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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露重,距離早上的那場鬧劇已經過去幾個時辰。


    拓跋桁忙完今日的政務,便有群小太監上來遞牌子。


    那些綠牌子看上去嶄新如翡翠,上頭刻名字的凹槽裏塗的金漆還未淡去,想來是加點趕製出來。


    “萬歲爺,今兒個翻誰的牌子?”小太監畢恭畢敬的說道。


    拓跋桁看了眼靠前的柔妃和慧貴妃,心想這敬事房的人也是有心了。


    “柔妃。”拓跋桁簡單說道,又拿起兩本冊子看了起來。


    “喏。”


    ……


    敬事房的人動作很慢,大概也是因為拓跋桁許久未進後宮,那些東西準備著也是浪費。


    等拓跋桁隔著帷幔見到柔妃時,剛剛沐浴更衣過後的柔妃身子還泛著淡淡的紅暈,配上一身紅色紗裙倒是讓人浮想聯翩。


    拓跋桁隻是微微靠近,左心兒便開口道:“可是皇上來了。”


    “嗯。”拓跋桁輕聲道,刻意忽略左心兒話語裏的那絲顫抖。


    左心兒就像是做了天大的決定,一般拉開帷幕看著麵前冷麵的皇上。


    她知道已自己進宮的身份很快的便會引起皇上的懷疑,少說看在左相的麵子上封個妃位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但她沒想到這人居然一開始就翻牌寵幸自己。


    拓跋桁見她如此驚訝,煩躁的心情也舒暢一些。


    “很驚訝嗎?”拓跋桁坐到床旁,將柔妃壓在身下。左心兒閉聲不語,但她早已經預料到今天。


    “嗯,臣妾先伺候皇上更衣。”左心兒說著,便慌忙起身,卻又被拓跋桁摁住。


    拓跋桁沒空在這和她說閑話,隻是佯裝寬衣解帶,又吩咐宮人將蠟燭全滅了。


    左心兒雖然懷疑,但是以拓跋桁和李長歌之間的關係,她並非不知道。


    恐怕今晚是做了別人的替身,左心兒想此,不禁冷笑。


    而拓跋桁則是在掐滅蠟燭的空隙,摸黑走到門口,一男子與他交接走進屋內。


    屋中一夜春風,待左心兒早上醒來時,拓跋桁卻已經不在。


    “皇上。”陸長維看著拓跋桁從宮內走出,眼底有些複雜。


    他不明白皇上為何要這樣做,明知道左心兒是左相派來的底細,現在寵幸明日必然要加封賜賞,這不是變相給了左心兒權利?


    拓跋桁從他的眼裏看出了一絲疑問,卻並不打算過多解釋。


    “既然這柔妃是左維派來的一枚棋子,與其為左相所用,倒不如讓朕來拿捏。”


    語畢,拓跋桁心裏想著那人現在如果知道自己‘寵幸’宮妃後的模樣,笑著離開原處。


    ……


    同時,丞相府中卻並不如宮內風平浪靜。相反,兩位主子發起火來,搞得人心惶惶。


    一開始拓跋含章雖然對左維百依百順,可到了現在這步田地。拓跋含章早已羽翼豐滿,不需要左維再庇護自己。


    現在到好,左維這般一意孤行做派隻會打亂了他的計劃!


    “還請殿下三思,這枚棋子我們養了許久,可不就是為了那個今日?”左維試圖和拓跋含章好說,但拓跋含章卻固執己見。


    兩人產生分歧也並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情。


    “丞相大人,我究竟要說過多少次這枚棋子與我而言異常重要,貿然使用隻會適得其反!”拓跋含章怒目圓瞪,等砸幹淨了桌上的茶盞,再看著左維時,絲毫沒有一點緩和的餘地。


    他恨,他怒,他妒!恨他的好皇兄奪走了他的一切,現在就連左相也不聽他的話!


    左維見狀又怎能咽下心中那口氣,奈何這步棋他走的也是險招,這下被說也情有可原。


    再者,他對拓跋含章忠心耿耿,怎麽能做出以下犯上之事。


    “殿下可要想明白,眼下難得要求逆賊選妃進宮。咱們培養這名與李長歌相似的女子,就是為了在這逆賊身側安插眼線,若失去了這個機會……”


    左維還未說完,桌麵上最後一個完整的茶盞也被打到地上四分五裂。


    他的好心就宛如這個茶盞一般,被砸的稀碎。


    拓跋含章的手已經被碎裂的碎片給割出了一道道傷口,看著不深,卻都在滲血。


    “正是因為他和李長歌長的相像,所以才是我們手裏一枚重要的棋子。”


    “如今一顆棋直接被對方的帥給吃的幹幹淨淨,左相啊,你要怎麽賠我?”


