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彰等徐懷覽迴房關上門後,偷偷溜進了徐薇真房間。


    當然,在此之前,他發消息征求過她同意了。


    “姐姐。”季言彰環視一圈“空蕩蕩”的房間,急切道:“姐姐你在哪?”


    “臥室陽台。”


    季言彰快步走過來。


    今晚月色很亮,照得徐薇真滿身孤寂清明。


    “姐姐你在做什麽?”


    “沒做什麽,你怎麽還不睡?”


    “因為姐姐你睡不著。”


    季言彰抓住徐薇真冰涼的雙手,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哀思觸及徐薇真,她出聲:“言彰?”


    “姐姐,如果我是你媽媽就好了……”


    徐薇真一怔,噗嗤笑道:“我竟不知道,你還有這等雄心偉誌。”


    季言彰見她笑了,吊在嗓子眼的一顆心稍微落迴原位,“當然,我想成為姐姐人生的每一個角色,朋友,親人,還有愛——”


    季言彰及時刹住口。


    見徐薇真沒表現出反感,季言彰到旁邊搖椅坐下,朝她張開手臂,“姐姐來。”


    “做什麽?”


    “來嘛,姐姐你快來嘛。”


    徐薇真剛走近,就被拉著落入季言彰懷裏。


    還沒反應過來,他又掀開自己的睡衣蓋住她的雙腳。


    徐薇真掙紮著要放下腿,“胡鬧,晚上風大,吹了風,明天你就要感冒拉肚子了。”


    季言彰不退步,“沒關係,姐姐你沒穿襪子,腳冰冰涼涼的。”


    “我給姐姐暖腳。”


    “我已經把褲頭拉上來蓋住肚臍眼了,不會感冒的。”


    徐薇真執意要下來。


    季言彰突然道:“姐姐別動。”


    徐薇真聽到季言彰聲音中一絲絲嘶啞,頓時被定身了。


    季言彰深唿吸了幾口氣,緩和了重新抱緊徐薇真,繼續他要做的事情,“我給姐姐唱歌吧?”


    “……嗯。”徐薇真答應道。


    他高興就好。


    很快,清澈而溫柔的歌聲蕩漾在夜裏。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隻要有你陪。”


    徐薇真凝視著季言彰。


    季言彰道:“這是我小時候,我媽媽哄我睡覺唱的歌。”


    季言彰父母那代,鄭伊健飾演的陳浩南可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偶像。


    而季言彰的母親就特別喜歡鄭伊健。


    季言彰現在唱的這首歌就是鄭伊健的《蟲兒飛》。


    徐薇真:“你真把自己當成我媽媽了?”


    季言彰振振有詞,“我不想姐姐你難過。”


    “我有的,我都想和姐姐分享。”


    包括他媽媽留給他的愛。


    徐薇真心頭酸澀。


    原來是讓她高興。


    徐薇真靠在季言彰的胸膛上,聽著他規律而沉穩的心跳聲,“這歌,應該還有下半部分吧?”


    “有的,有的。”


    季言彰繼續唱道:“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不怕天黑,隻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


    伴隨著季言彰舒緩的歌聲,搖椅輕輕搖動,仿佛嬰孩安睡的搖籃。


    季言彰唱完一首,繼續下一首。


    一首接著一首。


    媽媽的愛似乎永遠唱不盡。


    直到發覺季言彰聲音有些啞,徐薇真強製他停下。


    季言彰像抱小孩一樣摟抱著徐薇真。


    此間,安謐。


    不知過了多久,季言彰問:“姐姐,你在想什麽?”


    徐薇真望向夜空中的一輪玉盤。


    “言彰,你說,這世上什麽是永恆的?”


    季言彰愣了愣。


    他還以為,她會問為什麽有的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小孩。


    “永恆的……太陽?月亮?鑽石?”


    “據推測,太陽會在五十億年後燃燒殆盡,月亮將於十億年後徹底脫離地球,至於鑽石,也是可以降解和衰變,隻是需要很長的時間。”


    季言彰一下想不到什麽,或許真的沒什麽是永恆不變的。


    至於情愛,更不可能了。


    人生不過百年。


    人走如燈滅。


    徐薇真似乎有她自己的答案。


    “她愛著他時,我覺得她可悲,可笑又可憎。”


    季言彰一開始沒聽懂徐薇真所說的“她”和“他”是誰,但很快就明白了。


    是指徐父徐母。


    “現在她變了。”


    “我又有些難受。”


    感慨蔣玫終於懸崖勒馬的同時,也因蔣玫一朝移情別戀而有些接受不能。


    “徐正,是個三心二意的人。”


    “蔣玫她活得很自我,包括以前一頭紮進挽留徐正的這件事上,有時候我和哥都覺得是她好勝心作怪。”


    無法忍受自己輸給別人。


    “他們的基因裏好像沒有專情。”


    “身為他們的結合物,我以後是不是也會變得朝三暮四,無法從一而終?”


