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淡霧籠煙。


    清冷的風,從山間穿過,讓思雨覺得涼意侵襲,不禁裹緊了身上的披風。


    已是五月初夏時節,山間清晨竟似秋日般肅殺瑟瑟,若不是疊翠漫天,還真以為是秋日。


    野貓山山勢險峻,奇峰聳立。


    有些地方別說人上不去,就連那在崖壁上如走平地的黃羊,也不一定上得去。


    倒是有些形狀大小如山豹的野貓才勉強攀岩而上,這也是此山為何叫野貓山的原因。


    山頂上終年白雪覆蓋,山下卻繁花異樹,林海莽莽。


    大風刮過,零星的雪沫與林間花葉並舞,鬆濤陣陣,綠浪起伏,環繞的白色雲霧在日出的一刹那,全部染成了金黃色。


    天空也因此呈現出玫瑰金粉色,趁以初升紅日,金色的陽光毫不吝嗇的灑在思雨身上。


    那一刻,閃耀,如流金般的光點在思雨完美的精致的臉寵,身形曲線上流轉,好似暈染出一抹淡金粉的光暈。


    那一刻,大當家簡直看呆了。


    那一刻,他的心為其迷醉。


    那一刻,他甘願為她付出一切!


    若有人此刻問他,她要他的命,給嗎?


    那他一定迴答,


    什麽?要命給不給?


    拿去,盡管拿去!


    “大當家,山下來了一個人,還是那天你放走的那個人,他竟然去而複返。”


    一名小嘍羅過來向他稟報。


    “噓!閉嘴!”


    大當家一把把他推開,小嘍囉不明所以,直到順著他的眼光,見到那美麗的一幕,才悄然閉上了嘴巴。


    當思雨轉過來身形,發現他在看她時,臉上依然還是那種淡淡的哀愁。


    隻是微微對他一欠身,在兩個丫鬟的陪伴下,又迴到了屋中。


    他完全明白她的心思,他知道她一直為自己的母親擔心。


    想到這裏才迴轉身來又重新問那個小嘍囉,“對了,你剛才說什麽?”


    “迴稟大當家,前兩天放走的那個人居然又迴來了!”


    他驚奇的笑了:“喲,還真有不怕死的,但我野貓山的土匪窩,是自由市場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走,帶我去看看,這家夥膽子到底有多大?”


    當大當家走過去的時候,一群匪兵正圍繞著王大牛,來迴推打,捉弄他。


    這個又高又壯的漢子,隻好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任匪兵在他身上來迴踢打。


    他的身軀及撞見,後背特別的寬大健實,那些匪兵的拳頭打在他的身上,就好似是撓癢癢。


    他見到這樣一幕,十分的欣賞這個王大牛的秉性,敢為了自己的心上人冒險,再次來到他野貓山,也不能不說他非常的重情義。


    放眼整個野貓山,隻怕是他手下的這些人馬,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及得上他。


    單就這份情誼就足以能夠讓人感動。


    他在那一刻,起了收用其為己所用的心。


    “都給我住手!”


    大當家一聲令下,眾匪兵立刻停了下來,肅立兩旁。


    “這位王兄弟請起!”


    王大牛在兩名匪兵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身行,顯然他並沒有被這場毆打傷及分毫。


    大當家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讚賞的意味,不過他也有一些疑惑,他問道:“去而複返,真當我野貓山來去自由?是不是想投靠我啊?”


    王大牛急切的一擺手,他這個人笨嘴拙舌,臉紅脖子粗,好半天才把話講清楚。


    “不,我來的意思就是想告訴思雨,一件事,她的母親在三天以後將從封龍寨押往京城!”


    大當家聽了這話,如獲至寶,雙眼一亮,一把抓住了,問道:“你這消息可來得確實!”


    王大牛點點頭又繼續說道:“他們通過官道而押往京城,有錦衣衛親自押送!”


    “錦衣衛?”


    大當家一聽這三個字有些頭痛,望了望那王大牛,那王大牛點點頭。


    這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沒有想到隻不過押送一個老太太還要動用錦衣衛,這簡直是天下奇聞。


    可也由此可見,科場案朝廷重視的程度,多麽令人心驚。


    這也給他出了極大的難題,錦衣衛是十分不好惹得。


    他敢殺官衙卻不敢動錦衣衛,他明白,一旦殺了錦衣衛隻會給野貓山招致無窮無盡的後患。


    一旦殺死一個錦衣衛,事情將會直接驚動京城。


    隻怕是朝廷會震怒,官府會派大軍過來剿匪,到了那個時候他這幾百人真是不夠打的。


    想到這裏他不由犯難。


    他轉頭吩咐眾匪兵:“你們不得苛待他,好好款待!”


    此時眾匪兵不敢怠慢,再不敢欺負這個大個子。


    大當家此時已心亂如麻,他已答應了思雨要救下她的母親,不然,怎麽打動她,讓她心甘情願嫁給自己呢?


