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麵對沈婉兒的案子，寧大人都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因為隻有在關鍵時刻，沈婉兒才會要求他開口。
別的時候寧大人也不開口，因為他早知道自己說不過沈婉兒……
身為科舉上來的官員，寧大人很坦然的承認了自己不足一個女子，並且並不以為恥。
他是覺得沒什麽，畢竟從表現上來說，沈婉兒比大多數的男子都能幹。
寧大人並非是小肚雞腸之人，看著自己管轄之下的沈婉兒這麽有本事，他心裏甚至還有點得意。
“準了。”
他不僅順著沈婉兒的話說下去，還讓自己身邊親近的衙役去搜查食為天裏外還有餘春家中。
“這麽長時間過去，食為天肯定已經把證據清理幹淨了！”餘春不服氣，“食為天的人那麽多，要是帶迴家去了又如何？”
要是沒有在食為天搜出證據，那又該如何？
在餘春的種種表現上來看，沈婉兒已經認定餘母中毒跟他有直接的關係了。
此時聽見餘春質疑，她很體貼的道：“食為天所有的小二跟管事，都是簽了至少五年契約的，全部都住在食為天中，平日裏無事不得離開。”
因為之前有對手想要挖走食為天之中的人以求食為天的菜譜，這是沈婉兒跟熊三想出來的辦法。
沒有想到竟然還有用得著來堵旁人話頭的時候。
“你放心，在查清楚具體情況之前，你娘解毒的所有支出，都由食為天出。”沈婉兒最後將餘春的掙紮給堵住。
她剛才跟文進交流過了，雖然餘母中的毒毒性猛烈，可若說要解毒，其實也費不了幾個銀錢，至少對於她而言不算什麽。
方才沈婉兒已經想好了，她雖然嘴上說著是食為天負責，可實際上她打算私下裏把這個錢拿出來。
看餘春的樣子，不像是會好好為她娘解毒醫治的，不過舉手之勞，她也沒想著餘母能對她感恩戴德，沈婉兒的想法，僅僅隻是想要將這條命救迴來而已。
在場有三個大夫，餘母又是危在旦夕，等候搜查的這段時間自然不會白白等著，不管是寧大夫還是沈婉兒跟文進，都是醫術不錯的，三人湊在一起，商量為餘母解毒的法子。
這樣的待遇可以說是非常不錯了，能讓沈婉兒跟寧大夫出手沒有什麽，京城之中有不少人有這樣的情況，可鬼醫也跟著一起，那這格調頓時便不一樣了。
當然了，僅僅隻是看著不一樣。
因為鬼醫的手段比較激烈，並不太適合為餘母的情況醫治，因此他大多都隻是看著，對於藥方的商討並沒有什麽建設性的意見，到底還是沈婉兒跟寧大夫操刀。
文進看著身邊這個侃侃而談的後生，原本平淡無波的眼神漸漸有了些許動蕩，似是悵然，又似是懷念。
多年以前，也曾有一個像是沈婉兒一樣才華橫溢天賦異稟的年輕人在側同他一起醫治病人，隻可惜……天妒英才。
比之那人，沈婉兒的能力更甚，還是個女子。
這世道，女子的路途注定不好走，沈婉兒看著順風順水，實際上也隻能是她運氣好而已。
自打表現出了醫道一途的能力之後，身邊便一直有君烯衍保駕護航，若她獨立闖蕩的話，而今還能不能站在這裏都是兩說。
這一點沈婉兒自己也承認，若沒有君烯衍的保護，怕是早在熊三對她動歪心思的時候，她便已經折了。
即便後來她很可能還能找到自救的機會，那也定然是不一樣的。
雖然對藥方的商討文進插手不進，但是針灸的手法他卻是沈婉兒跟寧大夫拍馬不及的。
不過三兩針下去，原本昏迷不醒的餘母便漸漸醒轉過來。
沈婉兒上前同她說明情況，餘母沒有開口，一直在默默地垂淚。
知道前因後果之後，她看向沈婉兒的眼神有些奇怪。
察覺到餘母的眼神，沈婉兒思索了半天都想不出這是什麽意思。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寧大人身邊的心腹，動作自然是很快的，他們走的風風火火，迴來的也十分迅速。
在食為天裏頭沒有查到任何不妥之處，倒是在餘春的房間裏，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紙包。
他們都是不通醫術之人，自然不知道裏頭的粉末是什麽東西，隻能拿迴來給文進辨認。
這紙包一看就是已經用過的，裏頭的粉末就留下了一絲絲。
可這已經夠了。
文進稍微檢查了一下，便道：“就是她中的毒。”
“你還有什麽話說？”寧大人看向愚蠢的餘春可以稱之為厭惡了，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明了，餘春為了訛詐食為天，對自己的母親下毒，這樣的人，為了銀錢什麽做不出來？
