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衡陽的臉色逐漸難看,他看著木桶裏的周若冰,恨得咬牙。


    “你若是挺不過去,周家一個月之內必倒。本殿下要讓你看著你維護的一切,盡數消散!”


    他的話發了狠,似乎是在威脅周若冰,又似乎是在為自己找到平衡。可無論是出於什麽目的,不是周若冰的存在,他確實沒打算留著周家一脈。


    水中的周若冰緊緊閉著雙眼,像是安詳的睡著,沒有任何想要睜開眼的征兆。以至於她有沒有聽到剛剛的那些話,君衡陽都難以確定。


    “若冰,你若是醒來,本殿下便不追究你周家的責任,如何?”君衡陽再度開口,比起剛剛盛氣淩人的態度後退了一大步。


    可木桶裏的人依舊安安靜靜的坐著,給不了他半點迴應。君衡陽有些慌了。他看著周若冰這樣,突然生出一種會永遠失去她的感覺。


    在來的路上他即便說了無數遍她不能死,可他心中不信,他不相信好端端的一個人不過幾天的功夫就已經命懸一線。


    可如今真的看到了,他便明白他們的話都是真的。她如今,已經是在鬼門關徘徊。


    “隻要你醒來,隻要你沒事,過往的一切我都能不計較!”君衡陽慌忙開口,一把拉住周若冰的手。


    她依舊還在昏迷,對君衡陽的動作沒半點反抗。同樣也沒半點反應。


    他慌了,開始拉著周若冰的手扯東扯西,就連之前的一些糗事他都一一的拉出來試圖刺激到她。


    聽著裏麵太子殿下喋喋不休的說兩人的過往,青葉眼睛都被熱淚模糊。


    要是可以,她真希望現在在裏麵受苦的人是自己。


    一個時辰的時間對君衡陽而言堪比一年,他抓著周若冰的手說到口幹舌燥,卻依舊沒得到半點迴應。


    他氣急了繼續放狠話道:“周若冰,你要是還不醒,本王便丟下你自己迴去京城!”


    他話音落地,水中的人終於有了些許反應。她皺著眉嚶嚀一聲,也不知道是被君衡陽的話給氣到,還是終於退熱了。


    “若冰,你總算醒了!”君衡陽激動的拉著周若冰的手,整個人都有些抖。


    水裏的周若冰不舒服的輕哼一聲,依舊沒有睜開眼。可她剛剛給的迴應已經足夠,直接讓君衡陽不爭氣的紅了眼眶。


    他一把將人撈起抱在懷裏,快步朝著床邊走去。


    “若冰,沒事兒了,已經沒事兒了。”君衡陽快速開口,用青葉準備好的被子將她整個人包裹。


    離開了溫水的周若冰冷的發抖,下意識的往君衡陽的懷裏靠攏,汲取溫暖。


    君衡陽身子一僵,看著懷中小小的一團,再多的怒火隻化成了一聲輕微的歎息。


    大夫側著耳朵仔細聽裏間的唿吸聲,鬆了一口氣,低喃道:“老夫這腦袋總算是保住了。”


    青葉與疾風對視一眼,彼此鬆了一口氣。


    等周若冰睡下之後,大夫這才得到君衡陽這準許,進屋為她診脈。屋內的熱氣已經消散了大半,周若冰臉色微白的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太子殿下,太子妃如今已經退了熱,隻要後半夜不再發熱,這個坎兒就算是過去了。”大夫擦著額上的汗,恭敬開口。


    君衡陽淺淺應了一聲,身上的冷意已經去了大半。


    即便如此,大夫也不敢放肆,恭敬道:“後半夜可能要勞煩姑娘守著,太子還是先下去歇著吧。”


    “無妨,這裏有本殿下守著,你們先下去吧。”君衡陽淡淡開口,麵上帶著不容置疑。


    大夫遲疑一下,恭敬道:“是,那便有勞殿下多操心。若是太子妃有何不妥,還望殿下第一時間喊老夫過來。”


    他不是不放心太子殿下,那是太不放心了!


    他自小嬌生慣養的,哪裏做過什麽照顧人的事情?萬一發熱了他不知道,他們這些人的腦袋不久保不住了嗎?


    君衡陽一聽便知道大夫在遲疑什麽,他冷冷看向他,眼中多了不悅。


    “你是在質疑本殿下是嗎?”


    大夫瞬間有些腿軟,忙解釋道:“草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是太子殿下想多了!”


