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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無望將風長棲迅速抱進屋裏,蓂音著手施針,半晌就見著風長棲嘔出一口子黑漆漆的汙血來。


    蓂音見玉無望還是那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駭笑。


    玉無望向來是個淡靜的人,從未有過這樣驚慌失措的時候。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縱使是冷清如許的玉無望亦是如此。


    隻是這女子分明就是個小娃娃,怎的也叫玉無望如此牽腸掛肚?


    “是箭上有毒。”


    蓂音微微頷首,目光沉沉,看了半晌。


    “公子,三日,隻要三日,這女娃娃便也痊愈了。”


    玉無望一聽這話,止不住喘息,可見是嚇的狠了。蓂音此時縱是滿腹疑問,卻也不敢輕易多話,木著臉掏出一個玉瓷瓶從裏頭倒出一個黑乎乎的丸子喂到了風長棲的嘴裏。


    臉上連半點多餘的表情都無,一時之間倒是叫玉無望看不出半點端倪。


    “公子,”蓂音不禁有些好笑,轉過身子朝著玉無望看了一眼,“這在旁人眼裏乃是劇毒,隻是在蓂音合理,算不得什麽。”


    蓂音向來有勇有謀,從未有過半點虛言,既然她這麽說,想來是與性命無虞。


    縱使是這樣,也叫他心裏發顫,著實煎熬。


    “公子,等會子就要給這女娃娃浸藥浴了。”


    到底是男女有別,玉無望固然是放心不下,也隻好應了一聲,匆匆出了門。


    開陽跟叱離隔了半個時辰才追了過來。


    “公子,聽聞公主為人所傷?”又見玉無望站在蓂音的院子裏頭,這心裏也就清楚了不少。


    叱離登時就有些急了,“到底是何人?竟然敢跑到驚雲司行兇。”


    “匈義幫。”玉無望緊緊地攥住了拳頭,一臉陰狠。


    開陽見著自家公子此般神色,登時就生出了幾分畏懼之心。說到底,玉無望甚少有過這模樣,他向來都是個謙謙君子。這耀京城的百姓,每每見著他,他總是帶著一抹淺笑。


    雖然依舊不敢叫人太過親近,總也不會帶著幾分畏懼。


    可是這會子卻是大不相同,連開陽都有幾分心慌意亂。


    可見這人真是被氣著了。


    沒眼力見兒的東西,招惹誰不好,偏得傷著了風長棲。


    依著開陽這些時日的觀察,他們公子對長棲當真是十分護佑,非尋常人等所能比擬一二。


    玉無望忽而揚起一抹冷笑,殺氣騰騰,“讓玄武一脈全部出動,移平匈義幫,現在就去。”


    聞言,開陽跟叱離皆是心中一驚。玉無望想要為風長棲報仇這無可厚非,隻是匈義幫乃是江湖組織,若是殺三五個幫內人士倒也不妨事,可若是將匈義幫移平,必定會讓武林中人議論查辦,若是到時候查到了他們頭上,那這事兒可就糟了。


    “公子,移平匈義幫?”開陽還在做最後的掙紮,盡管知道自家張嘴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性子,一旦是決定了的事情,幾乎就沒了迴旋的餘地,隻是他們這心裏依舊想著有一些迴旋的餘地,如若不然,這日後被武林中人盯上,可就真的完了。


    “怎麽?聽不明白?”


    “不是。”開陽趕忙搖頭,“隻是此時非同小可,日後咱們若是被武林中人發現,豈不是無休無止?”


    玉無望若是閑散人士倒也罷了,隻是現如今他出入朝堂,已經是朝廷之人。朝廷跟武林之間,向來有著天塹鴻溝,井水不犯河水,依著玉無望的做法,就無形中打破了這種和諧。


    區區一個匈義幫自然算不得什麽,可若是牽扯到了江湖,可就不得不多想一二了。


    玉無望冷笑更甚。


    “隻管放手去做便是了。”


    叱離倒是十分爽快,拍著胸脯,“敢傷了公主,便是跟我叱離過不去,公子,叱離願意前往。”


    “嗯。”


    玉無望應了一聲,習慣性地看了看天。霧蒙蒙一片,隱天蔽日。


    那天夜裏頭,隻聽得無數鬼哭。


    那匈義幫本是在風國雲塔城的紫金山上有自己的宅邸,這會子裏頭的人半個不勝,當真是血流成河。


    榮親王府。


    風元禮呆呆地看著跟前這麵色蒼白的男子,渾身一顫。


    “怎會如此?匈義幫一眾得有三百餘人,就這麽全沒了?”風元禮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顫抖。


    這叫他如何受得住?他好容易才勾連到了匈義幫,花了自己的半生積蓄,才叫他們心甘情願為自己辦事三年。可是現如今才兩年不到,就有了如此禍事。


    那人一臉悲憫,狠狠地捶著胸口,“此事必定跟你脫不了幹係。”


    見那人眼眸之中帶著幾分凜冽殺意,風元禮趕忙擺了擺手,“這話可不能胡亂去說,此事跟本王又有什麽牽扯?我可是花了大價錢請了你們來,你們的人若是沒了,與我又有什麽好處?”


