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婉兒把話說完之後，大壯才慢吞吞的道：“姐姐放心吧，我心裏有數的。”
他原本便不想早早的在房裏放人，雖然胡月月覺得自己家現在不一樣了。
但是大壯卻不覺得現在的自家跟在村子裏的時候有什麽分別，不過是換了個地方過日子罷了，哪裏還能連人都不一樣了？
沈大是飄了，但是大壯覺得自己不會變成那樣。
農人家的孩子，能娶得上媳婦兒便不錯了，還在房裏放人？沒這樣的規矩。
胡月月雖然也可能隻是隨便一說罷了，但是這話落在大壯的耳中，那就跟笑話似得，即便沈婉兒不開這個口，他也不打算按照胡月月的想法去做。
若是胡月月堅持要把小丫放在他身邊，頂天也就是讓小丫做個伺候的丫頭罷了，通房什麽的，想想還是算了。
這件事知道了，那便瞞不過周大夫。
出診迴來的周大夫在聽見王氏的轉述之後沉默了很久，“這都是什麽事兒哦，我瞧著婉兒家這段時間事情多的很，等咱們過去了可得好好看著才是，婉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咱們別給她拖後腿。”
王氏哪裏聽不出來周大夫這是在勸誡自己，她有些微惱的瞪了周大夫一眼，“那還用你說？我是那般沒有分寸得人嗎？”
她這輩子是不可能有兒女了，周大夫唯有沈婉兒一個弟子，對於他們而言跟子女也差不離了，。
長輩的隻有疼愛子女的份兒，若是還給子女添麻煩，那可不是他們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隻要王氏心裏有數就行了，周大夫並不介意被王氏瞪一眼，兩人過了大半輩子，吵嘴的時候都不知道有多少，瞪一眼算什麽？
“師父，病人那兒怎麽樣了？”
沈婉兒知道周大夫是出診去的，原本是想要跟著周大夫一起去，但是他卻說那邊的事情自己可以料理妥當。
周大夫擺了擺手，“不是什麽大事兒，徐舉人的夫人懷孕了，我去請個平安罷了。”
聽了這話，沈婉兒有些不高興，“又不是身上不痛快走不了了，隻是這點小事何必讓師父跑一趟？”
醫館好容易休息下來，還沒清閑呢，若是他口中的徐舉人的夫人當真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沈婉兒也就不說了，清閑是舒坦，但是也沒有到她會見死不救的地步。
可而今不過是一次平安脈罷了，竟然就讓周大夫親自前去，沈婉兒心裏實在是不痛快。
她自己在京城的時候都不會輕易出診，更何況是她的師父？
見沈婉兒這幅霸道的樣子，周大夫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她也知道，沈婉兒是為了自己好，“咱們鎮上統共就徐舉人一個舉人，自然地位是不一樣的，他的夫人有孕仔細一些也是有的。”
沈婉兒不以為意，“婦人懷孕的時候最忌諱的便是養的過於精細，光吃喝不動彈，那生產的時候還能有力氣麽？”
雖然她的話不好聽，但是周大夫知道是實話。
無奈的拍了拍沈婉兒的頭發，周大夫道：“這裏又不是京城，師父也得給徐舉人一點麵子。”
在京城的時候，沈婉兒不願意出診沒有人會強求那是為什麽？
說到底還是因為沈婉兒少少的那幾次出診都是因為皇後娘娘，而且皇後都是客客氣氣的把人給請了去的，別說沈婉兒心裏到底願不願意，至少麵上是心悅誠服。
皇後尚且是好端端的將沈婉兒給請過去，更別提是旁人了。
若是離得遠的時候那當然是天高皇帝遠，有權有勢得人不會去管那些，可京城是天子腳下，誰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沒有落在皇帝的眼前？
哪怕是為了這個，那也得對沈婉兒客氣一些。
再者，沈婉兒的醫術是實打實的，雙方的關係好一些，對於病人隻有好處。
但是這鎮上不一樣，就算周大夫在鎮上有再高的名望，那也越不過徐舉人去，他跟縣令都是師生相稱。
沈婉兒無奈，周大夫口中的道理她何嚐不知道？隻不過心裏依然是不甘心罷了。
“行了，你家今天的事情你師娘已經跟我說過了，你弟弟是怎麽想的？”周大夫不想跟沈婉兒在這件事上頭糾纏。
他心裏明白沈婉兒的性子，有些事情即便她知道應當怎麽做才是最好，可到了事到臨頭的時候，心理卻還是不痛快。
“大壯說娘若是堅持要把那丫頭放在他房裏，他也沒有辦法。”沈婉兒聳了聳肩，悄悄對周大夫眨巴了一下眼睛。
隻是在房裏伺候跟做通房還是有區別的，通房是在房裏伺候，可在房裏伺候的不一定就是通房。