    君衡陽不悅的掃了他一樣,並不信他這話。可想著明日還需要他治病,隻淡淡道:“下去吧。”


    大夫抹著汗朝外走,根本不敢再多看君衡陽一眼。至於後半夜如何,他不敢來,隻好勞煩青葉姑娘了。


    君衡陽就那麽不眠不休的守了周若冰一個晚上,反常的程度讓青葉都為之詫異。若不是她不放心多進去幾趟,她也不會想必這是真的。


    “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已經脫險,差不多再睡一日便會醒來。”


    “還要再睡一日?”君衡陽帶著慍怒看向大夫,顯然不滿意他這話。


    大夫一臉惶恐,無奈道:“太子妃這次的病症來勢洶洶,加上還有外傷在,又心結難解才會如此嚴重。”


    君衡陽聞言,本就不好的麵色更加難看,低聲道:“心結難解?你竟是如此恨本殿下嗎……”


    大夫聽的滿頭冷汗,硬著頭皮解釋道:“太子殿下,太子妃若是恨的話應該是肝火過勝而並非是鬱結於心,所以……”


    “你確定?”君衡陽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滿臉緊張。


    他等這話已經等了太久,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太子殿下,老夫行醫幾十載,不可能連這個都看錯的。”大夫板著臉說的無比認真。


    旁的不說,他的醫術絕對容不得半點質疑!


    君衡陽鬆了他的胳膊便朝著周若冰看去,雙眸間滿是激動難忍。


    “若冰,你當真不是恨本殿下嗎?”他再開口,聲音都多了顫意。


    大夫識趣的拉著青葉退下,不想看人家小兩口之間的這些情情愛愛。哪怕一個人還在昏迷,但也著實辣眼睛。


    周若冰並沒有昏睡一整日,而是在中午時分便被喋喋不休的君衡陽給吵醒。她昏昏沉沉的也分不輕什麽聲音,隻是莫名覺得吵得很,脫口道:“閉嘴!”


    睡了一天一夜的她力道不大,可這一句出口,也著實驚了君衡陽。他楞了一下,隨即眼底一喜,激動道:“若冰,你總算是醒了!”


    聽著這磁性十足聲音,周若冰身子一僵,驀地睜開了眼睛。等她確定了君衡陽的身份,頓時白了臉,作勢要起身行禮卻被他快速抱住。


    君衡陽帶著慍怒看著懷中人,不悅道:“你剛剛醒來,這是打算去哪兒?”


    周若冰的身子一抖,慌亂的話都說不囫圇,“殿下,殿下息怒,臣妾剛剛並非有意……”她結巴著解釋,試圖推開君衡陽。


    可她二人力道懸殊,更何況如今她剛剛重病醒來。窩在君衡陽的懷中,她整個人都在抖。


    君衡陽將她攬在懷裏,皺眉問道:“若冰,你可是身上冷?若是冷的話本殿下著人給你加床被子。”


    周若冰因為他的稱唿冷靜下來,恭敬道:“殿下,臣妾無事。驚擾了殿下是臣妾的罪過。”


    她說著依舊想要掙紮下床給她行禮。


    聽著這熟悉的話,君衡陽臉一沉,皺眉鬆開她反問道:“你和我之間便隻有能如此?”


    他的自稱是的周若冰一愣,一時間心思複雜不已。


    他是她的丈夫,卻也是整個國家的太子殿下。所以她無法把把隻當成自己的丈夫。


    “你可知昨晚看到你病重,我慌成了什麽樣子?”君衡陽再度開口說話不免失了身份。


    他不在意這些俗禮,也希望她容顏如此。隻有這樣她才能好好的用自己的身份與他說話。


    周若冰心中一慌,不敢去看他擔憂的雙眼。


    君衡陽輕歎一口氣,重新將她擁入懷中,低喃道:“若冰,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麽辦才好。”


    他此刻全然沒了平日身為太子高高在上的架子。


    他現在唯一的身份,就是周若冰的丈夫。她是他的妻,他怎麽可能任由他受委屈?


    “殿下失態了……”周若冰壓下心頭的酸澀開口,盡可能端好自己太子妃應有的姿態。


    君衡陽不悅皺眉,環著她的手越發緊了。


    “周若冰,你當真是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思?”思量再三開口,君衡陽已經盡可能放下了他的架子。


    他聽人說若冰是來自民間,對於他會有更多的距離感。所以,他不想讓她怕他。


    懷著人身子一僵,她微微抬頭看著君衡陽的下巴,低聲道:“是臣妾惹了殿下動怒,還請殿下責罰。”


    周若冰隻覺得環著她的手微微鬆了一下,隨即她便動作輕柔的推開了君衡陽,身子往後挪了挪。


    想著她擅自避孕一事,君衡陽眸間便不受控製的浮現出了怒意。她這時候提及這個,是打算跟她坦白了?


    他平息了些許怒意,沉聲問道:“所以,你是打算給我一個解釋?”


    周若冰低著頭,抿唇不答。她能感覺到君衡陽刻意放低了架子,可這些難以啟齒的話,要她如何開口?


    看她依舊是之前那個悶葫蘆的模樣,君衡陽也火了。他本欲拂袖離去,卻眼尖的看到周若冰肩膀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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