即便寧大人很認同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但是在看見有人為此不顧生母，他心裏還是一陣陣的惡心。
“這不可能！”餘春依然在掙紮，“一定是你們故意把這玩意兒放在我房間的！我怎麽可能對我娘下毒？！”
沈婉兒神色淡淡，看向餘春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若是你堅持不願意承認，還可請寧大人接著查，若是我食為天的人潛進你家放進去的呢？”
誰也沒懷疑寧大人的人品，畢竟他的作為，京城中的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相信寧大人故意為之，還不如相信餘春是故意給自己母親下毒的呢。
案情到了這樣的地步已經十分明顯了，因為沈婉兒那頭有事情，寧大人沒有多留，讓人將餘春壓下去關起來等候判決之後，沈婉兒跟熊三便可以走了。
文進有許多話想要問問沈婉兒，自然是跟著她一起離開的。
食為天那頭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熊三沒跟上，在順天府門口便跟沈婉兒分開了。
“下毒的人不是餘春。”
跟沈婉兒一起迴食為天的路上，文進如此道。
“我知道。”
沈婉兒聽見這話並沒有一點意外。那餘春雖然混了些，但是看模樣對他娘是真的孝順，這樣的人不會給自己的母親下毒。
餘春雖然有些小機靈，但是看著卻不是心機深沉的，若是當真是他下毒，那他在看見毒藥之後，不會是那樣的反應。
事情擺在眼前餘春卻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很顯然不是他做的。
文進一愣，探究的看向沈婉兒，“既然你知道，為什麽還……”
“若不如此，背後之人怎麽會出來呢？”
說起來，沈婉兒自己也不明白，明明跟文進隻有一麵之緣，為何願意將心裏的話告知他。
也許是因為文進看起來不喜權勢，應當不是小人的緣故。
文進深深地看了沈婉兒許久，最終總結道：“你很聰明。”
這樣聰明的人，最後往往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聽出文進的言下之意，沈婉兒笑了笑，“前輩過譽了。”
“你看起來並不知道老夫是什麽人。”
這個時候文進看出沈婉兒態度的古怪，她的模樣好像隻是對一個尋常素未謀麵卻有些好感的老人，並沒有晚輩對長輩的尊敬。
這對於文進而言有些不妥當，畢竟自打他成名以來，基本上所有比他年幼的後生對將自己當做他的晚輩看待。
從前文進並不喜歡這樣套近乎的人，可沈婉兒並沒有這樣做，卻讓他有些不適應。
沈婉兒不明所以，隨口一問，“那您是什麽人呢？”
此時到了藥暉所門前，周大夫從裏頭迎出來，見沈婉兒沒事，重重的鬆了口氣，這麽長時間過去，周大夫已經知道了沈婉兒是去做什麽的了。
他很厭煩這些矛盾，有心想要讓沈婉兒脫離了食為天，但卻發現自己沒有什麽理由。
畢竟而今沈家上下的經濟來源基本上都是食為天跟香飄滿城兩邊。
雖然胭脂鋪賺的更多，但是最近君衡陽的經濟情況不太好，加上沈婉兒這頭又沒有什麽要用大錢的地方，打了借條之後，君衡陽拿走了胭脂鋪所有的盈利。
因此雖然現在胭脂鋪看著紅火，但是實打實被沈婉兒拿著的收益，其實也不過千兩不到。
若是脫離了那兩邊，沈家的生活水平怕是要直線下降，沈婉兒跟沈喚兒即將出嫁，現在脫離顯然是不現實的。
周大夫雖然不滿食為天跟香飄滿城事情多，但是確也沒有辦法代替沈婉兒做決斷。
“你總算是迴來了，趕緊坐下歇會兒。”周大夫斟酌了許久，到底沒有將心裏的話說出來，拉著沈婉兒坐下，親自為她斟茶，等到沈婉兒歇下之後，他這才發現她身後還跟著一位老者，“這位是？”
隻有沈婉兒是跟兩人都認識的，介紹自然當仁不讓，“這位是文進文大夫，這位是我師父。”
文進對周大夫微微頷首，不著痕跡的打量起來。
周大夫看起來就是尋常的鄉野大夫模樣，甚至連名醫都算不上，這樣的人如何教導得出沈婉兒這般才華橫溢的晚輩？
當然，文進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萬一周大夫隻是其貌不揚呢？
