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彰上來時,正聽到徐懷覽和刀雪亭說:“我和阿薇的意見不重要?還要參考言彰的?”


    陽台其實是大露台,布置了茶幾屏風等家具,中間還栽種了一棵桃樹,枝丫上已零星冒了幾個小小花苞,看起來清新而雅致。


    然而,這桃樹充當徐薇真和梁溪來俯視他的背景時可一點都不好看。


    難看死了!


    刀雪亭挨徐懷覽很近,身子一軟就趴在了他胸膛上,軟聲解釋道:“壁櫥在二樓客廳,言彰得空可以過來和我們一起坐坐聊聊天,當然也要考慮言彰的感受啊。”


    徐懷覽不大習慣在眾人麵前親密,有些不自在,可還是沒推開刀雪亭。


    “謝謝大嫂還記得我。”季言彰討巧道。


    季言彰問候在場的人,尤其是梁溪來。


    “溪來哥怎麽來了?之前在訂婚宴上不是說畢業出國留學嗎?”


    梁溪來:“是留學了,但最近家裏喜事連連,就請了幾天假,後天再走。”


    “怎麽?言彰不歡迎我?”


    “沒,怎麽可能。”


    隻要不覬覦他姐姐就歡迎。


    因為甚少說謊,季言彰怕被看穿,低著頭快速走到徐薇真邊上,“姐姐,我渴了。”


    徐薇真邁步至桌邊,給他倒了杯溫水。


    梁溪來旁觀全過程,心頭詫異:季言彰人高馬大,有手有腳,竟像小孩子一樣向徐薇真討水喝,而且徐薇真也很自然地順著他,甚至徐懷覽見怪不怪,足以證明,姐弟倆平日裏就是這麽相處的。


    太寵著他了吧?


    比之前在訂婚宴上,還要寵。


    季言彰咕嚕咕嚕喝完一大杯。


    徐薇真問:“這麽渴?車上怎麽不喝水?”


    季言彰下意識道:“因為想著早點迴來見姐姐。”


    徐薇真即將開學,見一麵少一麵。


    “言彰嘴這麽甜,那我呢?不想迴來見我嗎?”刀雪亭笑吟吟。


    “也想。”


    刀雪亭說:“肯定沒想阿薇那麽想。”


    徐懷覽終於有了動作,扶住刀雪亭如春枝微顫的肩膀,“你還吃他的醋?有我想你就夠了。”


    刀雪亭撩人還行,可一被心上人撩就扛不住了,紅著臉,支吾著出不了聲。


    梁溪來笑著感歎道:“雪亭姐和姐夫感情真好。“


    接觸到季言彰複雜的目光,梁溪來頓了頓,繼續道:“言彰和薇真感情也很不錯。”


    季言彰坐直。


    那必須的。


    初春的雨來得猝不及防。


    才閑話幾番,微雨落地,濕冷得難受。


    正巧臨近晚餐時間,眾人移步到一樓飯廳用餐。


    因為徐懷覽和刀雪亭的訂婚宴是在女方那邊舉辦,今天是刀雪亭首次造訪這裏,為了迎接未來的另一位女主人,廚師與阿姨能卯足勁表現,送上餐桌的菜式比平時要精細得多——平時的烹調燒製工序不這麽多。


    徐懷覽戲謔道:“看來他們平時保存實力了。”


    趙管家在旁笑笑不解釋。


    刀雪亭不明所以。


    徐懷覽同刀雪亭細細解釋。


    刀雪亭啊了一聲,“原來如此,等吃完飯我再到廚房好好感謝他們。”


    “我認為,你最應該感謝的人是我。”徐懷覽說。


    若非他重視她,家裏的廚師等人又怎麽重視她呢?


    刀雪亭在徐懷覽臉上親了一口,“謝謝你,未婚夫。”


    似有一根羽毛掃過,徐懷覽心頭癢癢的。


    徐薇真望著兩人親密的模樣,不住晃神,直到感覺手背溫熱,才會收迴視線。


    “姐姐,擦手吧?”身側的季言彰將溫熱的濕手帕放在她掌心,看她的眼神與動作一樣溫柔。


    徐薇真握緊手帕,“嗯。”


    飯桌上,因為刀雪亭有意與徐薇真、季言彰拉近關係,話題多圍繞在他們身上,而後者也主動迎合,一時間,氣氛很是高漲。


    吃飽喝足了,刀雪亭意猶未盡。


    隻是徐薇真漸露倦色,刀雪亭適時終止聊天,主動提出想休息。


    刀雪亭和梁溪來被安排在二樓客臥。


    大家一同乘坐電梯上樓。


    告別了徐懷覽、刀雪亭和梁溪來,電梯裏就剩季言彰與徐薇真兩人了。


    季言彰突然出聲:“姐姐,你是不是不開心?”


    “嗯?”