    “若非是你,我們也不會攪和到朝廷爭鬥之中。”現如今整個匈義幫隻剩下他藝人,對方手腳利索,做的十分幹淨,他連半點線索都找不著。


    風元禮聽了這人的話,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說的不錯,若非是他,匈義幫就攪和不到這殘酷的朝廷內鬥。


    “且不說此事,風長棲可死了麽?”


    “死了。”那人嘴角溢出一抹邪笑,“不論是誰,隻要中了匈義幫的穿雲箭,不死也是五勞七傷,是個半殘之人。王爺,我們匈義幫當真是為了你身先士卒,難道說,兔死狗烹,現如今匈義幫出了此等子大事,王爺就不理不睬了不成?”


    “你也不能斷定這是朝中人等所為,就我所知,我朝中人,可沒有誰又一夜之間移平匈義幫的好本事。”風元禮隻覺著十分晦氣,擺了擺手,“你且下去,我心裏煩悶的很。”


    三日後,嗣瀾別苑。


    風長棲一早就醒了,隻是身子沉重,叫她半晌迴不過神來。


    “莫要亂動。”


    她正掙紮著起身,就見著那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隻走進來一團紅影子,不多時,露出一張清冷的瓜子臉,一雙細長的桃花眼,隻是看人的時候,眼神虛浮,帶著幾分自然而然的輕蔑。


    “明日方能起身。”


    風長棲背部帶著隱隱的疼痛,中氣不足,說出來的話愈發顯得軟糯甜膩。


    “師父呢?”


    “師父?”


    到了這會子蓂音才算知曉這人是誰。


    她駭笑兩聲,“圍著你的緣故,公子每日介奔忙,等會子許是要來瞧你。”


    “多謝。”風長棲客客氣氣地道謝,未料得那人又笑了一陣。


    風長棲也不多問,胸口發悶。


    “我這是睡了多久了?”


    “三天。”她笑的格外冷厲,有點像是荒原裏頭的野狼,“若是旁人,哪裏還有命?你虧得是有個好師父。”


    風長棲心裏了然,雖然對這些事知道的並不透徹,隻是倒也不難猜度。


    她怕是被人暗算,九死一生。


    想到自己一連三日都未曾迴宮,這心裏又十分惦念花瓏。


    蓂音又給她喂了一碗藥,不一會子,她隻覺著睡意昏沉,沉沉地睡了過去。


    蓂音看她那張小小麵孔,當真是清麗難言,雖說十分年幼,卻也不難想象這日後這是何等風姿。


    這樣說來,到也跟玉無望十分相配。


    玉無望傍晚時分果然來了,蓂音正在外頭院子裏頭的梨花樹下搗藥,見著自家主子來了,趕忙迎上前去,笑道:”方才那小公主醒了。”


    玉無望心裏一喜,應了一聲,輕手輕腳推開門挑著簾櫳走了進去。


    那人背著身子,裹著一條紅綾被子,顯得身子愈發瘦弱,自顧自地向裏睡著。


    黑發如同緞子一般,撲在一邊,映在這樣昏暗的天光裏頭,看得久了隻覺著流光溢彩。


    玉無望走上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已經退了熱,想來是無事了。


    蓂音也隻是脾氣差了些,這醫術,當真是沒的挑剔。他心裏一軟,伏下身子,細細看著她那張玲瓏玉麵。


    許是吃了藥的緣故,竟然這樣好睡,他在這屋裏坐了半晌,也沒見她有轉醒的意思。


    這樣也好。


    玉無望心下坦然,剛出門就見著蓂音一臉壞笑。


    她向來是個沒規矩的,不像是阿蘅,樣樣精細。那一襲紅衣這會子映著天光,紅的像血一般。


    “公子待小公主怎的這樣好?日後可是要我們這嗣瀾別苑的人改口,叫她一聲主母?“


    “莫要胡言亂語。”玉無望雖沉著臉,但是言語之中並無半點責難的意思,可見不是真心動氣。


    蓂音知道,自己這迴事猜到了七七八八,又知道自家公子的命格,不免歎息。


    隻怕等到那位小公主長成之時,玉無望也就一命嗚唿了。


    當真是孽緣。


    “明日她必須進宮了。”這幾日全靠他周旋,花瓏已經打發阿蘅問了他數次有餘,可見是真心焦灼。


    到底是皇室中人,若是在宮外待得久了,隻怕惹人閑話。屆時縱使是玉無望一心周全,隻怕也是十分無力。


    想到這一層,玉無望這顆心都拎在一處,如何都不得鬆弛。


    “明日?”蓂音想了想,笑道:“公子放心便是了,明日一早必定就生龍活虎。”


    玉無望舍得,那些藥材都是上上等,那可是尋常人家數年的花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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