周大夫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差別，了然的點了點頭，“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有些話不需要師父說明白了，以大壯的學識心性將來必定一飛衝天，娶親之事實在是不用這般著急。”
“我知道的，大壯說：大丈夫何患無妻？”
想起大壯說這話的表情，沈婉兒不由得暗暗發笑。
周大夫也跟著笑了起來，“那是個有誌氣的孩子，他說的不錯。”
大年三十轉眼而來，周大夫跟王氏親自帶著沈婉兒一家包餃子吃，年夜飯是王氏跟胡月月合力完成的，除了打下手洗菜之外，倒是沒有讓李婆婆等人插手。
當然了，他們做的也就隻是自己一家的飯菜，李婆婆等人若是要吃年夜飯，那還是得自己動手，左右菜蔬肉食都是不缺的也就是了。
人多力量大，有沈婉兒跟沈喚兒也在一邊幫忙，餃子很快就做好了。
吃餃子的時候，沈婉兒忽然覺得口中有異物，輕唿了一聲，見王氏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她從口中將異物吐出來，“是銅板？”
“是福氣！”王氏嗔怪的瞪了沈婉兒一眼，“在餃子裏吃出銀錢，你將來一年都過得好！”
沈婉兒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應當怎麽迴答，她最想問的是這銅板消毒過了沒有啊？
銅錢這樣的東西，在市麵上流通誰也不知道前一個握住它的是什麽人，之前經曆過什麽，將這玩意兒吃到嘴裏，沈婉兒真的有些心理過不去。
但是看見王氏這麽高興……
算了，還是不說了。
沈婉兒有預感，若是自己將心裏的話說出來的話，王氏必定會不高興的。
這並非是沈婉兒太龜毛，實在是學醫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點潔癖，看周大夫的眼神，他心裏差不多也是這樣想的。
除了沈婉兒與周大夫之外，旁人見到沈婉兒吃到銅板還是很高興的。
很快，全家都斷斷續續吃到了銅錢。
這下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必定是王氏故意的。
雖然知道王氏在這裏頭動了些手腳，但是大家還是高興，這畢竟是王氏的好意嘛。
初一，沈婉兒起身便跟沈喚兒一起去給周大夫王氏還有胡月月拜年。
“娘、師父、師娘，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姐妹倆異口同聲的拜年，沈婉兒伸手出來，笑眯眯的看向周大夫等人。
胡月月忍不住笑了起來，“少不了你的壓歲錢。”她率先從懷中拿出一個紅紙包塞進沈婉兒手中。
從重量跟手感上頭來看，這顯然不是銅板，而是銀票。
沈婉兒心裏悄悄鬆了口氣，倒不是她嫌棄銅板少什麽的，而是昨天差點吃進銅板的心理陰影讓她有些難受，至少過年的這幾天她是不想看見銅板的了。
接下來周大夫跟王氏也拿出早早準備好的紅包。
姐妹倆退下之後，下一波來拜年的便是大壯二壯了。
熱熱鬧鬧的度過早晨，一家人齊齊進了灶屋做午飯，就連大壯二壯也來幫忙。
王氏悄悄的把胡月月拉到一邊，“明兒初二，你要迴娘家拜年麽？”
初二是出嫁的姑娘迴家拜年的日子，但是除了第一年之外，其他的時候也沒有人強求出嫁娘一定要迴去。
王氏是瞧著胡月月來了鎮上，而鎮上距離胡月月娘家青山村也不是很遠，故而有這樣的問題。
都已經過來了，若是不迴去拜年的話，有些說不過去。
胡月月輕輕搖頭，“即便是要去，那也得我家當家的跟我一起去，這時候迴去像什麽樣子？孩子們又怎麽辦？”
四個大的倒是還好，主要是小壯年紀還小，現在可是離不開母親的時候，可若是要把小壯帶迴去的話，她卻又有些舍不得。
雖然她自己不嫌棄胡家破舊，但是並不意味著舍得孩子迴去受苦。
王氏聽她說起沈大，臉色不由得一僵，怎的就沒有想起這一茬兒？
“胡妹子，我不是故意要揭你的傷心事，隻是……”
她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應當怎麽解釋。
胡月月也沒有放在心上，安撫的拍了拍王氏的手背，“我知道姐姐是為了我好，可我那娘家……迴去也是壞了心情。”
做了寡婦之後她也在家裏住了一段時間，嫂子總是冷嘲熱諷的讓胡月月心裏好生不痛快，自此便留下了陰影，若是能不迴去，盡量還是不迴去吧。
