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風在曼都見識到了那場盛世婚禮,關於她,他似乎總是慢一步。


    明明他是最先和她相識的,到頭來知道她成婚的人卻是最後一個,心頭總是有些遺憾,卻也隻能有遺憾了。


    既然是出了點星穀,那幹脆在人間遊行一段時間。


    就這樣他帶著自己的徒弟走過每一處山川河流,救助需要救助的人,遇到權貴富商狠狠地拿上一筆,遇到窮困潦倒的百姓卻也願意分文不收。


    ……


    溪水冰涼,滑過手背還挺舒服。


    仔細看水底還有小魚小蝦慢慢地遊動,一點也不怕人,大約這裏也很少人來過。


    岑矜雪偏頭忽然看到他身後發尾有棵枯黃的草,伸手過去,他猛然一躲,眸子看向她卻是比水底還要翠綠清澈,帶著淡淡地疑惑。


    配上那仙氣十足的麵容,宛如一塊絕世美玉,那綠眸便是玉上的一抹抓人眼球的絕佳點綴。


    瑾。


    她驀然想到這個字眼。


    “我給你取個名字好嗎?以後好稱唿。”


    她笑著問道。


    他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宋瑾怎麽樣?”


    宋是她現代的姓氏,和這個名字挺配的。


    他嘴角上揚道:“好。”


    “還有,你頭發上有棵枯草,我剛剛是想幫你摘掉,不是故意要碰你的。”


    宋瑾看著她臉上帶著些許的歉意,也覺得是自己小題大做了。


    “抱歉,是我的問題。”


    “在哪裏呢?能幫我取掉嗎?我看不到。”


    “在這。”


    岑矜雪指了指自己發尾的位置,提醒他枯草在的地方。


    他伸手摸了下,沒看到有,他又抬眸看她:“在哪裏?”


    她終於把手伸向他,剝開拿出包裹在頭發的枯草,墨色的頭發很順滑冰涼涼地感覺,像剛剛的水流滑過手背。


    ………


    隨著時光跳躍般飛逝,她總算明白了,當初係統說的那份大禮是什麽。


    岑矜雪坐在客棧頂樓,往下俯瞰大街上的人來人往。


    白發綠眸的男人坐在她對麵,盤腿膝上放著一把鳳尾琴,指尖輕挑慢撚地撥弄著琴弦,一曲鳳求凰在他的指尖流淌。


    有人循聲望去,卻隻看到一個頭戴著鬥笠的女子,還有半扇緊閉的窗戶。


    原本墨色的頭發襯得他會多幾分出塵,少幾分妖氣。


    而如今變成白發加上綠眸,更顯得妖異十足,仿佛會是那種在深夜蠱惑人的心智,然後剝開胸膛吃掉人心的妖魔。


    隻有岑矜雪因那白發更加的冰清脫俗,如一朵盛放的玉蘭花,看人時,眉眼間那抹悲天憐人的神性讓人越發覺得是那下凡的九天神女。


    忽然她的臉上出現一絲愁容,涼珩之知道她定然是想起逝世的人了。


    兩百年過去,連朝代都在迭代更新了一次,那些認識的人早已逝去,小雪有些接受不了,他便帶著她遠離熟悉的地方,四處遊曆,還能掩人耳目。


    最開始他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隨著年歲漸長,他們二人的容貌卻絲毫未變,後來是小雪和他說,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她來自兩千年之後,完成任務有個叫係統的東西便會帶著她迴去。


    可是她卻選擇留下來,他知道,是因為自己。


    他也很慶幸,小雪沒有拋棄他獨自迴去。


    原本小雪是想為他生個孩子,但是他覺得小雪就該完完全全地屬於自己,任何人都不能把她的視線和注意力從他身上轉移。


    他要獨占她。


    涼珩之忽然停下,將琴放到一旁,輕喚:“小雪。”


    岑矜雪抬眸看向他,雙眼對視,她起身走過去,緩緩坐在他腿上。


    “小雪,我們要個孩子吧。”


    聽到這句話,她猛然瞪圓了眼睛,震驚地看著他。


    “你在說什麽胡話!”


