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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身著製式藏青色長袍的內監,穿桃紅宮裝的宮女一水地魚貫而入,將平時罕有人跡的冷宮圍得嚴嚴實實。


    太醫院的太醫也全都被請了來,都守在一臉青白的花瓏跟前。


    風長棲站在一邊,眸光清寒。在冷宮,樣樣短缺,哪裏見過那樣好看的宮燈擱在冷宮的地界上?這冷宮裏,永遠都是白花花、冷寂寂的燈光,像是死人的骸骨。


    她想著自家阿娘,眸光哀傷乍現,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的風帝一直都在打量著她。


    “皇上,花……花氏已經無恙,再過半個時辰就能醒了。”說話的是太醫院院使張仲元,花翎三品頂戴,督辦清查管理太醫院事物,是個老學究。


    風長棲曾聽過阿娘提及,張仲元性情疏淡,耿直清廉,是個可用之人。


    她以後出了冷宮,還要步步為營,有些心腹不至於舉步維艱。她心裏已經有了主意,臉上的哀傷怯懦又添了一筆,為的是讓風帝動惻隱之心。


    風帝聽了張仲元的話,點了點頭,麵如平湖,隻是這無喜無悲的樣子,風長棲越來越看不懂了。


    按照花瓏之前的表述,風帝對她多少有些真心,現在看來,仿佛隻是花瓏的一廂情願。


    帝王之家,最是無情。


    風長棲梗著脖子,眸光暗閃,滴溜溜朝著躺在床上的花瓏看了過去。


    “別怕,半個時辰你阿娘也就醒了。”風帝看著風長棲的眼神冗長且深遠,仿佛隔著她這層皮囊,在看另外一個人。


    是她阿娘麽?


    徒勞無功,白歡已死,這人間道上,再也沒有一朵白歡花。


    她緊握著拳頭,心裏掠過一陣激越恨意。


    “謝謝皇上垂憐。”風長棲朝著風帝福了福身子。


    她身形瘦削,行禮的時候動作如雲出岫,像極了那個人。


    風帝心裏一凜,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酸澀,一齊湧上他的胸腔,震得他往後退了幾步。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張破舊桌子上的青燭上,燈光空茫茫的,恍若夢裏的光影,交織在一起,幾乎讓他紅了眼睛。


    “暫看猶無暇,長棲信有靈。”他嘴唇翕動,半晌溢出這麽一句話來。


    這是阿娘常念叨的詩句!


    長棲心裏悲涼,卻還佯裝無事。她現在滿眼的都是外頭宮女身上紅豔豔的色彩還有她們手裏拎著宮燈的燈光,華麗麗地淩亂在一起,真像是花瓏的頭發。


    “今日你住在雲甯殿吧。”


    雲甯殿?


    風長棲猛然抬起頭來,燈光映射下,她那張臉粉團似得,惹人愛憐。特別是那雙茶褐色的眼睛,就算是不動聲色,也能讓他胸腔微顫。


    一時無力,他坐在了一邊的長凳上。


    “皇上,長棲要陪著阿娘,長棲不能離開阿娘。”她故作羸弱孤苦,一雙眼睛盛滿了盈盈淚水,直直地看向花瓏。


    她就是要讓風帝可憐,越是這樣,勝算就越大。她答應了花瓏,兩個人必定要一同走出這冷宮。


    風帝淡淡地應了一聲,“等你阿娘醒了朕有話問她。”


    風長棲心中微動,看著他那張周正威嚴的臉上滿是淒惶,心裏戚戚然。這人必定是在懷疑她的身份真假。


    到底是一國之君,哪能是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


    “你……”


    “皇上。”還沒等風帝說完,就見著曦貴妃帶著一群人火急火燎地走了進來,“臣妾見過皇上。”


    她見風帝麵色陰沉,風雨欲來。一時之間也不敢造次,收斂了自己的怒火,朝著他盈盈一拜。


    “臣妾來看看花瓏。”


    這看花瓏自然隻是托詞,阻攔她們二人走出冷宮才是正經。


    外頭又開始下雪,白茫茫一片,那些宮人衣裳上頭已經有了星星白白的雪花。


    曦貴妃目光流轉,繞著花瓏跟風長棲的臉細細看著,越是看她這心裏越是恨,她本就對花瓏和白歡恨之入骨,現如今又來了一個肖似她們二人的小妮子。


    不同於白歡跟花瓏,這長棲更可恨,一旦是她成了帝王後裔,日後必定危及她那風昭。


    “皇上,臣妾有疑。”


    “日後再說。”風帝已經知道這曦嫵想說什麽了,擺了擺手,朝著風長棲看了一眼,“吩咐內務府的人置辦禦寒之物送往雲甯殿。”


    “皇上,那雲甯殿好長時間都沒住過人了,這……”曦嫵麵色愈發難看,她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風帝是什麽意思。


    隻是那花瓏被她打壓數十年之久,怎麽能靠著這次中毒打下翻身仗?這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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