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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麗一等是在三日後出耀京城的,之前在雲甯殿給風帝鬧得老大沒臉。風長棲猜想,那人就算是知道白歡要何時往孟麗去,也必定是不送的了。


    玉無望帶著驚雲司一等,都在城門外頭相送。


    麵容淡淡的,無喜無悲,像是一個修飾完美的俑人。


    一身白衣,憑風而立,好似謫仙人。


    冷風撲跌而下,叫他紅了眼睛。從知道風長棲歸期的那一日開始便有一種叫人難以忍受的疼痛,這會兒從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的身軀,就如同龜殼上頭碎裂的紋路,連自己的聲音都找不到了。


    還很早,日頭低低掛在東邊天上,隻餘下一輪漸漸擴散開去的紅暈。


    風長棲低垂著腦袋,跟在自己阿娘邊上,眼睛酸澀的厲害。隻怕一抬起頭就會落下淚來。


    “長棲,哪怕雙破山天塹還在,我也不怕。”玉無望的聲音含著幾分淒淒切切的悲涼,在這樣四月的清晨,仿佛也鍍了一層金光,如同珠玉散落。


    風長棲心口一顫,睜著迷蒙的淚眼,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白歡笑意淺淡,拉著風長棲的小手,“長棲,咱們該走了。”


    風長棲哽咽,如鯁在喉。怔怔地看著仙人一般的玉無望,朱淚滾滾,徑自上了馬車。


    等再也瞧不見耀京城,她才落下簾子,心口疼痛的厲害,如同硬生生鑿出了一個缺口來。


    昨日聽聞丁子書被革職的消息,原本玉無望還要帶著她往丁府走一遭。看樣子,今日是要風長棲獨自前往了。


    白歡看著風長棲那樣寂寞悲涼的小小麵孔,心裏也生了幾分不忍來。


    “長棲,來日方長。”


    “阿娘說的來日,不是我跟師父的來日吧”


    白歡一時之間倒是無話可說,這丫頭什麽都是明白的。


    玉無望在城樓上站了許久,何寧舟找過來的時候,臉色也十分不濟。


    寧琮遍尋無蹤,原本他還指望著驚雲司上下一等,可是這會兒看來,卻也無望。


    何寧舟心知是留不住寧琮的,他野心勃勃,日後若是能承襲王位,對他來說,才算得上是最好的歸宿。就好像是風長棲,也是玉無望苦留不住的人。


    白歡是何種人物聽聞在孟麗,無有半個人敢反駁她的話。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可偏偏對待百姓子民,又十分寬厚。聽聞孟麗的賦稅極輕,是以民眾無不臣服。這樣恩威並施,孟麗必得長遠。至於國本之爭這樣的事兒,永難成形。


    風長棲日後承襲王位,看的也是一片太平。盛世裏頭的帝王,是不難做的。白歡考量了這麽多,怎會甘心自己唯一的女兒留在風國況且,風帝也不會允許玉氏一族的傳人往孟麗去。


    這可是關係到了一國命脈的問題,茲事體大。


    “國師日後還是可以去找公主的。”


    玉無望不吭聲,半晌才想起丁府今日還有要緊事,剛想走,就被何寧舟給攔住了。


    “寧琮可是半點消息也無”


    “嗯。”風長棲麵容清淡,神色之間也帶著淡漠疏離,叫人甫一看著便心裏一抖,“沒有。”


    “驚雲司的人都查不到分毫,想來是大事不好了吧”


    何寧舟隻有這麽一個侄兒,也是他在這世上僅此一個的親人。一旦是想到那人現如今許是危在旦夕,這心裏就愈發不是滋味了。


    “未必,”玉無望一邊走一邊說著,“曦忠毅年紀漸長,曦威章被流放邊地,隻餘下一個女兒,還在深宮後院,他許是會厚待寧琮。隻是日後,你這侄兒,就未必跟你一條心了。”


    亦或是說,寧琮從未跟何寧舟一條心過。


    他是個厲害人物,何寧舟對他未有半點圖謀之心,可是寧琮那一頭就尚未可知了。


    到了丁府的時候,裏頭的仆婢跟侍妾甚至於丁子書的正牌夫人,都穿著一身素淨衣衫。頭上並無半點珠翠,隻有幾根素銀簪子,也不知是塗抹太多了的脂粉還是怎的,臉色很是蒼白。


    再看丁子書,整個人都有點怔忪,特別是那雙眼睛,微微腫著,眼窩底下一片青黑。白色眼球裏頭盡是暗紅色的血絲,縱橫交錯著,如同蛛網一般。


    想來是這些時日輾轉反側的緣故。


    這一迴風帝本是不會將他革職的,隻是很不湊巧,熣聯太子求娶風昭,在耀京城也聽到了不少關於丁子書府上侍妾中了砒霜之毒死了的事兒,實在是有損大國威嚴。


    因此,風帝一不做二不休,將他的紫綬金章,盡數都奪了去。現如今的丁子書,不過就是一個凡俗人物。


    以前吃的是天家俸祿,現如今隻能靠著祖上的遺留討生活了。


    見著驚雲司的人來了,丁子書這心裏就打了一個寒顫。他現在已經被罷免了官職,已經是個普通小老百姓了,現如今隻有一條賤命,還有這個祖上傳下來的老宅子,除此之外,便是半點不剩了。


