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紫媛搖搖頭,輕笑:“無事,我去去就迴。”


    天色漸晚,衛紫媛轉身離去,身影漸漸消失在落霞之中。


    楊筱離看了一眼,終是有些不放心,轉身對著自己的貼身婢女道:“派人去給相爺說一聲。”


    路上,馬車內,衛紫媛輕輕閉著眼睛,聽得外麵人聲鼎沸,車輪轉動的聲音,心漸漸地平靜下來。


    不怪乎剛剛楊筱離那般緊張,長陽均對自己的心思,幾乎已經到了舉國皆知的地步,當初長陽均登基不久之後,就隱隱放出要納自己為妃的消息,若不是當時烈國求親隊伍來得及時,怕是如今……


    她睜開眼,長長的睫毛落下一道剪影輕輕映在眼瞼之上:“千明,有消息了嗎?”


    一旁的千明迴首,頓了頓,才道:“小姐……還沒有……”


    恰時馬車穩穩停住,外麵傳來車夫響亮的聲音:“公主,到了。”


    馬車內氣氛似是滯了一瞬,隨即便聽得衛紫媛輕輕唿出一口氣:“我知道了,繼續盯著吧。”


    千明立時點頭應是,衛紫媛已起身出了馬車。


    千明見狀,眉宇不由染上一抹擔憂。


    大婚在即,千夜絕那邊卻陡然失去了聯係,怎麽看,都不是一個好兆頭。


    衛紫媛以及快三個月沒有收到千夜絕的任何消息了,她不由擔心千夜絕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是以才叫千明派人去打探消息,可沒想到,依然是無所收獲。


    事情好似有些不同尋常,想到千夜絕,衛紫媛心下就越發的沉不住了,隻盼那一天早早到來,自己能去烈國一探究竟。


    千夜絕,你到底怎麽了?


    站在宮門外,正好就見得長陽均的貼身太監小安子領著一幹黃門抬著轎攆匆匆而來。


    待行到衛紫媛身前,小安子腆著臉笑的諂媚:“公主,可算是等到你了,請上轎吧。”說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小安子是長陽淩天的隨侍,長陽均登基之後,索性也沒換人,直接將他列為了自己的貼身太監,算起來,他們都還是熟人。


    是以,衛紫媛對他點點頭,和善道:“有勞公公了。”


    衛紫媛如此,小安子雖麵有榮光,卻是不敢受,忙躬身道不敢。如今東陽國誰人不知,這位驚華公主的手段可高明著呢,不說和現今皇上交情如何,隻道一聲國之功臣,便已是萬人敬仰。


    可以說,如今的驚華公主,在整個東陽國,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是當今後宮之主的皇後,都比之不上。


    衛紫媛有長陽均的特許,在宮內可乘坐任何代步工具,是以轎攆一路直達禦書房。


    剛剛落轎,便見的皇後趙幸怡身後跟著一眾妃嬪正離開。


    兩方人馬不期而遇的撞上,看見這些人,衛紫媛不過淡淡點頭,稱了一聲:“見過皇後,各位貴人。”便不作其他。


    趙幸怡看見衛紫媛,眸中神色複雜,卻也未曾多說一句,頷首便算是應了。


    小安子恰時上前,笑著對各位行了禮,又才道:“因驚華公主的婚期臨近,事關兩國,皇上稱不可馬虎,因此喚了驚華公主入宮一敘,商討一下日後事宜,還望皇後娘娘……”


    “行了。”趙幸怡打斷他,眼睛盯著衛紫媛:“驚華公主為國之心,我等自甘比之不及,卻也不能落了後腿,即是如此,那便不耽擱公主的時間了,告辭。”


    說完,領著各路妃嬪錯身而過。


    衛紫媛淡淡的瞟了一眼,見妃嬪中,李絮歌在不起眼的角落匆匆看了自己一眼,隨即走遠。


    當初逼宮,很多事情都有些失控,不提老夫人,李國公,事後丞相府的打擊因為有衛紫媛在列,所以受到的打擊的最小的。


    而趙幸怡作為太子太傅之女,且趙太傅在最後時刻及時悔悟且透露了一些消息,加上他們所積累的聲望,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後宮之主的不二人選。


    而李絮歌,卻是不知該說是可悲的存在,還是如何?


    家破人亡,獨留她一人,為了彰顯新皇仁慈之下被納入宮中,雖是將她暗戀長陽均多年的心願得以成全,可怎麽想,都已經了然無趣。


    衛紫媛走進禦書房,長陽均正埋首處理政務,聽見聲音,還以為是小安子:“不是叫你去接紫媛嗎,怎麽還在。”


    她聽罷,有些好笑。


    也沒有作聲,徑直朝他走過去,長陽均不耐,抬頭一看,卻微微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立時站起來,有些不知所措:“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衛紫媛揚唇:“我什麽時候來的不重要。”她說著,在長陽均麵前的座椅上落下,而後抬眼,緊緊地盯著他,語氣有些迫意:“重要的是,你為什麽要叫我來?”


