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對方要求,我換好新買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墨鏡,在商場繞了兩圈,從後門溜走。


    我心中冷笑,對方古怪行徑,很明顯是在叫我擺脫跟蹤。


    可是,到底擺脫誰呢?


    果不其然,出商場後,對方卻發信息叫我不用管火車票,打車直奔齊縣。


    我上出租車後,確定已駛離一段路程,借出租車司機的手機,撥通了孟三電話,開口問道:“狗日的老孟,你是不是在跟蹤我?!”


    孟三那邊有點嘈雜,語音還在播放商場促銷的消息,顯然這小子就在大潤發!他壓低聲音道:“天地良心!老子都幾天沒見你了。這次真不是故意跟蹤你,我在大潤發賣佛牌,見你個癟犢子進來,本想跟你打招唿,你猜我瞅見了啥……”


    我覺得孟三簡直瞎扯,哪會那麽巧,我去大潤發,他剛好也在那裏賣佛牌?


    要平時也就算了,此事關係浩子和秦醫生安危,萬一對方發現我沒按他要求一個人前去,惱怒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我罵道:“你別胡說八道!老子警告你,這次我辦的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要再敢跟來,出了事我能殺了你信不?”


    孟三聽我發怒,在電話那邊怔了一怔:“小白臉你特娘吃槍藥了?說了老子是碰巧遇見,你愛信不信!再說,老子要跟蹤你,你特娘逃得了嗎!完犢子玩意兒,自己被人盯哨了都不知道。再見!”說完,他氣唿唿地撂了電話。


    被人盯哨?


    轉念一想,以孟三的本事,我再怎麽喬裝打扮,他要真想跟蹤,我確實逃不過他的掌控。難道他發現了什麽?


    我趕緊迴過去,電話響好久才接。


    孟三餘氣未消:“山炮,要買佛牌?”


    我抱歉地說:“老孟,剛才可能有點誤會。你說我被人盯哨怎麽迴事?”


    孟三說:“打探信息二百塊。”


    “平常不都一百塊嗎?”


    “老子生氣了,漲價!”


    “行,我迴來給四百。你快說。”


    “得,老子也不跟錢置氣!你進大潤發後,我本想跟你打招唿,但卻發現一個賊拉漂亮的小娘們一直跟在你後麵形影不離,我瞅著不對勁,就悄摸觀察。後來發現你換行頭,從後門出去,那小娘們起初沒發現,但她也聰明,問了下賣衣服的客服,馬上判斷出換行頭那人是你,原本就要尾隨你出去。我就尋思幫你一把唄,纏住她買佛牌,不然你以為自己多大能耐似的,能跑得了?現在她還一臉焦急地在商場外找你呢。不過……”


    “不過啥?”


    “那小姑娘後麵好像也跟著幾個農夫,我都被整懵圈了……”


    小姑娘跟蹤我,農夫跟蹤小姑娘,什麽情況?


    “那姑娘長啥樣?”


    “還別說,長得那叫一個俊!好像是少數民族,比我大妹子還好看。你小子最近是不是不幹正事,學吳浩那家夥撩哧小姑娘呢?”


    本想叫老孟幫我盯著那姑娘跟幾個農夫,但想到她那一手驅蟲的本事,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裏麵的細節一時半會兒跟孟三解釋不清楚,隻好說:“老孟,你這次算幹了件人事。行,繼續賣佛牌去吧!”


    發信息的人,難道要我擺脫的是那位少數民族姑娘?她後麵農夫是怎麽迴事?他們不是一夥的嗎?


    我覺得腦殼有點疼。


    靠在後座上,我迷迷糊糊睡著了。


    老叔金三桐卻出現在我夢中。


    一張刀刻般皺紋的臉無任何表情,他緩緩地朝我走來:“兔崽子,我交待你的事怎麽忘得一幹二淨?誰叫你用挲摩術的?!”


    我說:“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我都是為了自保,如果學那玩意兒連自保都不行,還不如不學!”


    金三桐見我頂撞,拿起根牛鞭子就朝我打來,我迅速往旁邊一閃,笑嘻嘻地說:“老家夥,你以為我還是小時候嗎?怎能隨便打到我?”


    他氣得反而笑了:“你長大了,撅子撒得挺快。”


    我問他:“你今天怎麽不擺渡去?有閑工夫找我?”


    金三桐沒有迴答我,背對我歎口氣:“都是命。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邁開腳,一步一步緩慢離開,不一會兒,無比蒼老的背影竟然如同幻影樣消失在我眼前。


    我心中無來由襲來一陣悲戧,大喊道:“叔,你去哪兒?!”


