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妾身這些您盡心打理郡主的嫁妝,就連贛州,妾身也都派了人去盯著,生怕出了錯,可是妙淩她卻,她卻……侯爺,妾身的一腔苦心,到底是錯付了啊!”


    文氏難受狠了,聲音哽咽的不成樣子。


    曲妙淩冷眼看著她表演,忍不住唏噓道:“母親,你就不能說實話嗎?”


    僅僅是一句話,便打破文氏可以營造的假象。


    曲妙淩走近,認認真真道。


    “父親,您有所不知,贛州那處莊子的管事,就是個混蛋。”


    聽曲妙淩給那管事下了這麽個定義,武德候也知道這裏麵定然有文章,便讓曲妙淩繼續說。


    “女兒初到贛州,人生地不熟,就先去二叔家裏拜訪,從他們的口中女兒得知,那莊子的馬管事就是個禍害,按理說,二叔也是侯府的人,莊子就應該給年年給二叔送些禮品,再不濟,應該上門拜訪,可據女兒所知,那馬管事一次都沒有。”


    曲庭是自己的親弟弟,又把侯爺的位置讓給自己,曲複心中對他還是有些兄弟情深的。


    聽到這裏,他便有些怒了,“大膽奴才!”


    “父親,還不止這些呢!”


    武德候更怒了,他憤怒的讓曲妙淩繼續。


    “我倒要看看這幫子惡奴還能做出什麽!你繼續說!”


    曲妙淩瞥了文氏一眼,那裏麵不包含一絲表情,可卻讓文氏後背發涼。


    “女兒從二叔府邸離開,直直前往莊子,畢竟是娘親生前待過的地方,女兒想去看看。”


    曲妙淩一邊說著,一邊義憤填膺起來,她看了眼武德候不妙的神態,又看了看文氏要張嘴不張嘴的尷尬表情。


    她沒笑,神情嚴肅道:“父親,女兒到了以後,那馬管事不僅不出來迎接,還帶著手底下的人拿著棍棒出來攆女兒,要不是您給女兒派的那些侍衛,估計女兒連莊子的門都進不去。”


    “那你怎麽樣,沒受傷吧?”武德候頓時擔心道。


    “女兒當然沒事,父親指派的人武功高強,女兒沒受到丁點兒傷害。”曲妙淩迴道。


    武德候聽見女兒沒受傷,胸腹裏強壓下的怒火噴些而出。


    “文氏,妙淩都差點兒受傷了,你還跟她吵鬧,是何居心,我倒是想起來了,當時我險些聽了你的讒言,沒給妙淩配人!”文氏沒想到這把火還能燒到自己身上,登時囁嚅著不說話了。


    萬一武德候知道馬池那樣做是自己指派的,估計會更怒,她有些後怕的聳了聳肩,一時間竟然有些感謝曲妙淩了。


    馬池被她處死了,人證也沒了,就算曲妙淩想害自己,也沒法子。


    不由得,她看向曲妙淩的目光帶上些古怪的意味。


    曲妙淩也不在乎,繼續道:“在莊子,女兒查到馬池的錯漏,將他收押,他不僅不悔改,還以勢壓人。”


    文氏一驚。


    武德候登時道:“以勢壓人?什麽時候一個小小的莊子管事也也敢壓主子了?”


    武德候眼睛瞪大。


    “那馬池不是仗的別人的勢,正是母親的!”在文氏驚恐的目光中,曲妙淩道。


    “你血口噴人,那馬池怎麽會是我的人,那贛州我可從來都沒去過!”


    “您是可以不用親自去,您的下屬可以啊!”


    “你胡說八道,侯爺,妙淩肯定是誤會了,妾身怎麽會指使馬池傷害妙淩呢,再怎麽說,妙淩也是您的女兒,是侯府的大小姐,妾身就算是得了失心瘋,也不會傷害大小姐的!”


    文氏就差指天發誓了,在武德候猶疑的目光中,文氏咬咬牙,“妙淩,你說那馬池是我的人,可有什麽證據?”文氏轉身看著曲妙淩道。


    “女兒當然有證據,那馬池臨死前,說他是母親的遠方親戚,就連女兒都要叫他一聲叔父,在場的那些佃戶都是證人!”


    一聽曲妙淩的話,文氏反而放下心,“侯爺,那不過就是馬池臨死前的胡亂攀咬罷了,當不得真的!”


    武德候神色斂了斂,也覺得文氏說得對。


    “妙淩,隻是一句話而已,沒有證據,不能妄言,惹得你母親一身騷,對你有什麽好處?”


    眼見著武德候開始偏幫文氏,曲妙淩斂下神情,她絕對不能讓文氏逃過這一劫。


    “妙淩啊,你處死馬池,父親沒有意見,可是不覺得,你這樣太殘忍了?畢竟是一條命啊!”