    變成她最厭惡的樣子。


    想想,徐薇真就覺得很悲哀。


    季言彰真不知道徐薇真竟是這麽想到,他覺得她很可愛,還很可憐——讓他憐愛。


    “姐姐這麽相信基因嗎?有句老話還說歹竹出好筍,姐姐怎麽不信這個?”


    “而且人的性格除了先天性還可以後天形成。”


    “我爸媽的一輩子不長,但他們真真切切,有目共睹地愛了對方一輩子,我身為他們的兒子,我有自信能從一而終。”季言彰不忘展示自己的發光點。


    “就算姐姐真的那樣,和我一起久了也能近朱者赤。”


    “還有,我覺得隻要是一個有良心有責任心的人,姐姐就是這樣的人,從姐姐認為三心二意不好這點就可以看得出來。”


    “這樣的人,就算後來不愛對方了,可已經娶嫁了對方,也不會像過家家那樣隨便就退出遊戲,再不濟也能做到好聚好散。”


    “不過大多都是隨著時間,從愛情轉變到親情。”季言彰用著自己淺薄的認知和經驗道。


    徐薇真喃喃:“最後由愛情轉化成親情……”


    “我個人覺得,不愛的意思是對對方不感興趣,沒有激情,甚至會因為和對方相處而不自在。”


    “但和親人相處,怎麽可能不自在?”


    “所以,我認為由愛情轉變成親情的前提,肯定是還愛著對方的,隻是從一種方式到另一種方式而已。”


    “是嗎?”徐薇真自認在感情上的理解不如季言彰,因此虛心受教,並試圖理解。


    “我覺得是!”


    季言彰頓了頓,心機地夾帶上自己的私貨,“其實也有由親情到愛情的……”


    就像他對她。


    徐薇真一時不明,“親情到愛情?”


    “嗯。”


    “那不是亂‖倫嗎?”


    季言彰:“……”


    季言彰心裏的小人三百六十度仰頭旋轉噴血。


    ——


    婚禮布置風格是刀雪亭最喜歡的洛可可風。


    ?洛可可起源於法文中“rocaille”和“coquilles”大意是貝殼以及混合貝殼的裝飾物。


    因而,婚禮現場的建築物如窗側柱底座,門楣等部分以及室內餐桌椅運用了大量借鑒於貝殼、水波、火焰等自然元素的藤蔓與變異花裝飾。


    精致浮華的描繪著古希臘神話與聖經故事人物的天花板與牆壁,天使盤旋吟唱的浮雕立柱,精美繁複的天然石英多冠狀吊燈……一比一複刻了奧古斯都城堡和維斯朝聖教堂的部分室內布局與裝潢,奢華氣派卻又不失典雅浪漫。


    從室內到室外,方圓百裏皆由粉、橙色玫瑰裝點著,弧形樓梯更是裝扮成奔瀉飛濺千裏的玫瑰瀑布。


    從高空往下望,婚禮現場幾乎就是玫瑰的海洋。


    “要是花粉過敏的人還真來不了這裏。”白楊立於二樓走廊,俯瞰四周,再次感歎道。


    身邊的紀無雙實在看不過眼,替白楊整了一下領口。


    等會他要和傅擇、季言彰等跟隨徐懷覽去接親了。


    白楊被紀無雙突然靠近整得有些不知所措,等她離開了才稍微恢複些語言能力,“你,你今天噴了什麽香水?”


    怎麽這麽香?


    紀無雙翻了個白眼,“我能噴什麽香水,泡在這麽濃鬱的花香裏,誰不香?”


    “是,是嗎?”


    紀無雙打量著白楊,“我這身裙子有這麽大魔力嗎?”


    在她看來,就是一件設計巧妙的鵝黃色一字肩禮裙,絲毫不露骨,隻不過和她平時偏中性的穿衣風格大相徑庭。


    白楊:“沒,沒啊。”


    紀無雙模仿著他,“沒,沒啊,說話都不利索了,還在狡辯。”


    紀無雙凹了一個造型:“傾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你不必為此自卑。”


    “你,你少得意。”


    紀無雙嗯哼了一聲。


    他沒反駁自己傾倒了。


    “白楊,白楊。”


    傅擇的聲音傳來。


    “我在這。”


    白楊拉著紀無雙往迴走,叮囑道:“估計我們要出發。等會人越多越多,你注意著別落單,盡量待在徐學姐或者你姐姐媽媽身邊,防人之心不可無,聽到沒有?”