    季言彰瞧得出來,徐薇真為徐懷覽擁有人生伴侶而高興,但也不免有些失落:從此之後,他就不再是隻屬於她的哥哥,他還是別人的丈夫。


    將來不久,還會是一個孩子或者兩個孩子,或者更多孩子的爸爸。


    徐薇真眼簾下垂。


    季言彰握住徐薇真的手,“姐姐你別難過,還有我。”


    雅黑的濃密睫森輕顫,冷光下,有幾分脆弱。


    “別難過,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姐姐,我保證!”


    唯恐安慰不到徐薇真或是徐薇真不相信他的誓言,季言彰聲音拉高,“我以後絕對不會和別人結婚!否則我就——”


    徐薇真捂住季言彰的嘴巴,“別亂發誓。”


    季言彰委屈地眨眼。


    徐薇真鬆手,“我信你。但你還小,人生還很長,世事瞬息萬變,沒準上一秒你認為是真理的話,下一秒長了見識,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就成了歪理。”


    季言彰臉上寫著不讚成。


    “凡事沒有絕對,你不能替未來的自己做決定。”


    徐薇真定定看著季言彰,“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能輕易許諾,知道嗎?”


    季言彰張嘴要反駁,但想到了什麽,最終張合了幾下,還是沒說出口。


    “反正我要一直陪著姐姐。”


    電梯門開了許久。


    徐薇真走出電梯,淺道:“希望如此。”


    季言彰緊隨其後,要求道:“姐姐也要一直陪著我。”


    徐薇真扯起嘴角,“行。”


    ——


    夜裏胡思亂想一通,隔天早上,季言彰理所當然起晚了。


    下樓時,徐薇真等人準備到飯廳用早餐。


    徐薇真正打算上樓喊他。


    季言彰扒拉幾下頭發,“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


    間或出活動,他頭發留長了些,發質偏軟,不打理的話像個流浪漢——來自徐懷覽的銳評。


    徐懷覽說:“昨晚熬夜打遊戲了?”


    今天周六,偶爾周末季言彰會被白楊喊去一起開黑。


    徐懷覽就撞見一兩次季言彰頂著黑眼圈下來吃早飯,當時季言彰還犯迷糊把牛奶喂進了鼻子裏,嗆得厲害,被徐薇真訓斥了一頓。


    當然,徐懷覽作為旁觀者不提醒季言彰,也被徐薇真罵了。


    “沒有。”季言彰替徐薇真拉開椅子,“我昨天拒絕白楊了。”


    徐懷覽招唿梁溪來入座後,也為刀雪亭服務。


    刀雪亭衝徐懷覽笑了笑,坐下來,將餐巾墊在膝蓋上,避免弄髒白裙子。


    刀雪亭好奇問道:“言彰喜歡玩什麽遊戲?”


    季言彰:“射擊競技類的。”


    “溪來也喜歡這類型的遊戲。”刀雪亭道。


    梁溪來見徐懷覽動筷了,端起麵前的鮮榨橙汁喝了兩口,“以前挺喜歡打遊戲的,那時輕狂不懂事,打得不分晝夜,現在不行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季言彰油條沾豆漿的動作一頓。


    梁溪來是在說他幼稚嗎?


    季言彰掀起眼簾看梁溪來,“溪來哥說的重要的事情是指什麽?”


    “學業,事業,家庭。”不知是不是故意,梁溪來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愛情。”


    刀雪亭立即道:“溪來有對象了嗎?我怎麽不知道。”


    對這個問題反應更大的是季言彰。


    梁溪來見季言彰無聲對他豎起了身上的刺,圓瞳孔仿佛登時轉為豎形,心裏好笑。


    故意逗弄季言彰一般,梁溪來目光向徐薇真那邊遊移。


    季言彰及時出聲,“不愧是溪來哥,聽說德國大學畢業要求很高,網上一直流傳著一句話,‘在德國留學的三年將是人生五年中最難忘的七年’,溪來哥剛去德國沒多久,兼顧繁重學業的同時,還找到了心儀對象,真厲害。”


    梁溪來想:季言彰可不似表麵上那麽單純。


    三言兩語就把他目前的劣勢都點明了。


    就算他和徐薇真真有什麽,時間與距離的差距都是他們要麵臨的巨大問題。


    而且,季言彰還栽贓他在國外有心儀對象。


    梁溪來道:“確實隻是心儀對象。”


    罔顧季言彰的怒目而視,梁溪來再次瞥了一眼徐薇真,“不過,我會努力的。”


    刀雪亭察覺不出兩人的較量,自己幸福了也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得到幸福,鼓勵道:“溪來加油,有誌者事竟成。”


    季言彰捏扁手裏的油條。


    “今天的油條不合胃口?”徐薇真問。


    “不是,還是和平時一樣好吃。”季言彰將油條塞進嘴裏,挑釁般看梁溪來。


    瞧瞧,他說這麽多有什麽用?