    兩個人都兩百多歲了,現在考慮這個?


    涼珩之被她這副樣子可愛到,低笑著吻上她的唇。


    兩人頭抵著頭。


    “你現在隻有我一個人,是不是覺得太寂寞了?我們可以多要幾個孩子,我能生,小雪也一定能懷上。”


    他語氣輕佻,眼神更是沾染點下流的意味,移向她下腹的位置。


    氣得岑矜雪起身,反手拍了他一下。


    “老不正經。”


    “你既然覺得我寂寞,那我多找幾個男人不就好了,說不定比你還懂情趣。”


    這話一出,男人的臉色蒙上一層陰沉之色。


    “小雪。莫要和我開這種玩笑。”


    她輕笑了一聲,拿過一旁的鬥笠戴上,旋即走下樓。


    雖然知道她不會這麽做,但是涼珩之的臉色還是沒有好轉,起身單手拿著琴跟在離她不遠處的身後。


    客棧大堂聚集了江湖人,說著最近的江湖趣事。


    驟然,有人衝進來,喘著氣眼神帶著一絲興奮,說道:“新秀大會開始了!聽說折月教的教主也會來。”


    眾人聽言,紛紛起身朝著外麵趕去。


    混亂中,甚至有好幾個人都沒買單,小二趕忙伸手攔住,卻抵擋不住這麽多人。


    “哎呦!各位爺們,買單啊!”


    吵雜聲引起了正在算賬的掌櫃,掌櫃見此瞬間傻眼了,大喊著:“別跑!給錢!給錢啊!”


    隨即連忙和小二去查看桌上的銀錢,看少了多少。


    “哎呦!這群龜孫子,就知道吃白食。”


    掌櫃的心痛得謾罵著。


    忽地,一隻大手在桌上放下一錠金元寶,掌櫃轉頭一看,是個頭上戴著鬥笠的年輕男人。


    “他們的賬,我來買,夠嗎?”


    掌櫃手捧著金元寶,眼睛都在放光,連忙說道:“夠夠夠!夠了,真是位大善人啊!”


    涼珩之轉身的瞬間發出一聲輕嗤。


    走出客棧,才驚覺岑矜雪不見了蹤影。


    他皺了皺眉,快步朝著前麵新秀大會的方向走去,心中知道她定然是去瞧熱鬧了。


    岑矜雪好奇地打量著眼前著有故人之姿的男人,新任折月教的教主,他應該是長兮和韓盧的曾曾孫。


    涼亦景同樣也在看著她,一頭白發,原以為是個老婦,沒想到是個容貌絕塵的小姑娘。


    韓盧不是個傻子,他隻是擁有和長兮一樣年紀的心性,據當時雲衣說,是因為最唯一的親人離世,導致他封閉內心,選擇用一個孩童心性去麵對這個世界。


    他們兩人一個性格任性手段陰狠,一個冷漠手段同樣毒辣,可眼前這個人,看著溫潤如玉,通體氣質倒是有幾分像失憶後的阿瑾。


    倏然,一頂鬥笠劃破半空朝著他飛速疾來。


    涼亦景眼神一凝,轉身將岑矜雪拉到身後,“姑娘小心。”


    涼珩之滿含殺意地看著他抓住她手腕的手,妒火中燒,咬著牙蹦出三個字:“你找死!”


    見情況隱隱有些不對,岑矜雪趕忙從身後出來,撲到他懷裏,眉眼彎彎地看著他:“夫君。”


    他看著眼前這個同樣白發但是雙眼卻是綠色的,頓時心裏一驚。


    而在場的人看到涼珩之的瞬間,爆發出一陣嘩然。


    岑矜雪見狀連忙拉著他運起輕功,不一會兒,消失在眾人眼前。


    涼亦景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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