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開了之後,季言彰渾身細胞仍沸騰。


    尤其是,徐薇真還讓他留宿在她這邊。


    季言彰緊張地攥著徐薇真的裙擺,“這,這不合適吧?”


    徐薇真抽出裙子,躺到床上,“那你迴房休息。”


    “不要,我要在這睡。”季言彰忙不迭爬上床。


    反正之前他們在西南山村同床共枕過,也不是第一次了。


    何況,如今他有了正當的身份與理由!


    像野豬衝刺一樣,季言彰迅速拱到徐薇真身側,然後十分溫順地刹住車。


    由於過度摩擦致使她嘴唇紅腫,季言彰沒敢繼續深入,怕兩人嘴巴破皮,隻能從其他地方解解渴:蜻蜓點水般親她的額頭,臉頰,鼻尖,下巴。


    沒一會,徐薇真臉上就濕答答的。


    “言彰,好了,好了。”


    季言彰停下,瞪著如燈泡般高瓦數的眼睛看她。


    徐薇真仿佛能看到他無形的狗狗耳朵與疾速旋轉甩出殘影的尾巴。


    簡直和早起鬧騰他的哈皮一模一樣。


    季言彰拿出帕子給她擦臉,看起來傻乎乎的,“姐姐你睡覺吧。”


    徐薇真揉了揉他餘熱未消的耳垂,“你不睡?”


    “我高興得睡不著。”


    季言彰忍住耳朵上的癢意,沒躲開,反而握住徐薇真的手腕,緩而細地摩挲著,似乎意在感受到細膩皮膚下血液流速。


    “姐姐你睡吧。”


    她臉上倦意略顯。


    季言彰:“要是姐姐你還跟我說話,我鐵定要通宵了,姐姐你睡,沒人陪我了,我等會也就睡著了。”


    “那行。”


    徐薇真覺得有理,手往下滑。


    宛如電流直接從脊椎竄到尾骨,季言彰雞皮疙瘩都冒出了,啞聲道:“姐姐?”


    徐薇真隻用了兩分力氣,就能讓四肢發軟的季言彰順勢躺了下來,她還擺弄他的身體:拉著他的手搭在她腰上,再按住他腦袋靠著她的肩膀。


    一副大鳥依人的姿態。


    季言彰:“……”


    “我睡了。”


    說完,徐薇真闔眼睡去。


    季言彰:“……”


    季言彰沒敢再出聲,過了許久,感覺到徐薇真唿吸逐漸平緩,他才小幅度動了動因保持一個姿勢而僵硬得不行的脖子。


    四下安靜。


    燈光落在季言彰臉上,高挺鼻梁形成了小三角形陰影,陰影中的濃密睫毛掩藏熾熱而濃烈的欲望。


    “姐姐……”


    聲音微不可聞。


    徐薇真處於淺眠狀態亦有迴應,摸上他的小臂,猶如藤蔓纏上偉岸的樹,含糊不清地說著囈語,“睡吧。”


    “好。”季言彰溫聲道。


    庭院中,一個“18”樣式氫氣球終於掙脫了細繩,晃晃悠悠升空,遠航至無垠蒼穹。


    皎潔圓月被驚嚇到,悄然藏進了一叢淺灰雲中。


    ——


    第二天,陽光明媚。


    徐薇真醒來時,季言彰正躺著身邊玩手機,表情轉變得很快,一會兒詫異,一會兒竊喜,不過底色是歡快的。


    “在看什麽?”


    季言彰驚喜道:“姐姐你醒了!”


    徐薇真好笑,“我又不是中了詛咒誤觸紡錘而長眠的睡美人,睡夠了自然會醒來,這麽值得你高興嗎?”


    “當然。”


    季言彰俯身用臉蹭徐薇真的肩窩,清冷幽香瞬間鑽進鼻腔,讓他聲音變得黏糊糊的,“我等你好久了姐姐。”


    “一夜沒睡?”


    “睡了,應該睡了六個小時!”


    “嗯,你剛剛在看什麽?”徐薇真重複問道。


    她看出來了,他有事瞞著她。


    方才還想通過撒嬌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更好奇了。


    季言彰:“沒什麽啊。”


    徐薇真控製著力道他的扯耳朵,將他拔出來,“實話實說。”


    季言彰眼神躲閃,支支吾吾道:“我,我跟白楊他們說了我們的事情。”


    話一落地,他立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我們從昨晚開始,就,就不止是姐弟關係了,我們還是男女朋友。”


    “應該要向大家公開我們的新關係。”


    “姐姐你不能生氣,你要給我一個名分!”


