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別亂動。”


    季言彰在細微的刺痛中睜開眼,毫不意外地,映入眼簾的是徐薇真一雙充滿心疼和關懷眼睛。


    平時他踢足球或者打拳意外受傷,徐薇真嘴上不說什麽,可全程觀看家庭醫生給他換藥的眼神,讓他覺得比起痛,他更癢。


    是那種傷口即將愈合的癢。


    她無聲的殷殷關切讓他血肉快速增長愈合。


    “你後腦勺受傷了,現在隻能側躺。有哪裏特別不舒服?”徐薇真道。


    季言彰摸著頭上的繃帶,下意識要搖頭,又被徐薇真及時阻止。


    “沒有。”


    “想不想吐?”徐薇真按鈴讓醫生過來檢查。


    “不。”


    季言彰看向徐薇真貼著止血貼的手背,“姐姐你受傷了!”


    “兩厘米的小口子而已。”


    季言彰雙眼如電子掃描儀似的,掃描著徐薇真通身可視的肌膚。


    徐薇真倒了溫水喂他,“安心吧,當時燕子和我一起。”


    季言彰收迴視線,乖乖喝水。


    那會,確實有看到陳西燕和她在一起。


    喝水喝到一半,季言彰忽然大叫,“啊,大岩哥,大岩哥怎麽樣了?”


    “放心,他就在隔壁病房,他傷得比你輕,醒得比你早。”


    說到這,徐薇真表情嚴肅,“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你第一個保全的人要是你自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羅大岩已經和她說明事情大概經過了。


    他在了解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完全可以先去求尋外援,而不是逞一時之勇!


    季言彰頭迴被徐薇真厲聲批評,委屈又難過,“對不起,我當時沒想太多,讓姐姐擔心了……”


    認錯態度極其端正。


    徐薇真見他耷拉著眉眼,也沒再繼續指責,隻道:“沒有下次了。”


    “好,我保證沒有下一次,姐姐不要生氣。”


    徐薇真摸他的臉,柔軟的掌心像寒冬清晨裏媽媽準備的洗臉的熱毛巾,熱乎乎的,讓人眼角發酸。


    “姐姐不氣。”季言彰蹭她的掌心。


    “你要聽話。”


    “我聽話。”


    適時,醫生護士過來給季言彰檢查身體。


    女護士年紀不大,還有些好奇心,協助醫生的同時偷瞄季言彰和徐薇真兩人。


    一則他們實在養眼!


    二則這個帥哥挺奇葩的,暈倒後直接睡過去了,而他姐姐寸步不離守了他一夜。


    姐弟倆感情是真的好!


    可惜沒能看太久。


    醫生檢查一番,宣布季言彰身體無大礙後,護士不得不和醫生退出病房。


    徐薇真:“躺好,餓不餓?想吃什麽我讓人送過來。”


    “想吃小龍蝦。”


    徐薇真正滑開手機屏幕,聞言手一頓,“都是發物,不能吃。”


    “那要豬肝粥。”


    徐薇真難得哄道:“忍忍,等你好了,想吃什麽都行。”


    說話間,病房門被敲響。


    “請進。”季言彰喊道。


    徐薇真瞟他,“別大動作。”


    “好好,我會注意的,姐姐別氣。”


    是白楊和紀無雙,傅擇三人來訪。


    他們本來是想守夜的,但被徐薇真拒絕了,隻能一大早從家裏趕來探望。


    有三人陪著季言彰,徐薇真叮囑一番便到套房內的次臥浴室簡單洗漱。


    白楊將果籃放到一邊,問:“兄弟,感覺怎樣?”


    “報告長官,感覺良好!”


    白楊三人看著他。


    “哎呀,你們別一副對不起我的表情,我受傷又不是你們的問題。這次情況特殊,隻能我一個人出風頭了,放心,下次打架我一定帶上你們。”


    季言彰拇指擦過鼻頭,一副臭屁的樣子,“對不住了各位,男人的勳章,我先拿了。“


    “不稀罕,醜了吧唧的。而且這男人勳章,我得做個變性手術才能拿得了。”紀無雙拉個椅子到床邊坐下,“真沒事?”