    “國師怎麽得空兒來了”丁子書訕訕一笑,扯了扯嘴角,一臉尷尬,“現在我們丁府上下,已經破爛不堪了。想來對朝廷也沒了多少用處,皇上該放過我了吧那幾個侍妾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也跟我並無幹係,說起來,是丟了我的人了,可是我心裏有苦,又要往何處說去”


    玉無望麵如平湖,想到風長棲現在正在趕往孟麗的途中,心口便酸澀的痛苦難言。


    “跟你那些侍妾有些牽扯的男子已經找到了。”


    “誰”


    “是允王手底下的人,”玉無望臉色愈發冷淡,“一個仵作,生的十分高大,跟那幾個丫頭說的並無半點區別。驚雲司上下也查過了,此人時常往蘇暨唱班去,的確包了幾個廂台。”


    “仵作”丁子書氣的渾身發顫,“難道我還不如一個仵作”


    “一個男子,後院若是有了太多的人,自然是不好的。”玉無望神色淡漠,“你為官數年一直清廉,縱使是有些家私,也顧不得許多了。她們若是在外頭遇到了一個知冷知熱的人,有如此行徑,倒也算不得十分尋常。”


    丁子書這會兒算是徹底死了心,連找那個仵作說理的心思都沒了。


    “那她們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


    “昭公主剛剛大婚,允王王府你敢動”


    丁子書抿了抿唇,哪裏還有半點言語的,隻苦笑兩聲,朝著玉無望作揖道謝。


    這丁子書的仕途,到了這個時候,也算是完了。


    保住一條性命,還替他戒了對男女之事的執念,也算是難得的好事。


    當日宮裏出了一樁大事,聽聞裕太妃生前住的艾竹軒被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人給鬧得天翻地覆。沒帶走什麽珍稀物什,隻要是裕太妃生前所用過的東西,盡數都帶走了。


    最後還留下了一張字條,上頭隻有幾個大字——裕太妃死因存疑。


    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都以為裕太妃是老死宮中,這之前也有不少太妃都是這麽死的。就算是風帝,也沒有把裕太妃之死,太放在心上。


    現如今舊事重提,且又被人如此鬧了一場,風帝為了安定其他太妃的心,隻好將此事徹查。


    後廷原本已經平穩無波,本就因為上一迴白歡那樣不給風帝體麵,這人鬧了老大的沒臉,心裏對後廷裏頭的鶯鶯燕燕也生了齟齬之心,不常到後宮來了。


    這次鬧出了這樣的事兒來,風帝嘴上雖然不說,可是這心裏,也不知存了多少忌諱。


    花瓏一門心思都念著養胎,心裏也沒了多餘的計較。倒是曦嫵,自從裕太妃的艾竹軒鬧了這麽一通之後,玉坤宮就不太平了。


    本來花瓏以為這人是要幫著調查此事,哪裏知道,那人竟然還在低下裏招來了不少以前伺候過裕太妃的宮女,好似還用了刑。


    這事兒花瓏也是不願過問的,可是後來也不知怎的,鬧得動靜太大,竟然還驚動了風帝。是以風帝下令,讓花瓏費心瞧瞧,以免曦嫵專權。


    隻是現如今,曦嫵一躍而上成了皇貴妃,縱使是花瓏有心去管,也不能拂了曦嫵的體麵。


    這日她領了皇命到了玉坤宮,老遠就聽到了一聲聲淒厲的哭聲。


    花瓏緊緊地皺了皺眉,已經生出了幾分退卻的意思。如若不是風帝親自開口,她是絕對不會想著過去的。


    “這皇貴妃也不知是怎的,竟然會對那幾個宮女這樣用刑。”


    “想來是心虛吧。”花瓏搖了搖頭,臉上的神色也是冷冷的,眉頭微蹙,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任由奈蒔嬤嬤攙扶著走了進去。


    裏頭已經是亂糟糟的一片,烏央央一群人,好幾個宮女已經滿臉是血地立在一邊,看起來已經被折騰地受不住了。


    曦嫵坐在院子裏頭的鳳塌上頭,這是從屋裏移出來的。


    臉上的神色頗為駭人,見著花瓏來了,假意笑笑。


    “妹妹懷胎辛苦,今日怎麽來了我也不過就是處置幾個不知事的丫頭,何苦妹妹也要跟了來”


    “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我也不過就是奉命行事。聽太醫院的人說,裕太妃生前的飲食有些不妥,雖是這幾個人伺候的,可也未必都是他們的錯。過於點眼,她們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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