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霓正準備上前扇她幾個耳光,狠狠收拾下汪安娜。


    突然,有一個颯爽的女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揚聲道:


    “你還有臉提家教?!你家家教好?!你爸張雲海帶著你個野種入贅汪家,後來人家母女死了,你們鳩占鵲巢占了人家家產,怎麽?以為大家都忘了?”


    此人是個俏麗的女人,卻像男賓一樣,身著合體的黑色西裝,一米七的身高,短發,氣場無雙。


    是萬高玲。


    叢霓愣了愣,小胖墩跟小時候大不同了,隻是這副為她做主的樣子,還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萬高玲繼續說:“我上個星期迴國,去了一趟明妍的墳墓,你猜怎麽著?她就跟上我了,她總是在我耳邊說話,說是你搶了她的東西,說她死不瞑目,說她做鬼也不放過你!”


    突然萬高玲指了指汪安娜身後,壓低了聲音說:“你看,她現在不就站在你身後,看著你麽?”


    汪安娜聞言,陷入巨大的驚恐中,她瞪大了眼睛,極其緩慢地朝後看去,在看見一片虛空後,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


    姐姐,就是她內心最深的恐懼,每當她越幸福就越害怕,怕有人會跳出來,說她是小偷,說她偷了姐姐的人生。


    自從姐姐和媽媽死了之後,她在家裏總感覺她們還在,有時候是在樓梯口,有時浴室裏,她害怕極了,每天哆哆索索、驚恐度日,終於爸爸重新買了個宅子,帶著她搬走了,她也終於能安心了。


    隨著張雲海勢力越來越穩固,汪安娜慢慢越來越放心。媽媽和姐姐已經化成了白骨,被蛆蟲吃幹淨了。


    現在隻有她姓“汪”了,她把這個姓刻進了自己的血肉裏,讓唿吸中都帶著驕傲,無論誰說什麽,她都是汪家唯一的繼承人。


    她是那麽的尊貴。


    可是現在,汪安娜驚恐地看著旁邊指指點點的眾人,她無助地四周看去,但是不光林匪隻看著身邊人,連她平日裏的小姐妹都紛紛避開目光,仿佛她真的會引來鬼魂。


    這個穿著男人西服,滿嘴怪力亂神的女人是誰?


    有人認出來,這是“幸福食品集團”的萬高玲,萬小姐,剛剛從國外讀完研究生迴來,最近剛迴自己集團工作。


    還有知道內情的人,小聲地指著萬高玲,跟旁邊的人介紹:“汪家死了的那個小姐,跟這個萬萬高玲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朋友。”


    這邊的叢霓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萬高玲的一舉一動,她眼眶溫熱,小胖墩,你長大了。


    萬高玲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們年齡相仿,兩家又住得近,從小就一起玩,萬高玲家是做糕點的,總是帶著一袋好吃的來找她,兩人小時候均是圓滾滾的。


    後來兩個人一起上了初中,關係好到連初潮都是一起來。


    每天她們倆都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討論操場的男生,還一起喜歡電視上的明星,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媽媽還總是吃醋,打趣說明妍要小玲陪就夠了,不要媽媽也沒事了。


    那時候,她們整天形影不離,約好上同一個大學,等畢業之後,再買對門的房子,永遠永遠在一起。


    即便不結婚也沒關係,我就想跟你永遠在一起。


    她跟萬高玲曾經是這樣的好友。


    直到十三年前,那件事發生……


    叢霓眼眶紅了起來,嘴唇也顫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垂下頭把淚意擦掉。


    林匪一直擁著她,自然看到了她的神情變化,探究的眼神轉向那個剛剛出現的人。


    她是誰?得讓劉澤南查一下。


    不過明妍這個名字,倒是起得很好。聽起來就像是一朵陽光下燦爛的太陽花。


    即便汪安娜表情再難看,萬高玲還是不想放過她,她緊走一步,逼視汪安娜,問道:“我問你,你到底姓什麽?”


    汪安娜嘴唇顫抖了一下,想吐出個“汪”字,結果萬高玲冷哼一聲,直接打斷她,“你姓‘張’!你和你那入贅的爹一樣,都姓‘張’!我家明妍說,讓你快把姓還給她,不然她今晚就去找你好好聊聊!”


