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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長棲的手一直都不見好,奐齊來朝的事兒,若是依著常理,風長棲應該全力主張。


    乃是身子不爽,索性也就閉門不出,隻聽得外頭是潑天般的熱鬧,若非是玉無望日日都來,這日子過得也實在無趣。


    風長棲還趁著宮裏最是熱鬧的時候跟玉無望一同出宮過一趟,外頭花紅柳綠,數十裏皆是芬芳。那是一種綺豔的嫣紅,在日光底下,總泛著粼粼光亮。


    奐齊此次前來,乃是為著日後在孟麗建立碼頭以供貿易往來所用。這樣的事兒,奐齊已經不是頭一迴提及了,隻是之前都被白歡婉拒。這一迴奐齊親自派了使臣來談,想必白歡為著孟麗日後的前程,也會答應。


    “師父,”風長棲坐在馬車裏頭,臉上閃過一絲絲的悲涼,“阿娘前幾日跟我說,想讓我跟師父一起迴耀京去。”


    “嗯”這事兒玉無望半點不知,他小心翼翼地握著風長棲的小手,視若珍寶,“什麽時候說的”


    “昨日,”風長棲心裏難安,“我這右手怕是真的不好了吧如若不然,阿娘絕對不會讓我跟著師父一同往耀京去的。阿娘說阿蘅跟蓂音都在耀京,他們都是醫林聖手,絕對可以醫好我的右手。我很知道太醫院那些太醫的能力,連他們都沒辦法了,隻怕就算是迴了耀京,找到了阿蘅跟蓂音,也是徒增煩惱。”


    玉無望倒是沒有想到,白歡對風長棲疼愛到了如此地步。


    為著她的右手,她竟然舍得讓風長棲迴耀京去。


    此次一去,怕是許久都不會再迴孟麗了。


    “長棲可願迴去”


    “不知道,”風長棲心亂如麻,看著外頭花毯無垠,心裏愈發低落,“我放心不下阿娘,孟麗諸事冗雜,樣樣都要阿娘親自過問,身子也是吃不消的。”


    “孟麗跟耀京相隔千裏有餘,山也迢迢,水也迢迢。你若是往耀京去,日後也是兩頭牽掛,與其是這樣,倒不如讓蓂音往孟麗走一遭。阿蘅現如今還在雲甯殿中,隻怕一時半會兒走不開。”


    風長棲怔怔地看著玉無望,他事事周全,什麽都為她考慮到了。反觀自身,好似什麽都沒有做。


    她登時就紅了眼睛,撲在玉無望懷裏,嗚嗚咽咽。那悲戚之聲,哀怨異常,隻是極為輕柔,仿若遊絲一般,斷斷續續,漂浮在這樣的日光裏頭。


    玉無望拍了拍風長棲的脊背,一臉寬慰。


    “我總歸是會陪著你的,莫怕,莫怕。”


    “若是日後這隻手殘了可怎麽好”她日後若是要繼承皇位,總不能身子殘疾,這是最大的忌諱。


    如若不然風旭在風國也是有些指望的,隻因為是個天殘,這才沒了盼頭。


    她的眼淚越來越多,胡亂地用左右擦了擦,隻是那眼淚越擦越多,怎麽都是擦拭不盡的。綠衣袖口上頭已經染上了點點星子般的淚痕,像是一片寂靜的穹蒼開始敗落的花朵來。


    “師父,你待長棲這樣好,可是長棲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能用來報答師父。”


    “隻要你一切都好,便是最好的報答。等你手好了,再給我繡一個香囊”


    風長棲小臉一紅,她實在是沒有女紅的天賦,連一個香囊也能繡的歪七扭八。多虧了玉無望從不嫌棄,那樣破爛的東西也隨身戴了那麽些年。


    “好,一言為定。”


    蓂音是跟風知竹一起來的,他們夫妻二人感情極好,一刻也離不開。


    先是拜見了白歡,而後才見了風長棲。


    蓂音是個實在人,不過就寒暄了三兩句,便忙不迭地給風長棲診脈看手,臉上越來越凝重,時而看看風長棲,時而偷偷瞧瞧玉無望。


    風長棲就坐在長窗邊上的軟塌上頭,手裏枕著一張赤金色的羅漢軟枕,邊上擁著祖雲鋪好的湘妃色坐蓐,整個人因著消瘦,這會兒看過去,更像是畫中人了,那樣羸弱,可憐見兒的。


    一邊的香楠木案幾上頭還有一個未下完的棋局,上頭擺著湃過瓜果,還有些許心做好的小點心,事無巨細,樣樣周到。


    她瞧著蓂音,唇角微抿。


    “怕是不大好麽蓂音阿姐,你隻管跟我說實話便是了,這些時日,那些太醫隻會跟我粉飾太平,不大說實話的。”