他原本便不想早早的在房裏放人，雖然胡月月覺得自己家現在不一樣了。
但是大壯卻不覺得現在的自家跟在村子裏的時候有什麽分別，不過是換了個地方過日子罷了，哪裏還能連人都不一樣了？
沈大是飄了，但是大壯覺得自己不會變成那樣。
農人家的孩子，能娶得上媳婦兒便不錯了，還在房裏放人？沒這樣的規矩。
胡月月雖然也可能隻是隨便一說罷了，但是這話落在大壯的耳中，那就跟笑話似得，即便沈婉兒不開這個口，他也不打算按照胡月月的想法去做。
若是胡月月堅持要把小丫放在他身邊，頂天也就是讓小丫做個伺候的丫頭罷了，通房什麽的，想想還是算了。
這件事知道了，那便瞞不過周大夫。
出診迴來的周大夫在聽見王氏的轉述之後沉默了很久，“這都是什麽事兒哦，我瞧著婉兒家這段時間事情多的很，等咱們過去了可得好好看著才是，婉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咱們別給她拖後腿。”
王氏哪裏聽不出來周大夫這是在勸誡自己，她有些微惱的瞪了周大夫一眼，“那還用你說？我是那般沒有分寸得人嗎？”
她這輩子是不可能有兒女了，周大夫唯有沈婉兒一個弟子，對於他們而言跟子女也差不離了，。
長輩的隻有疼愛子女的份兒，若是還給子女添麻煩，那可不是他們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隻要王氏心裏有數就行了，周大夫並不介意被王氏瞪一眼，兩人過了大半輩子，吵嘴的時候都不知道有多少，瞪一眼算什麽？
“師父，病人那兒怎麽樣了？”
沈婉兒知道周大夫是出診去的，原本是想要跟著周大夫一起去，但是他卻說那邊的事情自己可以料理妥當。
周大夫擺了擺手，“不是什麽大事兒，徐舉人的夫人懷孕了，我去請個平安罷了。”
聽了這話，沈婉兒有些不高興，“又不是身上不痛快走不了了，隻是這點小事何必讓師父跑一趟？”
醫館好容易休息下來，還沒清閑呢，若是他口中的徐舉人的夫人當真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沈婉兒也就不說了，清閑是舒坦，但是也沒有到她會見死不救的地步。
可而今不過是一次平安脈罷了，竟然就讓周大夫親自前去，沈婉兒心裏實在是不痛快。
她自己在京城的時候都不會輕易出診，更何況是她的師父？
見沈婉兒這幅霸道的樣子，周大夫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她也知道，沈婉兒是為了自己好，“咱們鎮上統共就徐舉人一個舉人，自然地位是不一樣的，他的夫人有孕仔細一些也是有的。”
沈婉兒不以為意，“婦人懷孕的時候最忌諱的便是養的過於精細，光吃喝不動彈，那生產的時候還能有力氣麽？”
雖然她的話不好聽，但是周大夫知道是實話。
無奈的拍了拍沈婉兒的頭發，周大夫道：“這裏又不是京城，師父也得給徐舉人一點麵子。”
在京城的時候，沈婉兒不願意出診沒有人會強求那是為什麽？
說到底還是因為沈婉兒少少的那幾次出診都是因為皇後娘娘，而且皇後都是客客氣氣的把人給請了去的，別說沈婉兒心裏到底願不願意，至少麵上是心悅誠服。
皇後尚且是好端端的將沈婉兒給請過去，更別提是旁人了。
若是離得遠的時候那當然是天高皇帝遠，有權有勢得人不會去管那些，可京城是天子腳下，誰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沒有落在皇帝的眼前？
哪怕是為了這個，那也得對沈婉兒客氣一些。
再者，沈婉兒的醫術是實打實的，雙方的關係好一些，對於病人隻有好處。
但是這鎮上不一樣，就算周大夫在鎮上有再高的名望，那也越不過徐舉人去，他跟縣令都是師生相稱。
沈婉兒無奈，周大夫口中的道理她何嚐不知道？隻不過心裏依然是不甘心罷了。
“行了，你家今天的事情你師娘已經跟我說過了，你弟弟是怎麽想的？”周大夫不想跟沈婉兒在這件事上頭糾纏。
他心裏明白沈婉兒的性子，有些事情即便她知道應當怎麽做才是最好，可到了事到臨頭的時候，心理卻還是不痛快。
“大壯說娘若是堅持要把那丫頭放在他房裏，他也沒有辦法。”沈婉兒聳了聳肩，悄悄對周大夫眨巴了一下眼睛。
隻是在房裏伺候跟做通房還是有區別的，通房是在房裏伺候，可在房裏伺候的不一定就是通房。