可周大夫卻沒有文進這般淡定了。
別的時候寧大人也不開口，因為他早知道自己說不過沈婉兒……
身為科舉上來的官員，寧大人很坦然的承認了自己不足一個女子，並且並不以為恥。
他是覺得沒什麽，畢竟從表現上來說，沈婉兒比大多數的男子都能幹。
寧大人並非是小肚雞腸之人，看著自己管轄之下的沈婉兒這麽有本事，他心裏甚至還有點得意。
“準了。”
他不僅順著沈婉兒的話說下去，還讓自己身邊親近的衙役去搜查食為天裏外還有餘春家中。
“這麽長時間過去，食為天肯定已經把證據清理幹淨了！”餘春不服氣，“食為天的人那麽多，要是帶迴家去了又如何？”
要是沒有在食為天搜出證據，那又該如何？
在餘春的種種表現上來看，沈婉兒已經認定餘母中毒跟他有直接的關係了。
此時聽見餘春質疑，她很體貼的道：“食為天所有的小二跟管事，都是簽了至少五年契約的，全部都住在食為天中，平日裏無事不得離開。”
因為之前有對手想要挖走食為天之中的人以求食為天的菜譜，這是沈婉兒跟熊三想出來的辦法。
沒有想到竟然還有用得著來堵旁人話頭的時候。
“你放心，在查清楚具體情況之前，你娘解毒的所有支出，都由食為天出。”沈婉兒最後將餘春的掙紮給堵住。
她剛才跟文進交流過了，雖然餘母中的毒毒性猛烈，可若說要解毒，其實也費不了幾個銀錢，至少對於她而言不算什麽。
方才沈婉兒已經想好了，她雖然嘴上說著是食為天負責，可實際上她打算私下裏把這個錢拿出來。
看餘春的樣子，不像是會好好為她娘解毒醫治的，不過舉手之勞，她也沒想著餘母能對她感恩戴德，沈婉兒的想法，僅僅隻是想要將這條命救迴來而已。
在場有三個大夫，餘母又是危在旦夕，等候搜查的這段時間自然不會白白等著，不管是寧大夫還是沈婉兒跟文進，都是醫術不錯的，三人湊在一起，商量為餘母解毒的法子。
這樣的待遇可以說是非常不錯了，能讓沈婉兒跟寧大夫出手沒有什麽，京城之中有不少人有這樣的情況，可鬼醫也跟著一起，那這格調頓時便不一樣了。
當然了，僅僅隻是看著不一樣。
因為鬼醫的手段比較激烈，並不太適合為餘母的情況醫治，因此他大多都隻是看著，對於藥方的商討並沒有什麽建設性的意見，到底還是沈婉兒跟寧大夫操刀。
文進看著身邊這個侃侃而談的後生，原本平淡無波的眼神漸漸有了些許動蕩，似是悵然，又似是懷念。
多年以前，也曾有一個像是沈婉兒一樣才華橫溢天賦異稟的年輕人在側同他一起醫治病人，隻可惜……天妒英才。
比之那人，沈婉兒的能力更甚，還是個女子。
這世道，女子的路途注定不好走，沈婉兒看著順風順水，實際上也隻能是她運氣好而已。
自打表現出了醫道一途的能力之後，身邊便一直有君烯衍保駕護航，若她獨立闖蕩的話，而今還能不能站在這裏都是兩說。
這一點沈婉兒自己也承認，若沒有君烯衍的保護，怕是早在熊三對她動歪心思的時候，她便已經折了。
即便後來她很可能還能找到自救的機會，那也定然是不一樣的。
雖然對藥方的商討文進插手不進，但是針灸的手法他卻是沈婉兒跟寧大夫拍馬不及的。
不過三兩針下去，原本昏迷不醒的餘母便漸漸醒轉過來。
沈婉兒上前同她說明情況，餘母沒有開口，一直在默默地垂淚。
知道前因後果之後，她看向沈婉兒的眼神有些奇怪。
察覺到餘母的眼神，沈婉兒思索了半天都想不出這是什麽意思。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寧大人身邊的心腹，動作自然是很快的，他們走的風風火火，迴來的也十分迅速。
在食為天裏頭沒有查到任何不妥之處，倒是在餘春的房間裏，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紙包。
他們都是不通醫術之人，自然不知道裏頭的粉末是什麽東西，隻能拿迴來給文進辨認。
這紙包一看就是已經用過的，裏頭的粉末就留下了一絲絲。
可這已經夠了。
文進稍微檢查了一下，便道：“就是她中的毒。”
“你還有什麽話說？”寧大人看向愚蠢的餘春可以稱之為厭惡了，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明了，餘春為了訛詐食為天，對自己的母親下毒，這樣的人，為了銀錢什麽做不出來？