    “我沒生氣,也沒說不給。”徐薇真笑了笑,“拿來我看看。”


    “什麽?”


    徐薇真坐起來,“你的手機,我想看看你是怎麽公開的。”


    季言彰磨磨蹭蹭,“可以不要嗎?”


    主要是怕和白楊他們之前說的“汙言穢語”髒了她的眼。


    而且……


    徐薇真凜眉,“不可以。有失就有得,你得到了名分,就要以失去部分隱私為代價。”


    “現在,我有權利查崗。”


    在此之前,徐薇真從不看他的手機與電腦,甚至多時候他不想說的事情,她也不會過多追問——雖然免不了私底下追查。


    如他所言,今非昔比。


    她有資格追訪從前無法涉及的部分。


    季言彰耷拉著腦袋,解鎖手機,將手機放進徐薇真攤開的掌心裏。


    手機屏幕停留在他與白楊等人的四人群聊天界麵上。


    大概是怕吵到她睡覺,季言彰設置了靜音。


    僅在他們說話的幾分鍾內,新消息提示99+。


    “肯定是白楊在裏麵鬼叫。”


    季言彰貼心地幫徐薇真將消息拉到最上麵,即是他放出的重磅消息。


    相得益彰:‘醒醒,都醒醒,你們別睡了,現在我要宣布一件驚天動地的大喜事。’


    相得益彰:‘我和我姐姐在一起了!’


    天下無雙:‘嗯?是我理解的意思嗎?’


    傅擇:‘?’


    是大白楊:‘言彰你不是一直和徐學姐在一起嗎?’


    相得益彰:‘不一樣。現在我和我姐姐以情侶的身份,正式在一起了!’


    相得益彰:‘速速祝福我們!’


    是大白楊:‘什麽?!言彰你在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一大早跟誰玩真心話大冒險?還是你沒睡醒?’


    是大白楊:‘我才知道你居然對徐學姐居心叵測,好小子,快給我轉288,不然我告訴徐學姐。’


    天下無雙:‘啊啊啊果然如我所料,我這cp磕對了!’


    傅擇:‘祝你們永遠幸福。’


    是大白楊:‘你們都當真了?’


    天下無雙:‘白眼jpg.’


    天下無雙:‘早跟你說了要多吃核桃補補豬腦,你非不聽,這下好了吧,真話假話你都聽不出來。’


    天下無雙:‘言彰別理大白,快和我大致說一說,你和徐學姐是怎麽突破那道脆弱的防線在一起的?到底是誰先主動的?快告訴我,天啊,我現在抓心撓肝,很難受!’


    相得益彰:‘是我先主動的。水到渠成。’


    相得益彰:‘為什麽除了大白,無雙和阿擇反應好像不是很大?你們早看出來了?很明顯嗎?’


    天下無雙:‘簡直明顯到不要太明顯。每一個徐學姐在的場合,你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總是直勾勾瞅著。以前你初來乍到加上年紀小,依賴徐學姐很正常,但都過去這麽久,你不僅沒‘獨立’起來,日甚一日。徐學姐每次身邊有異性出現,你就緊張得要炸毛,這不是占有欲,不是love,是什麽?!’


    相得益彰:‘……好吧,可你們怎麽看得出姐姐也喜歡我的?’


    天下無雙:‘徐學姐也很明顯好不好。在你沒來之前,學校論壇上幾乎找不到徐學姐笑的照片,但你來了,徐學姐就經常笑了。”


    ‘還有我發現徐學姐其實挺雙標的,比如她的手帕從來不給任何異性使用,但每次看你打籃球或者踢足球都會很自然而然給你擦汗,如果你接了其他女生送的水,就算不喝,她也有點不高興。’


    ‘不高興不會表現在臉上,而是她的反應變得遲緩,再慢一點就成樹獺了。哈哈哈,我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徐學姐好可愛。’


    ‘以前課間時間你不找她,她都會打電話過來找你。別和我說這是普通的姐控弟控,我堂妹有個苦苦哀求了十年才得到的小弟弟,小弟弟身體不好,她平時小心翼翼嗬護著,可有時候她也會吐槽說弟弟太粘人。但我就沒見過徐學姐對你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你每次說話,徐學姐都用一種很溫柔的眼神看你,哪怕有時你是在扯犢子。’


    ‘你沒發現最近徐學姐總是把手放在很明顯的地方等著你牽嗎?’