    “紫媛……”長陽均張了張嘴,隨即微微垂眼,聲音落寞:“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衛紫媛沒有說話,可沉默卻是她最好的迴答。


    長陽均俊逸的臉頰上閃過一絲痛苦,他驀地雙手緊緊抓住她:“紫媛,隻要你一句話,隻要你說,我就絕對不會讓你嫁過去的,隻要你……”說,你不想嫁……


    “夠了!”衛紫媛甩開他的手:“長陽均,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我答應你的,已經幫你辦到,你已經是東陽國的皇上,你的肩上擔負的是千千萬萬的百姓,是整個國家,而不是你心裏麵那點齷齪的兒女情長小心思!長陽均,事到如今,你還在念著這些,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她眉眼淩厲,說完,嗤笑一聲,轉身離開:“我出嫁的那天,希望你不會缺席。”


    “等等!”走到門前,身後長陽均卻突然出聲。


    衛紫媛眉眼不耐,還是忍住性子:“還有事?”


    “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尊重你。”他輕輕抬手:“隻是,這個給你。”


    衛紫媛聞言,有些不解,迴頭一看,卻不由怔住。


    站在禦書房的窗前,長陽均看著夜色下的那抹倩影,眼眶無聲無息的水潤起來。


    是不是當你做下某一個決定去選擇一個東西的時候,你也就注定失去了生命中另一個最珍貴的東西?


    比如,一頓飯,一杯茶,一件好玩的事,一段情,一個人。


    衛紫媛,我願用我所有的真情,換你此生安穩,哪怕你我,此生不複相見。


    丞相府祠堂內,衛紫媛跪坐在蒲團之上,一炷香燃盡,她睜開眼眸看向上方的牌位。


    “娘,我做到了,我答應自己的,我都做到了,唯一……”就是沒能保護好您。


    眼淚不知不覺的決堤,她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因跪的太久,腿已經麻了。


    幸好一旁琳琅寶珠及時迎上,否則又是一個跟頭。


    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走吧。”


    主仆三人轉身離開,關上門,塵封一段往事。


    娘,曾經的已經過去了,如今,我該去履行的承諾了,以及……您的仇。


    您放心,媛兒一定會替您報仇,叫害你的那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十日之期很快到來,天未亮衛紫媛便被喜婆等人叫起,在一幹熱鬧的聲音中被畫上了濃妝,穿上了喜服。


    隨即拜別家人,見過天子,繞城一圈,整整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妝,豔麗的大紅之色燃盡整個東陽京都,時至日落,才算是正式出發。


    這頭出了城門,那頭還在城尾,十裏紅妝,莫過於此。


    因去烈國路途遙遠,因此守衛隨侍等人數皆是數以千記。整個送親隊伍,滿打滿算,足有三千之多。


    前去烈國,需經旱路、水路、陸路、高山、平原、沙漠,時日達四月之久。


    他們從春日出發,到秋初才會到達烈國。


    一路上,各種問題層出不窮,劫匪、天災、癆病等耽擱,又是一日程。


    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如今他們已行到最後一程,達日沙漠。


    “隻要穿過達日沙漠,再行過一小片綠洲,我們就到烈國了。”


    黃沙漫天,燥熱的風帶起沙子隨風起舞,烈日下,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是那麽的精疲力盡,他們已經在達日沙漠裏行了整整十天。


    僅此十天,可傷亡人數卻已是此行來的最高。


    他們隊伍裏的人數從最開始的三千多人,到後來一路所遇的災害,剩下兩千多人,而在這十天之內,因水和糧食以及醫藥的短缺,其中還遭遇一場風暴和流沙,迅速銳減到了一千多人。


    此刻已近傍晚,整個沙漠,唯有在此刻,才算是最舒適的時候,也是整個隊伍休息的時候。


    趁著這個空檔,衛紫媛帶上琳琅寶珠和千明環視了一圈四周情況,並不樂觀。


    而千明對這邊比較了解,是以輕輕提醒了一句。


    衛紫媛聞言,頓了一會兒,隨即有些疲憊的點點頭:“知道了。”


    轉頭看了一眼死氣沉沉的隊伍,心頭煩躁越甚,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任何對於隊伍不利的情緒來,是以掩藏的很好。


    她艱難的吞下一口唾沫潤了潤嗓子,隨後道:“派人去四周尋一尋,看看能不能找到水源和食物。”


    千明領命,轉而去執行。


    衛紫媛有些累,返身想要迴去休息一下,卻驀地聽見寶珠一聲輕唿,指著前麵眼眸微瞪:“小姐,你……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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