,到底是妨礙到了誰的前路,竟然這樣容不下她,“太子爺,為什麽咱們的孩子,到底讓誰看不慣了”


    “野賊。”白囝立咬牙切齒,將風昭緊緊地抱在懷裏,“昭兒,咱們還會有孩子的,嗯”


    “太子爺,我都能感覺到那孩子對我的喜歡了。”風昭眼淚掉個不休,“那樣好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看看著天地一眼,就這麽沒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外頭的日光忽明忽滅,浮雲遮掩重重。看著帳篷邊上的櫻紅色瓔珞,她隻覺得分外刺眼。日光將他們的身影都拉的老長老長,從帳篷的窗戶還能看到外頭紛繁豔麗的花兒朵兒。


    白囝立在風昭的寢衣外頭披了一件豔紅色的外裳,自從風昭有孕,她的衣裳大抵都是這樣喜慶的顏色。這會兒她麵色慘白,看起來便叫人生出了許多心酸來。


    她依偎在白囝立懷裏,一頭青絲就這麽散著,裏頭的梅花緙絲襯衣,這會兒也被她攥的皺巴巴兒的,幾顆鏨花扣也是疏落落地搭在一起。露出來的肌膚,雪白雪白,她甚至已經沒了眼淚,隻剩下滿心的悲涼。


    若是一早知道,一旦是出了東宮,自己的孩兒就沒了。那麽,風昭想著,自己或許會選擇今生今世都不踏出東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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