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把店長先生說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她。聽著我嘴裏店長先生說過的故事,安常在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到最後,那張清秀的臉陰沉得簡直能擰出水來。我仔細瞧著她的臉色,像是驚訝或害怕。


    聽完後她忍不住說:“我說你都這麽久了還不學精明一點,還真是什麽都信,我看你是把他的原話都搬過來了。店長先生說的故事確實是很生動,細致到對話動作都出來了,作為一個故事,簡直無可挑剔。但作為一件現實中的事,你不覺得很荒誕嗎?古墓裏會有靴子?還有無頭人,鬼美人什麽的?”


    我奇怪道:“沒道理吧,他沒必要騙我,這裏麵又沒有關於他的利益的東西。”店長先生本就知道自己時日不長了,而且他在這件事裏麵涉水也很淺,根本沒有理由。


    “沒有?”我知道安常在暗指的是小蘿莉。


    “難道會跟青絲有關?”我更加奇怪,“我爺爺走的時候,店長先生都沒懂事呢吧,更別說這小家夥,八竿子也打不著。”


    “你可別忘了,小家夥的媽媽是文家人,她跟當年的事情多少還是有一些聯係的。你怎麽就敢肯定,那群跟進去的人裏麵沒有文家人?或者說那夥盜墓賊根本就是他們家的人?那個痞子強我也聽說過他的名聲,,沒人知道他究竟姓甚名誰,說不定他姓文?”


    “我們和文家沒有矛盾的吧,更沒必要了。”我已經有些心虛,很早之前幾個家族就相互滲透了,誰敢確定一定沒有呢?因為痞子強是文家的人,他設計殺了我爺爺,店長先生考慮到小蘿莉又流著文家血液,所以編了一個謊?不無可能……


    安常在看說不動我,就無奈的說:“那好,我們先排除他說謊的可能性。首先店長先生的故事裏有一些是對的,我也聽很多人說過,就是你爸還有你爺爺中屍毒之後的症狀,文家和趙家有仇也沒騙你。我隻是覺得進墓裏的那一段有問題。”


    我點頭,“聽店長先生說的時候他說得很精彩,我完全被吸引了,也沒去注意它的真假。現在想起來,確實是荒誕了些。”


    安常在歎了一口氣,“何止一些,最不經大腦的科幻小說都沒這麽荒誕的。你沒進過墓穴我不怪你,在你的意識裏那裏麵有什麽都是可能的,就算盜墓賊在裏麵發現另一個空間都有可能。但是我得告訴你,大傻麅子,世界是物質的,到了墓穴裏它還是物質的。或許它可以有什麽粽子,也可以有外星人,甚至可以有任何人類沒發現過的東西,可它還是物質的,懂嗎?”


    “可那靴子,無頭人,鬼美人不都是物質的嗎?墓裏麵墓外麵它也還是物質的啊。”


    “那你也得看它符不符和邏輯啊,”安常在扶額,“店長先生顯然也沒進過墓,不知道這方麵的東西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你確定相信真的有那麽奇幻的事情?”


    我不說話了。


    “還有你覺得,那天去搶店長先生的屍體的人是什麽人?他們為什麽而來?據我所知店長先生是一個極容易相處的人,你應該也是這麽覺得的。他從不會去惹什麽人。那些人的目的不是青絲,卻是店長先生,你不覺得奇怪嗎?再加上,為什麽店長先生會屍變?是不是太巧合了點?”


    “你是說,店長先生本來就有問題?不……我不信……”不可能的,店長先生不會騙人,我想不出他騙我的理由……


    “你很缺乏課外知識啊,”安常在搖頭,“你以為一般死人說屍變就能隨隨便便屍變了?那這地球上誰還敢讓人死啊,死之前就肯定給燒了。我現在給你普及一下啊,除非屍體死的時間或者地點有問題,或者屍體本身就存在問題。時間上地點上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一般有問題的話旁邊的環境都會有異樣,但我那天去找你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那裏有什麽異樣,隻能是他本身的問題。”


    “你還會看風水?”


