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永樂城東首的那幾個鋪子,因為種種原因,終究還是沒能開張。


    首當其衝的原因就是安蘭溪病了。


    安蘭溪病了許久,一來二去的過去了十幾日光景。也不知吃了多少湯藥,可是總也不漸好,整日介昏昏沉沉。


    時不時地還有幾分熱症,畫姍跟卿阮一等都急的了不得,每天都在旁邊守著。


    風長棲聽著那幾人的說過,縱使是偶然醒來,也總是因為夢魘的緣故,嘴裏總是喊著阿爹阿娘。實在是可憐,風長棲到底是經曆過的人,心裏自然也明白。


    後來又央求蓂音前來診治,那人固然是不情不願,但是因為這是風長棲央求的緣故,到底也還是來了。


    看著安蘭溪那副模樣,朝著風長棲道:“這是心病,藥石無醫。”


    風長棲不吭聲。


    她對於這些事也實在是無能為力,安氏一族隻得剩下這麽幾個女子,能怎麽辦說到底也隻能啞忍而已。


    “這可如何是好”風長棲有些急了,半晌才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蓂音聽了,駭笑兩聲。


    “再等等便也是了,這些事兒強求不來的。一夕之間沒了爹娘,不論是誰都受不住。”


    難為蓂音這樣一個冷麵冷心的主兒也能說出這樣的人情話來。


    風長棲看定那人的小小麵孔笑了笑。


    “多些阿姐。”


    “也罷了,莫要抬舉我,這姑娘我也是束手無策。”


    畫姍聽了,心裏“咯噔”一聲,隻當是自家小姐沒得救了,一時之間兩眼通紅,站在一邊落下淚來。


    “莫哭啊,”蓂音睨著畫姍,“又死不了。”


    畫姍被蓂音那樣凜冽的氣勢給唬住了,哪裏還敢落淚,用帕子捂著臉,坐在一邊,動也不動。


    已經晚了,風長棲知道玉無望就在院門口等著她,不好多做逗留。當下朝著那卿阮道:“好生照拂,若是有什麽動靜,隻管道驚雲司找叱離。”


    “多些主子。”


    風長棲應了一聲,這才匆匆忙忙去了。


    玉無望長身玉立,通身都被籠罩在萬丈霞光裏頭,背後是漫天綺豔的彤雲。


    風長棲奔了過去,“安姑娘不大好,安氏一族被滅,最傷心的也就是她了。”


    “這世間,多得是傷心人。”玉無望這兩日因為朱老太的案子整日介都神思恍惚,看樣子是被刺激到了。


    風長棲嬉笑兩聲。


    “師父因為朱老太的事兒老大難過。”


    “隻覺得可憐罷了。”


    風長棲自然知道玉無望的意思,隻是他貴為國師,這些事多如牛毛,他應當是看過不少的。隻得一個朱老太,竟然讓玉無望這樣看重。


    “我在宮裏未曾見過什麽脖頸上有胎記的太監。”風長棲駭笑連連,“宮中的太監服製,難以叫人看到脖頸。”


    玉無望點了點頭,若非是疑心到後廷中人,他也不會這樣焦灼。風長棲整日介都在後廷遊走,難免不被那些人迫害,到底是防不勝防。


    二人一同上了馬車,裏頭的案幾上擺著風長棲最喜歡的奶酪餑餑,她吃了幾口,隻覺著奶香四溢,齒頰留香。


    “該迴宮了。”玉無望提點了一句,“近日裏頭宮裏不太平,你若是在宮外待著,也必定會憂心雲甯殿諸人。”


    “聽聞右相之子李誌謙殘了。”


    “嗯。”玉無望點了點頭,“是右相親自動手。”


    本以為風昭這次隻能委身下嫁,誰成想,李雲在竟然會這樣狠心,將李誌謙打成了殘廢,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隻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整個耀京城都把這樁風流韻事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風長棲跟玉無望都聽過三五次,每個版本都不盡相同,好在風國民風開放,並無半點謾罵言辭,反倒是當做浪漫情事,頗有神往之意。


    隻是風昭日後若是還要找到上上等的乘龍快婿卻是難了。


    那些達官貴胄,哪一個會不在意


    兩個人說了一路,剛到宮門口,玉無望就塞了一個小瓷瓶給風長棲。


    那玉色瓷瓶,看起來十分精致,她一臉狐疑,朝著玉無望看了一眼,問道:“這是”


    “解解暑氣也是好的。”


    風長棲心裏歡喜,趕忙下了馬車。


    叱離跟開陽見著,又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那樣矜貴的東西,就給風長棲解解暑氣


    風長棲哪裏知道,這東西在江湖之中有價無市,習武之人食用一星半點,便能精進數倍有餘。


    吃了一粒必定能冰肌無汗,這也是一等一的好處。


    那麽一瓷瓶的好東西,就被玉無望這麽輕飄飄地給了風長棲了。


    開陽扯了扯嘴角,朝著自家公子道:“公子,這樣的好東西,為何不跟公主說實話若是一次吃得多了,豈不是……暴殄天物麽”


