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不止是行人,有的司機竟然把車停下,頭伸出車窗,不住地探望著,後麵的車響起了喇叭聲,催促著前麵的車快走。


    本就擁擠的車流,沒多久就完全塞得不動了,都是人爬惹得禍。


    霍仁強邊爬邊想著韓信故事來不斷鼓勵自己,被打斷的腿已經不再那麽疼,因為已經麻木了。他已經很努力了,二十多分鍾,爬了二百多米遠,他自己估計離派出所應該越來越近。


    終究還是有好事者偷偷地報警,京城出警速度很快,有兩輛閃著警燈的摩托來了,下來兩位警官,撥開人群後,兩人目瞪口呆。


    什麽情況?三個人像狗一樣在地上爬,這是搞表演還是拍戲?還有台詞:“我是色狼!”


    兩位警官四處看了一圈,沒找到攝像機,隻有幾個人在拍照。


    高個子警官走上前問林文:“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


    林文笑嗬嗬地說道:“警官您好,是這樣,他們三個知道自己犯了錯誤,這不,正趕著去派出所投案自首呢!”


    警官說道:“有人說這裏有虐待事件,你們說說,到底什麽情況?”


    霍仁強看到警官,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從地上迅速轉過身,一把緊緊抱住高個子警官小腿,連哭帶嚎:“警官、警官,快點救命,他要打死我,救救我!”


    高個子警官的右手立馬按在槍柄上,目光緊盯林文,一副隨時都會拔槍射擊的姿勢。


    後麵的那位警官也同樣保持手按槍柄的姿勢,口中大聲喊道:“都別動,都別動,聽從指令!”


    林文一副滿不在乎、悠閑淡然的樣子,好像他是局外人一般,把手裏的皮鞭扔到地上,淡淡地說道:“既然警察來了,你自己問警察吧,是爬著去派出所呢?還是用警車拉你去?噢,兩位警官開的是摩托,那可沒辦法拉你三個,恐怕你們還得繼續爬。”


    霍仁強兩個跟班這時候也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躲到小個子警官後麵,指著林文喊道:“他、他,他這家夥是個變態狂,想折磨死霍仁強,還逼著我們爬,警官,你快點把他抓起來!”


    林文麵帶微笑地朝警察說道:“警官,別聽這兩條狗亂咬,我善良著呢,要不能帶他們去派出所自首嗎?”


    高個子警察一聲喝道:“都別吵,一會都有你們說的。”


    接著,高個子警察對著肩頭掛著的對講機唿叫,請求派人派車支援,又檢查了一下霍仁強的腿,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


    ……


    林文坐在審訊室裏,兩名警察正在對他問訊做筆錄。


    “姓名?”


    “林文。”


    “家庭住址?”


    ……


    問完一些基本情況後,開始進入實質性問訊。


    “你和昊山集團的沈詩怡是什麽關係?”


    “她是我女人。”


    “你們是合法夫妻?”


    “沒有結婚證,剩下都合法。”


    警官怔了一下,繼續問道:“你在昊山集團是什麽職務?”


    “總經理助理。”


    “霍仁強為什麽去找你們?”


    “這廝打我女人主意。”


    “你女人是誰?”


    “剛才不是說了嘛,沈詩怡同誌!”


    “你和霍仁強談了什麽?”


    “我勸霍仁強死了這條心,不要打我女人主意。”


    “就談了這些?”


    “還有,我不能說,你最好也別問,知道多了很麻煩的!”


    “林文,你要如實迴答我們的問題!”


    “我很配合,我原來也幹過您這活,所以我剛才讓您別多問,那是為了您好,噢,我現在是一介草民!”


    問訊的警察驚詫地看了看林文,笑了笑,接著又問道:“霍仁強的腿是怎麽迴事?”


    “他不聽我勸,要查封昊山集團,還讓我女人單獨去求他,沒辦法,為了保護公司,為了保護我的女人,我隻好把他腿打斷了。”


    警官的眼神很驚異,這家夥原來真懂法嗎?他這麽說,擺明了承認自己是故意打斷人家的腿,那就構成傷害罪,腿骨折是重傷,難道他不懂嗎?撒謊都不會?


    “你確定?”