    “父親,原本女兒也沒想要他的命,女兒連夜派人將他連帶著那些下屬全都押送迴京,結果半路他們就被人救了,女兒搜羅的證據也都被搶走,那馬池不僅不跑,還殺了個迴馬槍,意圖殺死女兒,女兒是不得已,才處死他的。”


    “要不然,女兒的清譽何在,侯府的尊嚴何在,皇室的威嚴又何在啊!”


    曲妙淩說的情真意切,武德候聽了也是暴怒。


    “什麽,馬池竟然敢殺你!他死有餘辜!”


    “侯爺,別叫我侯爺,文氏,你還是不是侯府的主母,家裏的女兒被奴才欺負了,你就隻知道教訓女兒手段狠辣嗎?”


    這一次,武德候是針對文氏失望了。


    一邊是侯府的大小姐,他的親生女兒,一邊是個莊子的奴才。


    文氏竟然偏幫奴才,不顧侯府小姐的顏麵,這樣的女人,配當侯府的主母嗎?


    武德候的眼神越來越冷。


    冷的文氏直打顫,眼神飄忽。


    “侯爺……”


    文氏的聲音發抖,顯然是被武德候的眼神嚇著了。


    “妙淩,你做事果敢,有幾分本侯的威風。”將文氏罵了一通,又當著她的麵兒誇獎曲妙淩,跟打文氏的臉沒有絲毫差別。


    文氏捏著絹帕的手動了動,幾條絲線被她長長的指甲抓撓的變了形。


    “文氏,你身為侯府的當家主母,怎能如此目光短淺,妙淩可是皇室中人,辱了她,跟侮辱皇室又有什麽區別!要是妙淩真出了事,十個你都不夠殺的!”


    武德候的聲音愈發淩厲,自從曲妙淩迴來後,他就對自己這個沒見過幾麵的女兒異常關心體貼,就是因為這個。


    曲妙淩不僅僅是他女兒,更是皇室的郡主!


    她出了個萬一,他們侯府必要受到牽連,貶官怒斥都是小的,怕的就是抄家滅族!


    可文氏卻一點兒都不明白自己的苦心,非要跟曲妙淩對著幹,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曲妙淩是什麽身份,雞蛋碰石頭,能有好嗎?


    曲妙淩見那倆人氛圍緊張,便借口自己累了便離開了。


    迴到婉珍院,她馬上讓輕柔派人去景康侯府傳信,說自己平安迴來了,讓他們不要擔心,並說自己會找時間去看他們。


    輕柔走了,曲妙淩又讓蘭心去備水,這一路上風塵仆仆的,她連個澡走沒好好洗,迴到侯府,她定要將自己好好上下清洗一番。


    曲妙淩的婉珍院因為主子的歸來,宛如一鍋沸騰了的水,緊鑼密鼓的忙活起來。


    燒水的燒水,打掃屋子的打掃屋子,準備衣服的準備衣服,雖然忙碌,可心裏是妥帖的。


    而武德候這邊,在曲妙淩離開後。


    文氏跟武德候大眼瞪小眼了一陣子,忽然,武德候一拍桌子,暴怒道:“文氏,你竟然還不知道悔改!”


    文氏嚇得一哆嗦,她怎麽也不明白,為什麽每次這曲妙淩迴府都會鬧得雞飛狗跳。


    而每一次,侯爺都會幫著曲妙淩來教訓自己。


    她可是侯府的主母,是武德候的夫人啊!


    當初她嫁進侯府的時候,武德候可是承諾過會一直愛護她的啊!


    文氏不可置信的看著曲複,眼中似乎有淚花閃現。


    可武德候已經氣到快要爆炸了,哪裏還顧得上文氏的情緒。


    “你不要以為你生了兒子,這侯府就是一個人的天下了!”


    “侯爺!”文氏聲淚俱下。


    驀地,武德候的心軟了。


    這段時間曲妙淩不在,他跟文氏僵硬的氛圍也好了不少,到底是為自己操持多年家事的女人。


    他是不是太嚴厲了?


    於是,他難耐的軟下聲音道:“柔兒,妙淩還有半年就及笄了,將她好好的嫁出去,咱們侯府得了個好名聲,不好嗎?她以後也不會礙著你什麽,用得著這麽針對她嗎?”


    武德候的語氣中帶著不解,文氏知道這是自己的轉機來了。


    她趕緊解釋道:“侯爺,妾身不是針對妙齡,實在是她迴府之後,對妾身愈發的不恭敬,妾身再怎麽說也是她的嫡母,她如此對妾身不恭,不就是對您不恭嗎?”


    武德候眉頭一皺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反正今天這話我撂這兒了,聽不聽是你的事,至於你擔心的,我會告訴妙淩的。”


    武德候說完便離開了。


    文氏看著侯爺離開的背影,自己也忍不住繼續琢磨。


    今日之事,她好像太過急躁了,就是那該死的曲妙淩,她殘忍的殺死馬池,將她嚇壞了,要不然,今天她根本就不會在武德候麵前露出如此大的馬腳。


    都是她的錯!


    “不過——”


    文氏沉吟了一聲。


    幹菜武德候說的在理是在理,等到曲妙淩家人了,離開侯府了,這侯府不還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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