    風長棲的背影隱沒在朱紅的宮牆裏頭,玉無望緩緩收迴目光,沉聲道:“長棲畏暑。”


    開陽訕訕一笑,伸手摸了摸鼻子。


    這樣的夏日炎天,誰人不畏暑也就隻得一個風長棲,有這樣的好命,可以得了白樗消暑。開陽眼紅了許久也沒得到一星半點,玉無望這次竟然如此大手筆,給了那麽些。


    風長棲腳步匆匆穿到了雲甯殿,剛一進門就聽到了阿春的哭聲。


    本以為是曦貴妃找茬,誰成想竟然是阿蘅。


    風長棲眉頭輕蹙,“好端端的,怎的自家人打起了自家人”


    “自家人”阿蘅冷笑兩聲,狠狠地鬆開了阿春,“若是自家人,何苦那樣鬼鬼祟祟什麽事兒不能放在明麵上說聽牆角咱們這雲甯殿,也就隻得你一個歡喜聽牆角了。”


    風長棲猛然想到玉無望的話,提防身邊人。


    可是阿春……風長棲心下不忍,“日後若是有什麽事隻管直說便是了,嗯”


    阿春如釋重負,忙不迭地點了點頭,迅速穿過九曲迴廊,瞬息之間沒了影兒。


    被阿蘅這樣光明正大教訓了一通,那人哪裏還有什麽臉麵她到底是風長棲跟前的人,這雲甯殿的宮女太監都覺著阿春十分得臉,也不知有多豔羨。今日鬧了這麽一出,拂了她的體麵,她如何受得住


    阿蘅見她溜得那樣快,不禁有些氣惱。


    “公主若是晚來一步,興許就問出來了。”


    阿蘅本不是這樣孟浪的人,想來是謀劃已久。


    風長棲立在薔薇架下,心思幽眇。


    她倒情願這一切都跟阿春無有半點牽扯。


    阿蘅見風長棲這副神情,心下不忍,本還有旁的話說,這會兒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口,搖了搖頭,拿著石幾上的藥杵,徑自去了。


    風長棲滿腹心事,又想著花瓏近日裏頭害喜的厲害,匆匆走到內殿。


    剛挑開簾櫳,就聽著一陣嘔吐聲,聽起來格外淒厲。


    “這幾日好似愈發嚴重了。”風長棲從懷裏掏出帕子,細細給那人擦了擦嘴角的汙漬,“阿娘,這可如何是好總得想個法子。”


    跟前的人已經瘦得脫了形,這些時日花瓏食欲不振,比之前段時間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風長棲固然著急,卻也束手無策。見她一張麵孔那樣憔悴,這個人脆弱得好像輕輕觸碰便會萬劫不複。


    “怪得很。”奈蒔嬤嬤眉眼低垂,“吃了這些時日的安胎藥,卻也不見好。”


    “安胎藥可是從太醫院拿的麽”


    “可不是。”奈蒔嬤嬤長歎一口子濁氣,“這宮裏的東西,哪裏是能胡亂吃的老奴不敢造次。”


    風長棲微微頷首,也知道奈蒔嬤嬤向來是個知禮識趣兒的人,又在宮中伺候主子數年之久,斷然不會在這上頭犯渾。


    “煎出來的藥阿蘅可見過了”


    “都依著公主的話,每每湯藥得了,必定會給阿蘅姑娘瞧瞧的。”


    那就不是安胎藥的緣故了。


    怎的懷了一個孩兒,叫母體如此受損


    風長棲心裏惴惴難安,帶著隱憂。一日在這後廷,便是一日不得消停。


    這其中算計無斷,每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樣,想想便叫人心裏淒惶。這一處處一宗宗,都是血的教訓。


    如何叫人受得住


    如此過了三兩日,花瓏的氣色愈發差了,渾身上下都呈現出一種青白色,偏得阿蘅給花瓏診了又診,還是看不出半點缺漏。


    這天夜裏頭下著雨,風長棲睡不著,躺在軟榻上,聽著簷頭鐵馬叮當作響。雨聲漸漸大了,風長棲點了燈,剛想看會兒兵書,就聽著外頭腳步匆匆,很快就傳來了阿春的聲音。


    “了不得,了不得,公主,娘娘嘔血了。”


    風長棲腦袋裏嗡嗡直響,赤著腳奔了出去。


    這樣大的雨,風長棲橫穿過長廊,等到了內殿,已經渾身濕透,如同水鬼一般。


    站在門口,就滴了一地的水漬。


    “阿娘。”她撲了進去,隻見花瓏麵孔上透出的病態泅紅,一圈圈暈染開來,她唇角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以前的新嫁娘,抹的就是這樣的紅胭脂,是也不是”


    風長棲不吭聲,她知道,這後宮妃嬪眾多,除了當朝皇後誰也未曾有過大禮。這人未曾當過新嫁娘,隻怕這也算是一樁心事了。


    她顫顫巍巍地走到了梳妝台子前頭,看著映在銅鏡裏的一張瘦削麵孔。


    她忽而笑了,“以前他總是說我這雙眼睛像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凰女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九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九圓並收藏凰女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