    紀無雙:“嗯。”


    “嗯是什麽鬼,你到底——”白楊轉頭,落入紀無雙清澈的眼眸中,一時也忘了要說的話。


    “到底什麽?”紀無雙問道。


    “沒什麽,反正,你注意安全。”


    白楊想:接親時他要盡全力,速戰速決,趕緊迴來看著她。


    畢竟,她笨得要死。


    不光白楊這麽想,季言彰也覺得他必須寸步不離呆在徐薇真身邊。


    徐薇真很無奈:“在你迴來之前,我不離開二樓,可以了嗎?”


    季言彰仍是不舍與擔憂,“姐姐,要不我們打電話吧?一直保持通話。”


    徐薇真還沒說,打好了領帶的徐懷覽拍向季言彰的腦袋,“你當燕子她們是吃白飯的?”


    今天徐懷覽安排了和賓客數量相近的保鏢,幾乎能一對一保護並監視每個人的動向,保障每個人的安全。


    畢竟這是他人生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的重要時刻。


    他重視刀雪亭,也重視自己。


    “別囉嗦,快走。”


    季言彰隻能委屈巴巴跟上徐懷覽,一步三迴頭。


    徐薇真比了個電話的手勢,他才心滿意足。


    接親目的地在二十公裏外的別墅——刀雪亭的嫁妝之一。


    五十二輛豪車跑車齊齊出行,路人紛紛側目,還拍了不少照片。


    尤其是提前與市政單位打了招唿,有些路段直接封路,接親隊伍沿途撒下如雨的喜糖喜餅與鮮花紅包,非常豪橫,引發了小轟動。


    到了別墅,照例遇上各種堵門的。


    伴郎與接親人員這次撒的不是鈔票而是金珠子。


    一把又一把,接連不斷塞進門縫中。


    裏麵有些人接不及,落在地板上發出略顯沉悶的聲音,“咚咚咚——”


    鈔能力並不完全管用,徐懷覽他們還要上才藝,飛花令,覆射,跳舞,唱歌等。


    “我和白楊、阿擇他們剛退下來,跳我們都不擅長的拉丁舞太累了。”


    “懷覽哥現在在迴答問題,比如嫂子穿多少碼的鞋子,最符合在他心目中嫂子形象的二十個成語是什麽。”


    季言彰落後眾人半步,給徐薇真實時轉播了現況,“還好懷覽哥準備得很充分了。”


    徐薇真淺笑:“哥很愛重嫂子。”


    “是啊。”


    “言彰,快過來。”


    徐懷覽尋求外援。


    季言彰急忙上前,“怎麽了懷覽哥?”


    “來教我唱歌,要三十句有“愛”的歌詞。”


    季言彰忍住不笑出聲,徐懷覽各個方麵能力都很強,但唱歌跑調!


    季言彰連忙搜羅翻找著自己的知識庫,一句一句地教徐懷覽。


    徐懷覽一句一句學,調跑得幾匹馬都拉不迴來,眾人連連大笑。


    平時被人敬著讓著的徐懷覽也不惱。


    等終於唱完歌,伴娘團還沒有動作,刀雪亭就親自來開門了。


    娘家人攔都攔不住。


    刀雪亭徑直撲向徐懷覽,“可以了可以了,我滿意了!不用再玩遊戲了!”


    其他人傾羨又好笑,“新娘子心疼新郎了!”


    “這是舍不得自己的新郎受半點委屈啊。”


    刀家人搖頭,自家女兒\/妹妹被吃得死死的。


    所幸,徐懷覽沒有因此看輕她。


    徐懷覽擁著他楚楚動人的新娘,輕吻在她發紅的眼角上,“傻姑娘,隻是遊戲而已,沒什麽。”


    “我不要你被別人笑。”刀雪亭聲音悶悶的,“我從貓眼裏看著,很難受。”


    一種深深地觸動在徐懷覽心口蔓延。


    徐懷覽想:今後,隻要她不犯原則性的錯誤,他必將一心一意待她好。


    “我愛你。”徐懷覽喟歎道。


    刀雪亭肩頭一顫,抬眼看徐懷覽,掛在眼睫上淚水滴落,“我也愛你。”


    其他人含笑看著這對新人。


    接下來是尋婚鞋,給丈人丈母娘敬茶,與刀雪亭父母兄弟姐妹合影等環節。


    最後,在刀家人紅著眼眶的注視中,徐懷覽抱著刀雪亭風風光光地出門。


    天氣晴朗,碧空如洗。


    陽光照耀在茂密的油綠枝葉上,熠熠生輝。


    禮炮聲一陣又一陣。


    鮮花被拋向空中,落在幹淨的粉色地毯上,似乎在用盡最後的燦爛生命歡唿著:“新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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