    安常在咳嗽了一聲:“不會,但是我作為一個鬼化病人,對這些還是有點感應的。像是第六感,懂嗎?”


    這時候,伊叔忽然咳嗽了幾聲,意識有些清醒了,我和安常在都忙停止了辯論,伊叔正努力地想起來。但是他使不出力氣,隻見他的嘴唇一張一合,好像是在不斷地重複著些什麽,卻聽不見聲音。


    “伊叔,您說什麽?”我和安常在都湊近了去聽,但他的嘴裏真的發不出任何聲音,臉上露出很焦急的表情,手指指著一個地方。我忽然想起儒林外史裏麵那個什麽鬼員外,難道他是指燈芯草放多了?這年代哪裏來的燈芯草。安常在這迴卻沒拿他打趣,而是一手撐著下巴很認真地看著他的嘴唇。


    我又遞了杯茶給伊叔:“先別急著說話,休息一下,不急不急。”


    伊叔卻還是很著急的樣子,不斷揮著手,嘴巴不停地動著,然後終於發出幾個含糊不清的音節,而且一直重複著。


    “什麽?胡夫?怎麽扯著扯著扯到埃及這個埃及人去了?”我奇怪,忽然想起那個“哥哥”好像就是在埃及,難道跟這位國王有關?未等我想下去,就被安常在敲了一記:“什麽胡夫!伊叔是說虎符!我理解的對嗎,伊叔?”伊叔聽了她的話,興奮不已,一個勁兒地點頭,就差熱淚盈眶了。


    “虎符?又關虎符什麽事?”


    “你們唐家有一個虎符,作用和我哥的折扇差不多。”安常在解釋道,“可是伊叔,那東西自從唐悝哥走了之後就不見了,誰找也找不到。您是找到它的消息了?”


    伊叔拚了命地點頭,嘴唇又不斷地動。


    “沒……沒?”安常在隻聽到這個音節。我提醒道:“他說的是梅。梅花的梅。”伊叔又拚命地點頭,然後頭立即歪到一邊,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伊叔?!”我和安常在都同時過去查看,叫了幾聲他都沒反應,緊閉著眼睛,嚇得我直冒冷汗。還是安常在懂的比較多,她立即拿了那種茶的茶葉,用個碟子裝著,放在旁邊點了起來。很快屋子裏到處都彌漫著茶葉燃燒時散出的煙,以及一種奇異的味道。


    伊叔過幾天就會沒事,但是這幾天內他都會很痛苦,至於伊叔說的那個“梅”字,我們推測應該指的是啞巴。他是指啞巴知道那虎符的去向。哥哥很有可能最後選擇把虎符給了他,又把他留了下來。


    這事兒就深了,虎符失蹤多年,最後沒在唐家任何人手裏,卻在一個墨家人手裏,安常在就開玩笑說,該不會是你哥把我哥拐進棺材裏的吧?嘖嘖……眼光裏別有深意。我說我呸,什麽叫我哥拐你哥,眼光別那麽汙行嗎……在巷子裏又跟十叔碰頭了,他本來是遠遠地看見我倆,然後一路高叫著衝了過來,把我們都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又有什麽重要的事。誰知他隻是問了啞巴,問我什麽時候帶他來給他研究一下。


    我看著他那雙賊亮的眼睛心裏眼淚嘩嘩的流,啞巴沒之前那麽好騙,之前沒恢複過來的時候,隻要扯著他袖子,我願意拉他去哪裏他就去哪裏,然而啞巴現在自己會走,想直接拉過來已經不可能了。


    安常在安慰了他幾句,後來她跟我說,十叔就是這樣的性格,遇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立即變得像個小孩子。我想著十叔說話時的樣子,特別有趣,確實像個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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