周大夫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差別，了然的點了點頭，“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有些話不需要師父說明白了，以大壯的學識心性將來必定一飛衝天，娶親之事實在是不用這般著急。”
“我知道的，大壯說：大丈夫何患無妻？”
想起大壯說這話的表情，沈婉兒不由得暗暗發笑。
周大夫也跟著笑了起來，“那是個有誌氣的孩子，他說的不錯。”
大年三十轉眼而來，周大夫跟王氏親自帶著沈婉兒一家包餃子吃，年夜飯是王氏跟胡月月合力完成的，除了打下手洗菜之外，倒是沒有讓李婆婆等人插手。
當然了，他們做的也就隻是自己一家的飯菜，李婆婆等人若是要吃年夜飯，那還是得自己動手，左右菜蔬肉食都是不缺的也就是了。
人多力量大，有沈婉兒跟沈喚兒也在一邊幫忙，餃子很快就做好了。
吃餃子的時候，沈婉兒忽然覺得口中有異物，輕唿了一聲，見王氏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她從口中將異物吐出來，“是銅板？”
“是福氣！”王氏嗔怪的瞪了沈婉兒一眼，“在餃子裏吃出銀錢，你將來一年都過得好！”
沈婉兒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應當怎麽迴答，她最想問的是這銅板消毒過了沒有啊？
銅錢這樣的東西，在市麵上流通誰也不知道前一個握住它的是什麽人，之前經曆過什麽，將這玩意兒吃到嘴裏，沈婉兒真的有些心理過不去。
但是看見王氏這麽高興……
算了，還是不說了。
沈婉兒有預感，若是自己將心裏的話說出來的話，王氏必定會不高興的。
這並非是沈婉兒太龜毛，實在是學醫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點潔癖，看周大夫的眼神，他心裏差不多也是這樣想的。
除了沈婉兒與周大夫之外，旁人見到沈婉兒吃到銅板還是很高興的。
很快，全家都斷斷續續吃到了銅錢。
這下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必定是王氏故意的。
雖然知道王氏在這裏頭動了些手腳，但是大家還是高興，這畢竟是王氏的好意嘛。
初一，沈婉兒起身便跟沈喚兒一起去給周大夫王氏還有胡月月拜年。
“娘、師父、師娘，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姐妹倆異口同聲的拜年，沈婉兒伸手出來，笑眯眯的看向周大夫等人。
胡月月忍不住笑了起來，“少不了你的壓歲錢。”她率先從懷中拿出一個紅紙包塞進沈婉兒手中。
從重量跟手感上頭來看，這顯然不是銅板，而是銀票。
沈婉兒心裏悄悄鬆了口氣，倒不是她嫌棄銅板少什麽的，而是昨天差點吃進銅板的心理陰影讓她有些難受，至少過年的這幾天她是不想看見銅板的了。
接下來周大夫跟王氏也拿出早早準備好的紅包。
姐妹倆退下之後，下一波來拜年的便是大壯二壯了。
熱熱鬧鬧的度過早晨，一家人齊齊進了灶屋做午飯，就連大壯二壯也來幫忙。
王氏悄悄的把胡月月拉到一邊，“明兒初二，你要迴娘家拜年麽？”
初二是出嫁的姑娘迴家拜年的日子，但是除了第一年之外，其他的時候也沒有人強求出嫁娘一定要迴去。
王氏是瞧著胡月月來了鎮上，而鎮上距離胡月月娘家青山村也不是很遠，故而有這樣的問題。
都已經過來了，若是不迴去拜年的話，有些說不過去。
胡月月輕輕搖頭，“即便是要去，那也得我家當家的跟我一起去，這時候迴去像什麽樣子？孩子們又怎麽辦？”
四個大的倒是還好，主要是小壯年紀還小，現在可是離不開母親的時候，可若是要把小壯帶迴去的話，她卻又有些舍不得。
雖然她自己不嫌棄胡家破舊，但是並不意味著舍得孩子迴去受苦。
王氏聽她說起沈大，臉色不由得一僵，怎的就沒有想起這一茬兒？
“胡妹子，我不是故意要揭你的傷心事，隻是……”
她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應當怎麽解釋。
胡月月也沒有放在心上，安撫的拍了拍王氏的手背，“我知道姐姐是為了我好，可我那娘家……迴去也是壞了心情。”
做了寡婦之後她也在家裏住了一段時間，嫂子總是冷嘲熱諷的讓胡月月心裏好生不痛快，自此便留下了陰影，若是能不迴去，盡量還是不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