    整個人一抽,夢中瞬間醒來。


    出租車司機正在高速上超車呢,卻被我冷不丁大嚷得嚇得手一哆嗦,車急急往一邊歪,差點撞上邊上貨車。


    我夢剛醒,平衡感差,後腦勺“嘭”一聲響磕門框上,瞬間鼓起個大包。


    司機穩定車後,惱怒地說:“你不是說去齊縣嗎,瞎嚷啥?!還特麽叫我叔,我有那麽老嗎!”


    我疼得嘶啞咧嘴,捂住後腦勺:“不好意思,做噩夢呢。”


    司機這才作罷,從雜物盒丟個止疼膏給我,讓我貼上。


    ……


    三個小時後,到達齊縣。


    按對方要求,我先乘到鄉鎮的班車,再搭驢車,總算來到了指定地方。


    那是一個偏遠而落後的小村莊。


    隻有一條黃泥土路進村。


    驢車農夫在路口將我放下,說什麽也不肯進村,問他原因,他卻支支吾吾不言語。我隻好步行土路,一個小時後才到達村口。


    村口在半山腰,上麵有塊巨大石頭,上麵用紅漆筆寫著幾個字:“淤泥村”。翻過村口這塊巨石,山腳下就是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落。


    我彈彈一身塵土,看著地下土路,暗思如果天上下雨,“淤泥村”必定名符其實。


    目前來看,對方劫走浩子和秦醫生的目的好似隻是為辟蟾珠,如果真是這樣,尚有餘地。畢竟那玩意兒對我無用,隻要能換迴他們兩個就行。


    我對付蠱術,完全靠《真蠱雜談》裏的一些理論知識,好比一個文科生,選修了高等數學,簡單的題目尚能解,稍微複雜就完全抓瞎。


    之前破蘭小英之蠱術,完全是因癲疳蠱需久久為功喂食浸透方顯功效,可當我出現在李家調查李芊芊死因後,蘭小英報仇心切,在未摸透我實力前提下,迫不及待對路敏鳳下蠱,蠱之初成,破之較易。


    當然,蘭小英蠱術能力到底如何,也是一個謎。


    村口石頭邊有兩個髒兮兮的小孩在捏小泥人,玩的衣服粘滿濕泥,見我站在村口,兩個小孩似乎很害怕陌生人,起身一溜煙跑了。


    我進入村子,發現村落確實太過破敗,全是土夯牆,蓋黑瓦,牆角堆滿柴禾,牛糞遍地可見,雞鴨撲騰亂飛。


    路上有個扛鋤頭的老農,穿件軍綠色土布上衣,腳踏解放鞋,褲腿上挽,鋤頭上還粘有新鮮的濕泥。


    我掏出根煙遞給老農,問他真君觀怎麽走?


    老農純樸,拿起煙瞧一眼,似乎不舍得抽,小心翼翼地放在上衣角上,自己掏出煙絲,用嘴唇沾點口水,將煙紙卷起,拿火柴點著,眯眼抽起來。


    我見了他那副模樣,將拆開還剩半包的煙遞給他,他起初不肯拿,我說沒事,如果你不嫌麻煩,我還想你帶下路呢。


    老農欣喜地把煙接下,並順手把他煙絲包給我,問我來不來一口鄉下土煙。


    我不猶豫,學著他卷起煙絲,但動作不熟練,煙絲散落幾次,隻得胡亂學個樣,放嘴裏抽起來,一口下肚,嗆得嗓子幹疼,眼淚都快出來,真衝。


    老農見了我的樣子,笑得露出一口黃牙,說城裏人抽不慣土煙,鄉下人卻要這玩意兒提勁。你找真君觀幹嘛,那地方破落的很,沒香火。


    我隻好說自己是齊縣藥鋪老板,聽說淤泥村真君觀附近有野藥材,來看看。


    老農說農村到處都是野東西,看你需要啥嘞,路不遠,我帶你去。


    說完,他扛起鋤頭在前麵帶路。


    一路尾隨,終於來到對方所說的目的地——真君觀。


    老農帶我到此就走了,臨走前還囑咐我附近蛇多,當心一些。


    看著眼前這座夯土牆塌了一半,四周雜草叢生,蜘蛛網掛滿屋梁的真君觀,我心裏疑竇叢生,浩子跟秦醫生在裏麵嗎?


    我拿出手機,給對方發去信息:“我已到真君觀門口,你出來吧。”


    等了片刻,手機接收一條信息:“進觀裏來。”


    我別無選擇,小心翼翼地撥開雜草,踏進真君觀。進去一看,觀裏著實殘敗,真君金身油漆脫落、供桌坍塌、大梁斷裂,一股荒蕪腐朽的氣息傳來。


    正環顧四周,站立之處若陷阱凹落,眼前一黑,身子猛然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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