即便寧大人很認同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但是在看見有人為此不顧生母，他心裏還是一陣陣的惡心。
“這不可能！”餘春依然在掙紮，“一定是你們故意把這玩意兒放在我房間的！我怎麽可能對我娘下毒？！”
沈婉兒神色淡淡，看向餘春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若是你堅持不願意承認，還可請寧大人接著查，若是我食為天的人潛進你家放進去的呢？”
誰也沒懷疑寧大人的人品，畢竟他的作為，京城中的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相信寧大人故意為之，還不如相信餘春是故意給自己母親下毒的呢。
案情到了這樣的地步已經十分明顯了，因為沈婉兒那頭有事情，寧大人沒有多留，讓人將餘春壓下去關起來等候判決之後，沈婉兒跟熊三便可以走了。
文進有許多話想要問問沈婉兒，自然是跟著她一起離開的。
食為天那頭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熊三沒跟上，在順天府門口便跟沈婉兒分開了。
“下毒的人不是餘春。”
跟沈婉兒一起迴食為天的路上，文進如此道。
“我知道。”
沈婉兒聽見這話並沒有一點意外。那餘春雖然混了些，但是看模樣對他娘是真的孝順，這樣的人不會給自己的母親下毒。
餘春雖然有些小機靈，但是看著卻不是心機深沉的，若是當真是他下毒，那他在看見毒藥之後，不會是那樣的反應。
事情擺在眼前餘春卻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很顯然不是他做的。
文進一愣，探究的看向沈婉兒，“既然你知道，為什麽還……”
“若不如此，背後之人怎麽會出來呢？”
說起來，沈婉兒自己也不明白，明明跟文進隻有一麵之緣，為何願意將心裏的話告知他。
也許是因為文進看起來不喜權勢，應當不是小人的緣故。
文進深深地看了沈婉兒許久，最終總結道：“你很聰明。”
這樣聰明的人，最後往往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聽出文進的言下之意，沈婉兒笑了笑，“前輩過譽了。”
“你看起來並不知道老夫是什麽人。”
這個時候文進看出沈婉兒態度的古怪，她的模樣好像隻是對一個尋常素未謀麵卻有些好感的老人，並沒有晚輩對長輩的尊敬。
這對於文進而言有些不妥當，畢竟自打他成名以來，基本上所有比他年幼的後生對將自己當做他的晚輩看待。
從前文進並不喜歡這樣套近乎的人，可沈婉兒並沒有這樣做，卻讓他有些不適應。
沈婉兒不明所以，隨口一問，“那您是什麽人呢？”
此時到了藥暉所門前，周大夫從裏頭迎出來，見沈婉兒沒事，重重的鬆了口氣，這麽長時間過去，周大夫已經知道了沈婉兒是去做什麽的了。
他很厭煩這些矛盾，有心想要讓沈婉兒脫離了食為天，但卻發現自己沒有什麽理由。
畢竟而今沈家上下的經濟來源基本上都是食為天跟香飄滿城兩邊。
雖然胭脂鋪賺的更多，但是最近君衡陽的經濟情況不太好，加上沈婉兒這頭又沒有什麽要用大錢的地方，打了借條之後，君衡陽拿走了胭脂鋪所有的盈利。
因此雖然現在胭脂鋪看著紅火，但是實打實被沈婉兒拿著的收益，其實也不過千兩不到。
若是脫離了那兩邊，沈家的生活水平怕是要直線下降，沈婉兒跟沈喚兒即將出嫁，現在脫離顯然是不現實的。
周大夫雖然不滿食為天跟香飄滿城事情多，但是確也沒有辦法代替沈婉兒做決斷。
“你總算是迴來了，趕緊坐下歇會兒。”周大夫斟酌了許久，到底沒有將心裏的話說出來，拉著沈婉兒坐下，親自為她斟茶，等到沈婉兒歇下之後，他這才發現她身後還跟著一位老者，“這位是？”
隻有沈婉兒是跟兩人都認識的，介紹自然當仁不讓，“這位是文進文大夫，這位是我師父。”
文進對周大夫微微頷首，不著痕跡的打量起來。
周大夫看起來就是尋常的鄉野大夫模樣，甚至連名醫都算不上，這樣的人如何教導得出沈婉兒這般才華橫溢的晚輩？
當然，文進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萬一周大夫隻是其貌不揚呢？
可周大夫卻沒有文進這般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