    那些人隻怕也不敢說實話,白歡是個厲害人物,動輒就是生死之事,他們那裏敢說些什麽來


    可蓂音卻是不同的。


    “丫頭,就算是憑著我的畢生之力,也隻能讓你日後可以不那麽局促,若是想跟平常人一樣,怕是不能了。”


    縱使是想過了千百次這樣的結局,可是等蓂音真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風長棲的心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是麽”


    “不錯,傷的太重了些。若非是醫治及時,隻怕不僅僅是這隻手,你的四肢都是這個結果。”


    風長棲心口發涼,下意識地瞧著玉無望。他臉色陰冷,好似是在醞釀著滔天怒火,這會兒風雨欲來,怕人的很。


    “多謝蓂音阿姐給我一句實話,這會兒心裏也有數了。”


    “莫要有太多負擔,你身份矜貴,日後若是當了孟麗女帝,也隻是批改奏折,這倒是不打緊的。”蓂音訕訕一笑,“聽聞紫淑閣的人皆撞鬼死了,你這傷也是被紫淑閣的獨門鬼手的招數所傷,原本我還覺著奇怪,誰會去清理紫淑閣那些個滿嘴仁義道德的惡人,這會兒卻是知道了。”


    蓂音意味深長地朝著自家公子瞧了一眼,這樣護佑風長棲不惜跟整個江湖門派為敵,也不知到底值不值得。


    指不定日後連個結果也無,可是那些江湖人士,向來都是有怨抱怨的主兒,隻怕日後玉無望的日子也就不大好過了。


    風長棲前塵忘得所剩不多,哪裏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夏日遲遲,黃昏來的極晚。等玉無望跟風長棲一同用過晚膳之後,還能看到外頭的萬丈霞光,是那種暗金色的,掩映著滿宮的折顏花。


    開的極盛,搖搖看去,仿佛一場末世繁花。


    蓂音夫婦也在後廷安頓了下來,玉無望原本是日日都要出宮的,可是這次白歡也給了恩準,允許玉無望也留在宮中。這自然也是為著風長棲的緣故,這些時日風長棲隻有在麵對玉無望的時候才有幾分歡喜、。


    風拂芳菲,滿地的花影都在一片赤金之中掩映著,風長棲任由玉無望拉著小手,一路往前走著。


    蓂音來到孟麗也帶來了風國的消息,水患又起了,朝中能治水的人,風帝左思右想也就隻能想到一個玉無望。現如今為了那些無辜百姓,玉無望也隻能迴去了。


    風長棲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還有些怔忪,總覺著是一道催命符,將她的三魂七魄都攝了去。


    “師父,這次走了,什麽時候還能再來”風長棲正對著朱紅宮牆,臉上也映上了一片紅暈,“我知道風國正值用人之際,也許師父迴去了,就再也不會來了。”


    “不會。”玉無望搖了搖頭,頗有幾分依戀,“孟麗有你,我總還會來。現在蓂音在這裏陪著你,我總歸會放心幾分。雙破山的天塹還是不能收了去,那些有心之人,總會趁著這個機會闖入王城,傷了你的性命。”


    “紫淑閣跟我們孟麗有什麽冤仇不成我倒是從未聽阿娘說過。那些人這樣不管不顧跑到王宮裏頭來,隻為著叫我生不如死,這樣看起來,倒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了。”


    “以前無極宮跟他們閣主交好。”玉無望緩緩地說出前因,“無極宮被滅了滿門,乃是因為冰霓傷了你的緣故,媛娘挑斷了冰霓的手筋腳筋,最後讓她死的難堪。也就是因為這事兒,才讓紫淑閣將這筆舊賬,算到了你的頭上。”


    怪不得。


    風長棲扯了扯嘴角,溢出一抹苦笑,“都說一報還一報,現如今我也算是嚐到了這裏頭的苦楚。”


    宮牆的一重重金色獸脊上頭已經映上了清冷的月光,讓原本有些生硬的拐角,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四下裏靜悄悄的,甚至都能聽到彼此的唿吸聲。


    “多虧了這次傷病,如若不然,長棲也不能跟師父日日相見。”


    “長棲,你我之間還是那句——來日方長。”


    風長棲不吭聲,一臉失落。


    蓂音跟風知竹一早就準備安置了,看著殿中的高燭外頭一應都罩著瑩白色的雪紗,蓂音就止不住感慨這皇室的大手筆。


    燈火朦朧生輝,映在臉上,也顯得格外溫柔。


    “長棲的手,當真是救不迴來了麽”


    “不錯。”蓂音應了一聲,“公子已經給丫頭報了仇了,麻煩事還在後頭呢。有時候真是佩服公子,怎的就那樣豁的出去”


    “國師心裏一直都是有長棲的,見著她吃苦受罪,自然按捺不住,也是尋常之事,算不得稀奇。說到底都是紫淑閣他們不識趣兒,當初明明是冰霓挑釁,倒是把罪責都推到了長棲身上,好生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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