    ‘還有,昨晚你許願,徐學姐一直盯著你,眼都不眨一下,我都感覺她要親你了!’


    在紀無雙舉了一大堆確切的例子後,傅擇附和道:‘是的。’


    “我就知道,我是姐姐的特例!”


    季言彰在徐薇真專心查閱聊天記錄期間,潤物無聲地從後麵圈抱住她,陪著看到紀無雙的舉證,樂得帶著她左右搖晃,像兩個相疊的不倒翁。


    “原來姐姐那會就想親我了。”


    “好吧,雖然遲了一晚上,但我還是會滿足姐姐的!”


    季言彰往徐薇真兩邊臉各狠狠嘬了一口。


    聲音響亮。


    “啵”。


    “啵”。


    徐薇真感覺雙頰被嚴重擠變形,思緒空白了一瞬,繼而恢複。


    “你啊……”


    原本見徐薇真神情微滯,季言彰隨即意識到自己行為粗魯、不莊重,心裏惴惴,怕徐薇真生氣,可她很快用一種極其寵溺的語氣和他說話。


    心頭泛起一陣陣酸澀,季言彰道:“姐姐,我真的好喜歡你。”


    “我知道。”


    徐薇真轉身迴抱季言彰,安慰他,“我完全接受你表達喜歡的任何方式。”


    所以別擔心她會反感。


    “你喜歡嗎?”


    喜歡他現在這種方式嗎?


    徐薇真失笑:“當然。”


    “你這不止和白楊他們公開關係吧?”


    來自微博的新消息通知亦源源不斷冒出來。


    季言彰討好道:“姐姐你發現了啊。”


    徐薇真在手機屏幕上劃拉幾下,看到了季言彰一個小時前發的微博。


    微博文案寥寥數字卻蘊含著巨大的信息:


    ‘大家早上好嗎?我和我的她都很好。’


    還附上了一張照片。


    照片是他躺在剛才位置,似是隨手拍的隱約透著日光的弧形落地窗戶。


    窗戶很尋常,不尋常的是淺藍色遮光蕾絲窗紗,以及窗台前小圓桌上的小錢包與口紅等物件,無一不透露出告訴眾人:


    他疑是在女生閨房中,與其共處一室,並且同衾共枕!


    粉絲們受到了一億點暴擊,反響激烈:


    ‘少爺被盜號了?’


    ‘一點都不好,少爺你不要嚇我,她是誰?!’


    ‘少爺你在幹什麽?!?!告訴媽媽你在幹什麽?!你才剛滿十八歲,還是個孩子啊?!不要被壞女人偷走了貞潔身子!!’


    ‘到底是哪個惡毒壞女人覬覦並拐騙了我們單純善良的少爺?!’


    季言彰疑是官宣戀情的微博上了熱搜。


    他在此之前就和屈雲說過了這件事情,得知對象是徐薇真,屈雲也不意外,隻隨他去。


    “為什麽不公開說明壞女人是我?”


    季言彰有自己的考量:一則給粉絲給逐步接受適應他戀愛的時間;二則如果今天就指定交往對象是她,在其他不知情的人看來,徐薇真不免那種嫌疑,到時會罵她罵得更嚴重——畢竟他們不可能就在他成年這天就迅速相知相識相愛。


    季言彰想拿迴手機,“胡說!姐姐才不是壞女人,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評論,讓我來刪了!”


    徐薇真壓著他的手,“不用刪,說得沒錯,我確實從很早開始就肖想你。”


    “說肖想太難聽,我們明明是兩情相悅!”


    季言彰義正言辭反駁,隨即想到了什麽,湊近她,眨巴著眼睛,害羞又得意,“姐姐,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徐薇真思忖了片刻,淡道:“不知道。或許是你第一次背著一書包的情書迴家,或許是你剛來家裏不久的時候。”


    “什麽?”


    “當時你在樹下踢足球,孤零零的,自己和自己玩了很久,我覺得你很可憐。”


    可憐一個人是愛的征兆。


    無論是哪種愛。


    盡管那時徐薇真尚未察覺。


    徐薇真沉默了片刻,道:“又或許是很久以前蔣阿姨第一次給我看你的照片。”


    被平凡而溫暖的愛所包圍,並能大方且細膩表達善意與愛意的季言彰,很自然而然成了她傾羨的對象。


    徐薇真忽然想起一段遙遠而模糊的記憶中,“我十三歲的時候做了一個與你有關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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