    想及此處,他完全沒有頭緒。


    如果真要救下她的母親,也不算難,想來那些錦衣衛也沒幾人,殺死他們不難,可就怕消息走漏。


    真要一旦消息走漏,那可是塌天之禍!


    他深深得陷入為難之中!


    怎麽辦?


    野貓山的山風既冷也硬,嘩的一聲,將他的披風高高吹起,山顛那杆替天行道的義旗也獵獵作響。


    偏這時,林中響起了金鐵相擊之聲。


    他知道,這是娘在林中練劍。


    林中空地,不斷傳出唿喝之聲,時有驚鳥飛起,一個銀發老嫗,手持雙劍,與兩名武師對練,劍氣橫掃,枝葉飛舞。


    兩名陪練的武師一左一右持劍相攻,可是娘的劍上下翻飛,早已舞得密不透風,將自己全身上下罩在一團銀光之中。


    亮銀的劍光,一襲素白衣,一頭亮銀發,好似在蒼綠的林間,刮起一陣亮銀旋風。


    終於這趟白虎亮銀一百零八式全部練完,林間有一大片圓形的空地上枝葉皆無,就連地上的草皮也被削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形。


    他不禁讚歎道:“你的劍術又精進了!”


    “柘兒,我早就聽見你來了,見你神色不對,說吧,是不是有什麽為難的事情!”


    這個銀發老太一語道破大當家的心事,他隻好撓了撓頭,心中奇怪,為什麽每次他都瞞不過自己的娘。


    那銀發老太看著他嗬嗬的笑道:“柘兒你是我生的,你一舉一動,我早就猜透了,說吧,是不是遇到什麽為難的事情?”


    他竟然實在瞞不過母親隻好將實情講來。


    那銀發老太皺著眉,麵無表情的聽完自己兒子的講述,也覺得這件事情十分的棘手。


    “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倒是挺麻煩的……”


    她沉思片刻,本想勸自己的兒子將這個小姑娘放下山就算了,這種事情身為土匪,還是少參與的為妙。


    這本來就是一件出力不討好的事情,而且還麵臨巨大的風險。


    可當她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見他眼角眉梢間,無不對那女子有著留戀的情意。


    她心中哀歎道,罷了,人生一世又能愛上幾個人?有幾人能和所愛的人共度一生。


    想到這裏,她對試探的問道:“你別忘了,我們就是土匪,這麽麻煩,你幹脆給她來個霸王硬上弓,想讓她不從你都難!”


    那曾想到自己的兒子十分的反感,他答道:“娘,那姑娘你又不是沒見,那麽烈的性格,更何況我雖然是土匪,可也不想帶那麽多的匪氣。”


    看見兒子氣鼓鼓的樣子,她心中哀歎,看來自己的兒子真的對她動了真情。


    人要一動真情,如果沒有一個圓滿的結局下,隻怕最終隻會傷了所愛的人,也會傷了自己。


    情,終究是一把雙刃劍。


    她深深的歎了口氣,一片葉子從空中飄揚而落落到她的手心,她輕輕一吹,葉子又飄飄揚揚伴著她一縷銀絲,落入了黑泥土裏。


    她淡淡的說道:“兒子你可要是想好,恐怕到時候山寨與她不可兼得,因為這山上人多嘴雜在這誰知道三天以後又是什麽樣的情形,如果走掉一個活口,隻怕是……”


    娘說到這裏時,依然說不下去了,因為他明白,那將意味著極其災難性的後果。


    大當家一下猶豫了,心中想到真要有個三長兩短,娘該怎麽辦呢?


    那銀發老太似乎看出了他的擔心,微微一笑道:“為娘我,不用你擔心,仗劍走天涯的日子又不是沒有過過,你大可以去為你的事情去操勞,心中所想,及早去做,莫等到我這般年紀,滿頭青絲,有心而無力,到時徒生後悔。”


    大當家聽娘這麽一說,眼睛一亮,覺得娘說得對極了,忙對她一點頭,匆匆而去。


    看著他快樂的身影,跳過了那一處一處的土坡,她的心中也暢快極了,好久沒有見到自己的兒子如此開心。


    “老祖宗,你如此驕縱柘兒,隻怕是這偌大的家業,傾刻就會,大廈將傾!”


    那銀發老太轉過臉的一見是那侍候那思雨身邊的琴姑,微微一笑道:“這山寨本就是我一手打下來的,如果能夠換取我兒子一生幸福,我情願將它丟掉!”


    琴姑聽著這銀發老太太如此的豁達,也十分的敬佩,“老祖宗我就服氣,你這一點,沒有什麽是不能失去的,隻要為了自己最愛的人,什麽都可以丟掉!”


    這時出生的太陽已徹底跳出了雲層,高升在山巔之上,萬道金光從雲層中刺下來,灑在了這兩個人的身上。


    銀發老太唿喝一聲,“來,琴姑,興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在這野貓山上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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