    他紅著眼,緊緊逼近,對自己忠心的老陳,手裏握著的幾片碎片。


    左維瞪大眼睛看著係拓跋含章,但手裏的碎片終究是丟在了地上。


    “罷了,左相啊左相,你莫要逼我……若是下次再打亂了我的計劃,就不是今日這麽簡單了。”拓跋含章說完,便在侍女的攙扶下去包紮傷口。


    左維一開始還沒覺得什麽,隻是等人離開之後,這才發現早已汗流浹背!看著拓跋含章的背影心有餘悸。


    “含章啊含章,你這又是何苦呢……”


    不知何時,這個曾經被打下王座的人已經變成了一頭孤狼,早已經不在他的掌控範圍內……


    隻是生氣歸生氣,對於拓跋桁居然隨手就那左心兒入宮,實在是讓左維百思不得其解。


    這就像明擺著挖了一個坑在你麵前,而你就像沒看到一樣直接往裏跳一般,讓人覺的愚蠢。


    可拓跋桁主動跳坑是因為他蠢嗎?不,這隻會說明這個坑裏還有陷阱。


    左維深知其中的道理,卻不知拓跋桁這麽做究竟是何意。


    但是這一次若不能將手中的這枚棋子靈活運用,還不如讓她直接死在宮裏!


    ……


    陸長維這幾日過得並不好受。


    且不說上麵有個人一直壓榨他這勞動力,那乞丐的事情也是沒有一點進展。


    “真是老天為難我這可憐人唄。”陸長維自顧自的嘀咕著,騎著馬匹在宮外圍巡邏。


    這幾日的工作拜拓跋桁所賜並沒有減輕,這迴混入宮裏的必然不止左心兒一個,但想要全麵排查還得需要一些時間。


    於是乎他說工作人便被派出來巡邏試探,無事不做。


    也不知道年底要求加薪,皇上會不會像他這樣答應的爽快。陸長維心想,都是淚。


    “稟將軍,負責醫治乞丐的太醫來報,那乞丐又清醒了。”報信的侍衛低頭說道,陸長維頓時大喜,連忙調轉馬頭朝關押的地方跑去。


    這幾日那名乞丐的症狀有所緩解,也虧得太醫肯下猛藥。


    隻是這些藥單所用的銀兩就連陸長維都覺得心疼。


    而收獲的好處便是這乞丐會時不時的恢複正常狀態,可以與人進行交流,並且能夠從他的嘴裏撬出點消息。


    也好在這乞丐這個知恩圖報的,見有人治好了他的瘋病便把一切都和篩豆子一樣全部倒出來。


    “人在哪裏。”陸長維剛進屋便直找乞丐,等下人帶路到達目的地,那乞丐也還是個清醒的。


    乞丐一件事三招來了,頓時眼冒淚花,直接跪下隻給陸長維磕頭。


    陸長維不興這一套,連忙讓人把他扶好,他有很多事情想問他。


    “既然你知道是被我給救了,那就要知恩圖報,接下來我問你的這些問題全都給我老實交代。”陸長維說著,眼底閃過一絲寒意。


    隻是那乞丐眼拙,怎麽看都像是恩人的眼睛裏進了沙子。


    “這是自然。”乞丐說完,便乖巧坐好。


    陸長維見他這般安靜,平日裏那審問犯人的姿態也沒法擺出來,隻是剛想開口,怎麽覺得別扭。


    “咳,你可是京城人士?”


    那乞丐一聽,連忙搖頭,“草民是外來流浪至京城。”


    陸長維一聽,又問:“那你可知你為何會瘋傻。”


    乞丐聽完,短暫沉默了一下。


    就在陸長維,又以為這家夥是不是又傻了的時候,卻見那乞丐突然流出兩行清淚,倒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樣。


    陸長維一看就覺得煩,連忙讓人安慰好了之後這才繼續問話。


    隻是這迴不需要他問,這乞丐便把所有的事情經過都跟他說了一遍。


    “希望將軍將我接下來所說的話都記住,我也不知何時又會瘋傻迴去。”


    陸長維點了點頭,繼續聽他說。


    原來是那日他沿街乞討到丞相府中,一名好心的侍女請他進去吃了點東西。


    而他侍女久久沒能迴來,他也緊張,就在府內轉了一下。


    可恰巧就撞到了左維和拓跋含章在那商討大事!


    他本來想逃出來,卻被那群家丁摁住一陣棒打,直到打中了腦袋昏死過去,再然後就變得瘋瘋傻傻。


    陸長維聽著,見他說話對答如流,且眼眸始終保持清明,便暫時相信了他的話。


    末尾乞丐又道:“雖然未能聽清那兩名大人究竟在說些什麽,可我卻好像聽到說什麽安插什麽眼線。”


    “眼線?”陸長維突然一愣,隨後低笑出聲。


    既然是這樣,那看來就做不得假。


    隻是他這費盡心思從這乞丐口裏掏出來的消息,皇上早就知道了。


    真是累人!陸長維心裏憤憤不平道。


    那乞丐見恩人麵色陰晴不定,隻能又說:“據說他們還講了什麽,要培養與李將軍府李小姐相似的女子。”


    “嗯,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陸長維聽完全部後,站起來看著乞丐。


    這乞丐倒是個真性情,不過這件事情事關重大,還是得先稟告皇上再說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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