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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了電話,蘇意歡和厲城安說:“第一批傷者剛剛到達。”


    厲城安點頭,加快了車速。


    到達醫院停車場的時候,兩個人幾乎是飛奔到電梯裏。


    電梯裏顯示屏上的數字不斷上升,蘇意歡忽然覺得緊張。


    就連小包子都沒有送迴家,而是在辦公室裏的休息室休息著。


    從業以來,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大型事故救援,沒有經驗,措手不及。


    就在到達指定樓層,電梯停住的一瞬間,厲城安忽然伸臂摟過她的頭,在她的發頂吻了一下。


    他說:“加油。”


    蘇意歡抬頭看厲城安的眼睛,本身想要排斥,畢竟她現在和時默笙的關係不一般,可不知道是因為對麵是自己曾經愛過的人,還是因為是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種話,她隻感覺到了一瞬間心安。


    她重重點了點頭,然後電梯門向兩側打開,將此刻殘酷忙碌喧鬧的一切景象展現在他們麵前。


    楊雨萌在電梯門外,把準備好的白大褂交到蘇意歡和厲城安的手裏,然後馬上跟著一輛推過的病床走了。


    兩個人一刻不耽擱,一邊走一邊披上衣服,像兩支離弦的白色利劍,急射而出,各自奔赴各自的戰場。


    厲城安一現身就被團團圍住,兩個急診的大夫把最緊急的一個司機的病情連珠炮一樣的匯報出來。


    “司機被旁邊的一把雨傘戳中,一根細鋼絲直接穿胸而過,腦部受到重擊,顱外傷嚴重,已經休克,小腿粉碎性骨折,已經送往第三手術室。”


    厲城安大步往前走,邊走邊交代:“馬上叫神外廖主任,骨科吳主任,直接在手術室會診。”


    他的語調穩定,但語速很快,跟著他的醫生一絲不敢分神的聽著他的一係列部署,然後退出了人群去執行。


    現在的整個醫院,都變成了沒有硝煙的沙場,可是兵不慌馬不亂,所有人各司其職,嚴陣以待,每個醫生和護士都死命的捏緊手裏的那條生命,極速的奔跑,和兇惡的死神做著艱苦卓絕的鬥爭。


    各科室的主任都先後趕來,坐穩自己一方陣地,其他幾個醫院緊急調用來的藥品,儀器時續補充進來,院長下令開放了療養區的所有病房用來安置這一批傷患。


    蘇意歡在二號手術室進行一場手術。


    豆大的汗珠在額頭上凝聚,被護士眼疾手快的擦掉,可是心裏,卻出奇的平靜。


    因為她知道厲城安在隔壁,他的那場戰役,要比她艱難的多,他們雖然隔著一堵牆,但卻又分明是在並肩戰鬥。


    頭上的眼鏡,手裏的手術刀,分別刻著他們的名字,那是一種沉甸甸的責任和使命。


    因為他們在不同時間,不同的地點,發過共同的希波拉底誓言。


    蘇意歡記得,那個時候在醫學院,在學校的禮堂裏,所有的同學一個字一個字的念。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


    迴聲在禮堂的穹頂上環繞,陣陣的激蕩,那時候的她熱淚盈眶。


    和厲城安相識到現在,從未有一刻,比此刻讓她覺得兩個人如此貼近。


    不受磚石牆垣的阻隔,不必在意物理上的距離,那是一種靈魂重疊後的親近,是奔赴同樣使命時的惺惺相惜。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對門外那些焦急等待的家屬一個交代,為了給予生命最大的尊重和珍惜。


    最後,這驚魂之夜過去,蘇意歡從手術室出來,外麵天空已經大亮了。人人讀


    迴辦公室的時候,她看見厲城安在電腦前寫報告。


    她走過去衝一杯咖啡給他放在桌上,輕聲說:“歇五分鍾吧。”


    厲城安抬頭對她微笑,順從的說:


    “好。”


    “那個司機的情況怎麽樣了?”蘇意歡問。


    厲城安閉上眼睛休息,卻準確找到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裏:


    “送進了icu觀察,要過幾天才能真正確定情況。”


    緊接著聽到他說了一句:“好累啊。”


    蘇意歡理解,他剛剛下飛機就遇到了這種事情,忙的根本沒有時間坐下休息,眼中顯而易見的紅血絲,不知怎的,她心下一軟,溫聲說道:“小包子在裏麵,你去休息休息吧。”


    “不用。”厲城安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你進去吧,我在沙發上躺一下就可以了。”


    說罷,站起身轉身朝沙發的方向走去,蘇意歡看著他的背影,走起路來都是搖搖晃晃的,心上忍不住心疼了起來。


    可兩人卻默契的誰都沒有再說什麽。


    當這場車禍過去,厲城安給所有累到精疲力盡的醫護人員輪休了三天假,迎來一片歡唿喝彩。


    休息過之後,蘇意歡就打車去了分院填寫調休表,畢竟她現在在分院工作,所以還要交接一下,時默笙在辦公室坐著,直接將她的假條批了。


    寫字的時候,蘇意歡低頭,摸了摸時默笙空空的手腕,那裏原本戴著一塊腕表,此刻不僅腕表沒了,手指關節上還有微微的擦傷。


    她記得昨天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禁不住問:“你的手表呢?丟了?”


    時默笙沒睜眼,伸手拉開了辦公桌的抽屜,從裏頭拿出一塊手表。


    銀色鋼鏈,撂在桌子上嘩啦一聲,蘇意歡拿起來一看,發現藍寶石的鏡麵上頭都是裂痕,好像掉在地上摔碎了。


    不過配合時默笙手上的傷,蘇意歡猜測了另一種可能。


    “你和人打架了?”她問。


    時默笙苦笑了一下,睜開眼看她:


    “是,就昨晚上。”


    原來時默笙這樣的人,也會打架?蘇意歡覺得很詫異。


    “和誰?”


    “季澈。”


    聽到打架的對象,蘇意歡更詫異了,百思不得其解,剛要往下問,就被時默笙圈住了腰。


    雷厲風行的大院長此刻把頭埋在她懷裏,她低頭,隻能看見他的發頂。


    此刻的時默笙一唿吸,鼻腔裏就是蘇意歡身上淡淡的香氣,很是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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