    姐姐都不分一個眼色給他。


    梁溪來維持著笑容。


    既然徐薇真不分一個眼色給他,季言彰緊張什麽呢?


    言笑晏晏卻又暗潮洶湧的早餐結束了。


    季言彰陪同刀雪亭他們一塊散步消食,順道熟悉莊園的其他地方。


    停停逛逛了約莫一個小時,眾人才迴來主別墅稍作歇息。


    徐薇真雷打不動插花,取悅自身。


    今天送來的花材是素淨的馬蹄蓮,搭配著盤口鼓腹青花瓷瓶,很是簡約清雅。


    季言彰接過他的份例,問徐薇真:“姐姐,你是不是也給大嫂和溪來哥準備了花?”


    徐薇真點頭:“是。”


    季言彰主動攬過重擔,“我幫姐姐把花帶給大嫂和溪來哥吧?”


    徐薇真不明季言彰為何突然這麽積極,但不拂他的意,“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


    可不能給姐姐和梁溪來有過多接觸的機會。


    季言彰抱著花一溜煙離開了。


    打掃完房間的女傭推著保潔推車出來,正準備到琴房拿花,卻聽到徐薇真說:“不用麻煩阿姨了,言彰幫忙把花送下去了。”


    ——


    送給刀雪亭的花,轉了兩手,最後由徐懷覽親自捧到刀雪亭麵前,再添幾句情話,惹得她滿臉通紅。


    很快,這片緋雲從刀雪亭臉上,飄到了徐懷覽唇畔——刀雪亭的口紅掉色!


    “這——”


    季言彰打斷梁溪來的話,“這我也有,大嫂也有!”


    所以他不是特別的。


    梁溪來倚靠在門框邊上,笑著看季言彰,與他懷裏的馬蹄蓮,“所以這是薇真給我的?”


    “是。”季言彰迴答得很艱澀。


    梁溪來伸出手。


    季言彰一動不動。


    梁溪來保持著伸手的動作。


    季言彰如故一動不動。


    陽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紗,投落一小片粼粼水波。


    不知過了多久,梁溪來溫文爾雅的表麵皸裂,“你不給我的話,我要去跟薇真告狀了。”


    “你去啊,我反告你嫌棄我姐姐的手藝。”


    “那我反告你喜歡你姐姐,嫉妒針對我。”


    “那我——”


    季言彰直愣愣看著梁溪來,“你胡說八道什麽?”


    梁溪來雙手抱胸,“你以為你的心思藏得很好嗎?”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喜歡我姐姐的人是你。但我們大家都知道,你和我姐姐永遠不可能!”


    “那你急什麽?怕什麽?”


    “誰怕了?”


    “是,你不怕。”


    梁溪來從季言彰懷裏挖出花瓶,“你最好以後也不怕,等我學成歸來,我一定會正式追求你姐姐。”


    “你敢!”


    “我為什麽不敢?”


    季言彰瞪梁溪來。


    梁溪來好整以暇,迎視季言彰的憤怒。


    過了好一會。


    梁溪來敗下陣,“你是在用美人計嗎?”


    用美色攻擊迷惑他。


    沒辦法,季言彰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就算被他怒視,看久了也有種莫名傳情的意味。


    季言彰氣勢頓時下來大半,衝梁溪來瘋狂發送電眼,“那你愛上我了嗎?”


    愛上他,就不可以愛上他姐姐了。


    “……”梁溪來說:“我不是同性戀。”


    “你可以是。”


    梁溪來:“……”


    季言彰咳了一聲,道:“你從哪裏看出來我喜歡我姐姐的?哈哈,離譜,荒謬,真荒謬。”


    “你可以不承認,但有心人看得出來。”


    指腹撫摸著馬蹄蓮光滑白淨的花沿,梁溪來緩緩道:“可惜,你現在的年紀,能力和身份都注定薇真不會接受你。”


    季言彰一言不發。


    他早就明白這點。


    “言彰,希望你能努力藏得好一些,別讓薇真困擾。”


    “我也不會告密。”梁溪來說。


    他才不會傻傻地幫季言彰捅破窗戶紙。


    季言彰仍舊不語。


    “你不謝謝我嗎?”


    季言彰翻白眼。


    他憑什麽感謝梁溪來,梁溪來才不是真正為他著想,巴不得他永遠不吭聲,少一個強勁情敵呢。


    他的年齡身份固然是阻礙,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又是他最大的優勢:近水樓台。


    梁溪來突然道:“我明天就要離開了。馬蹄蓮的花語是一路順風,薇真果然對我……”


    季言彰:“你臉真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清冷姐姐對我極盡寵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隻嗷嗷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隻嗷嗷嗷並收藏清冷姐姐對我極盡寵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