    汪安娜被嚇得麵如死灰,雙腿一軟就要坐下去,被身後的趙歡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才沒有更加丟人現眼。


    萬高玲笑起來,“你這就不行了?”


    “有的時候,我真是羨慕你們父女倆的厚臉皮,父親攀上有錢人家的女兒,甘心入贅,女兒呢,在人家母女屍骨未寒的時候,就連自己的姓都改了,隻為了吞掉人家的遺產。”


    “你們父女倆的臉皮之厚,我想全世界都沒有幾個人比得上!我要是有你們這種氣魄,還有什麽事做不到?”


    “哦,不過我也不想這麽做,我怕自己睡不著。”


    萬高玲此言直指汪家塵封已久的往事,十幾年前,張雲海入贅汪家,兩年之後,妻子和繼女出車禍去世,張雲海悲痛欲絕,將自己的獨女改姓“汪”,以寬慰汪老爺子。


    誰知這般感天動地之下,竟然藏著這樣的狼子野心。


    白日的清風一吹,在場的人都看到了真相的一角。


    叢霓看著好友為自己出頭,絲毫不顧會不會因此得罪張雲海,心中忍不住一痛。


    隻聽萬高玲繼續說:“隻可惜我可憐的明妍,小小年紀就喪了命,她說她好冤啊,冤到根本投不了胎!”


    萬高玲本來就瘋瘋癲癲的,沒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現在神神叨叨的,更是讓汪安娜嚇破了膽。


    汪安娜肩膀劇烈地往裏一縮,恐懼地低著頭到處查看。


    之前跟姐姐形影不離的萬高玲迴來了,她這番話像是帶迴了姐姐的鬼魂。汪安娜感覺全世界都是那種黑暗、恐懼的感覺,她害怕,她揮手想把這種感覺全部打掉。


    姐姐,你不要怪我,要怪就去怪我爸,不要來找我。


    看到汪安娜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萬高玲嗤笑一聲。


    膽小鬼,卻心腸最壞。


    明妍發生車禍的時候,萬高玲也是初中生。噩耗傳來的時候,她隻會哭。


    但是後來她慢慢發現,張雲海和張安娜這對父女肯定有問題!先是張雲海大張旗鼓地宣布幫亡妻和繼女辦葬禮,然後又緊接著將獨生女的姓改成了“汪”。


    這說明什麽?


    這是張雲海在吃絕戶!


    萬高玲站在汪家老宅門口,眼淚都流幹了,明妍明明隻是陪著媽媽去給捐助的希望小學剪彩,怎麽就死了?


    她手裏拎著一個大大的袋子,裏麵裝滿了好吃的零食,本來說好的等明妍迴來吃,現在東西都壞了,她還不迴來?


    萬高玲覺得心都快碎了,她都不敢想象那場車禍是什麽樣的慘烈,聽說起了一場大火,兩人被活活燒死,那明妍和她媽媽該有多痛啊。


    明妍早也迴不來了。


    她們永遠都見不了麵了。


    但是葬禮那天,在萬高玲眼裏,張雲海卻是那麽開心。其實他已經盡力在表現悲傷了,下葬的時候哀嚎、哭泣,但是他的眼睛卻騙不了萬高玲,他眼底那樣愉悅、那樣輕鬆。


    萬高玲好恨,為什麽死的不是他?!


    全場沉默,大家白日裏聽了個鬼故事,都麵麵相覷,渾身發涼,叢霓和林匪更是沉默著,各自若有所思。


    “是小玲迴來了?”渾厚的中年男聲打破了現場死一般的寂靜。不知何時開始,張雲海已經離開後院,走向人群。


    他後麵跟著臉色極其難看的周亞鋒。這場活動,耗了他極大的心血,可是被這麽一鬧,大家隻會想起豪門秘史、情色八卦,好好的開業典禮就這樣被攪黃了。


    但是跟他對比,張雲海神色倒是如常,他依舊是雲淡風輕地笑著,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歲月帶來了皺紋,更增加了幾分儒雅,一副“衣冠禽獸”的樣子。


    他像是沒聽見萬高玲剛剛的挑釁,態度依舊溫和,“聽你爸說,你出國留學了,叔叔還總是惦記你。”


    “要是我們家明妍要是還活著,應該跟你一般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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