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狅沉默了許久,神色隱晦難辨。


    半晌,擠出一句話:“小白是誰?”


    奚嬈的心怦怦跳個不停,聽他好像並未覺察出鼎鼎不經意中說出的事實,默默歎了口氣。


    “一隻小兔子,鼎鼎養的,你不知道嗎?”


    祁狅的臉色愈發陰沉,“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說完冷冷瞥了眼她的手。


    奚嬈這才反應過來她還攥著他,急忙鬆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鼎鼎說的應該都是真的,太子如果不信,盡可把那兩個灑掃丫鬟找來詢問。”


    祁狅揚起眉梢,臉上露出一抹慍怒:“孤何時說過不相信鼎鼎?”


    他知道鼎鼎或許是受了些委屈,卻沒想到這麽嚴重。


    奚嬈沒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嗆聲,起身出去吩咐綠雪,去看看那兩個丫鬟迴來了沒有。


    一旦證據確鑿,祁狅就再沒有任何偏袒的理由。


    柳眠治下不嚴,也理應吃些教訓。


    “迴公主,她們已經迴來了,奴婢這就去傳話!”


    一行人即刻被帶到偏廳,烏壓壓地跪了一地。


    有祁狅親自審理,此事很快水落石出。


    當著太子的麵兒,沒有人敢有所隱瞞,隻能老老實實地交代。


    事情基本上與灑掃丫鬟說的一樣,胡嬤嬤利用自己在柳眠身邊掌事嬤嬤的身份,排除異己,欺辱下等仆役。


    不僅袒護孫子大虎,對於幾個子女在東宮作威作福,也多有縱容。


    更過分的是,她還在私底下放印子錢,收取賄賂,中飽私囊。


    無論哪一項挖出來,都是死罪。


    好你個奚嬈!


    怪不得非要把事情鬧大,原來是早就拿住了這些把柄,打定主意要找準機會,逼得他不得不當眾發落。


    他讓她不痛快,她便也不讓柳眠痛快是吧?


    她怎麽就不想想,作為東宮之主,對於胡嬤嬤私下裏的所作所為,他如何會一丁點都沒有耳聞?


    不過是因為眠兒念舊心軟,不願她知道後傷心難過,所以打算在某天夜裏悄悄處置罷了!


    現在可好,她把什麽都捅到了明麵上來,甚至還牽扯出了鼎鼎。


    眠兒一定會痛苦自責,難以釋懷。


    如此一來,心生憂慮,隻怕又會引發舊疾。


    而因為這件事,她作為側妃的處境,隻怕會更加險峻。


    為什麽奚嬈總是這樣任性自私,從來就不會替旁人想想?!


    “這件事孤已經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奚嬈沒想到他這麽輕拿輕放,訝異地挑起眉梢,“事情確鑿無誤,太子向來賞罰分明,為何不趁現在就撥亂反正?”


    祁狅煩躁地瞪起眼睛,用力地一拍桌子,“此事牽扯眾多,孤自當命人多加查證,才能蓋棺定論。究竟該如何處置,孤自有分寸!”


    “姑姑如此咄咄逼人,就這麽上趕著和眠兒過不去?”


    奚嬈愕然。


    她就事論事,怎麽又成了跟柳眠過不去?


    “那鼎鼎呢,這些下人以下犯上,無法無天,太子難道不應該懲治嗎?柳眠管束下人不力,難道就一點錯也沒有嗎?”


    祁狅氣得連額頭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孤有說過不管嗎?”


    他指著鼎鼎,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


    “那些流言明顯都是無稽之談,鼎鼎是孤唯一的女兒,孤親自向皇上請封的郡主,她聽到流言不直接來問孤,不相信孤,卻要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鬼話,你不覺得這才更有問題嗎?”


    聽到這話,鼎鼎呆怔地僵在原地。


    泫然欲泣的小臉差點就撐不住了。


    奚嬈看到寶貝女兒被嚇成這樣,頓時心疼得猶如針紮。


    “她才五歲,怎麽可能像大人一般,頭腦清晰地立刻辨別真假?”


    “更何況這件事的症結在你啊,若不是你平日對柳眠身邊的下人多有偏袒,柳眠又不加約束,她怎麽會胡思亂想?”


    “明明是你二人的錯,卻反過來責怪一個孩子。祁狅,你太讓我失望了!”


    這話猶如利刃,把祁狅隱藏多年的傷口毫不客氣地撕開,又重重撒了把鹽。


    “五年不聞不問,你又有什麽資格來教訓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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