    “確定,謝謝!”林文當然明白對方問這句話的意思,心裏多少還是有點感動。


    “霍仁強身上的傷是怎麽迴事?”


    “他不肯自己來投案,我當然不能讓這種膽大妄為的人逍遙法外,隻有強迫他來自首,於是抽了他五鞭子,還往他身上倒了點鹽水,他還是不肯自首,我又抽了他五鞭子,這下他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肯來自首了!唉,他這種人呀,不打不行啊,你跟他講仁義禮智信,沒用,教化不了,等於對牛彈琴,來點硬的,什麽問題都解決了。你說他現在就敢威逼良家婦女,要是萬一再升升,那還了得?”


    “這麽說他身上的傷是你用鞭子抽的?”


    “是,沒錯!”


    問訊警察苦笑了一下,接著問道:“跟隨霍仁強的兩個人怎麽也在地上爬?”


    “噢,是我讓他們爬的!他們從進到公司後,自始自終沒說一句話,還是有點良知的,但跟著來了就是幫兇,我看他們畢竟沒有助紂為虐,就沒揍他們,隻是讓他們在地上爬爬,丟臉長教訓,小懲大誡嘛!”


    “接著說!”


    “沒了,他們正爬得帶勁呢,您二位就來了,唉,來得有點早!還用車把他們拉到這,實在是太浪費了警力啦,也浪費資源,其實他們自己能爬著來,不用麻煩你們的。”


    兩個警官“噗嗤”一聲,實在忍不住了,兩人都笑出了聲。


    “好了,筆錄做完了,你看一下,確認後簽字捺手印。”


    警官把材料交給林文後,低聲說了句:“哥們,你牛!”


    做完筆錄後,林文被關到看押室,兩個協警人員輪流看守他。


    傍晚協警給他送來一碗麵條,被林文吃了個精光。


    林文在看押室呆了一個晚上,他知道應該是正在跑手續,要先核對口供的真實性、邏輯性、合法性,然後去審查,接著去向主管領導匯報、簽字。


    這種傷害案件,有證據的情況下,領導簽字先拘押當事人,然後找證人證詞、整理案宗、收集證據,形成卷宗後,報送批捕,再移交審判。


    領導看著材料,考慮了一會,處於謹慎的原則,問:“這個林文是什麽人?”


    “從金城遷過來的,我們查了他的簡曆,以前當過兵,轉業後沒幹幾年就辭職了,現在沒有登記具體工作。”


    “昊山集團規模不小,總經理是他的女人?”


    “他是這麽說的,我們現在暫時聯係不上沈詩怡。”


    “霍仁強他們三個人的話可信嗎?”


    “三個人的口供完全一致,是可信的。而且林文自己也承認霍仁強的腿是他打斷的,身上的傷也是他用鞭子抽的,這已經構成了故意傷害,四個人供述的基本一致。隻是……”


    “隻是什麽?”


    “林文說他傷害霍仁強的理由,是因為霍仁強打他女人主意,霍仁強說昊山集團侵犯科研專利權,他是去同沈詩怡交涉此事,沒見到沈詩怡,卻被林文打傷。兩人在發生衝突的緣由上說法不一致,而林文堅決不肯談科研專利問題。”


    “跟隨霍仁強那兩個人怎麽說的?”


    “他們兩人對科研專利的事情並不知曉,今天也是臨時被霍仁強叫去的。”


    領導沉吟了一下,說:“這裏麵還是有問題呀,發生衝突的根源沒有搞清楚。”


    “是的!但林文傷害霍仁強事實清楚、證據確鑿,他自己也供認不諱,完全符合拘留條件。我們需要時間去查清矛盾衝突原因,現在沈詩怡避而不見,緣由一直還查不清楚,如果不刑拘林文,明天我們就得把林文放掉,以後再抓,怕出意外呀,如果潛逃,跟霍仁強那邊恐怕也不好交待。”


    領導考慮了足足有五分鍾,他知道這些都是事實,證據也確鑿,拘留林文從法律和程序上講,沒有任何問題,但他總感覺哪裏不對勁,憑著他十幾年的辦案經驗,這種直覺一向很準確。


    “你們有沒有搞逼供?”


    “絕對沒有,林文非常有素質,非常配合。”


    領導點上一支煙,穩了穩心神,遲疑了一下,還是在拘留證上簽下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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