    “真沒,如果無雙你能給我剝幾顆荔枝吃就更好。”


    聰明的季言彰太曉得怎麽快速消除別人的愧疚了。


    那就是,向他\/她提要求。


    “行。”


    紀無雙去洗手。


    季言彰不忘白楊,“幫我捶捶腿,昨晚用力過猛了,現在肌肉酸酸脹脹的!”


    傅擇也沒能幸免。


    “阿擇,肩膀!”


    白楊:“就知道使喚人,你腿上哪裏有傷?可別雪上加霜了。”


    “左邊大腿,誒,你往哪捶呢!”


    “放心,不會讓你斷子絕孫。”


    紀無雙洗完手迴來,邊剝荔枝邊說:“昨晚你可把我們嚇壞了。”


    “阿擇接到你電話後,我們就馬不停蹄趕過去了,因為距離有些遠,還是花了點時間。”


    “路上碰到背著你的徐學姐,你腦袋包著,肩膀上都是血,我們想去幫忙,但徐學姐,徐學姐——”紀無雙迴憶起昨晚,心有餘悸。


    白楊接道:“徐學姐應該是被言彰你刺激到了,她連我們都不認,誰敢碰你就要宰誰的樣子。”


    “我們隻能趕緊一個人叫救護車,一個人安排門童把徐學姐的車開到門口,方便她送你到醫院。”


    當然,他們在後麵緊跟著。


    “我們在醫院守到半夜,後來迴會所想把人揪出來你報仇,但燕子姐已經把那些惹事的垃圾手腳都打斷了,我們還沒補上幾拳,他們就又嚎得撕心裂肺。而且阿擇的哥哥學哥過來收拾了帶垃圾進來的人,現在會所要整改,很多人被辭退,包括大廳經理。”


    季言彰腮幫子一停,“這麽嚴重?”


    “不關經理的事啊。”


    自進病房就沉默到現在的傅擇,終於開口了,“他管理不當。”


    季言彰給臉色沉重的傅擇塞了顆荔枝,“阿擇別自責了,吃荔枝甜甜口。”


    白楊道:“我也要。”


    “去去,想要吃你自己剝!”紀無雙抬腳踹白楊。


    徐薇真洗漱完畢,叫的午餐也送來了。


    幾人一塊用餐。


    吃飽了,季言彰就犯困。


    白楊三人有眼力見地告辭。


    “下午我們再來看你。”


    “嗯,我想吃阿擇你家阿姨做的櫻桃蛋糕。”


    “好,到時給你帶。”傅擇應下,餘光飛速掠過一旁的徐薇真。


    傅擇感覺得到,她還在遷怒他們。


    不,不止是他們,是遷怒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送走了白楊等人,季言彰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姐姐不迴家嗎?”


    “你想我迴去?”


    “姐姐累了,要休息。”季言彰看到徐薇真泛青的眼圈。


    徐薇真睡眠質量挺差的,對床上用品和周圍環境的要求高,而醫院這種高級套房還是達不到要求。


    “不迴,我到隔壁房間,”徐薇真替季言彰掖好被子,“陪你一起睡覺。”


    徐薇真的話沒有別的意思,但季言彰溫飽思淫||欲,再加上她俯身下來,清冷幽香撲鼻,讓他不可控地腦補出了另一種特殊的含義。


    季言彰按住被子,支支吾吾道:“我,我一個人可以的,姐姐不是讓常哥過來了嗎?我有事喊常哥就行。”


    常明剛來送餐,他是季言彰最親近的保鏢之一,年紀不大,性格沉穩可靠,身手也了得。


    有了這麽一遭,徐薇真打算以後都讓常明貼身保護季言彰。


    徐薇真奇怪地看著季言彰。


    “姐姐還是迴家補覺吧!”季言彰別開眼。


    徐薇真隻能妥協,“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記得打我電話,別逞強。”


    他解決不了的事情,更不能喊她啊。


    心裏這麽想著,季言彰麵上乖巧應著,“好,姐姐拜拜。”


    徐薇真離開了,但留下來不包括常明在內的七八個保鏢守著門。


    ——


    季言彰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徐薇真和白楊等人還沒來。


    他堅持一瘸一拐放了水,然後在常明的攙扶下去看望羅大岩。


    “言彰,你怎麽過來了?”


    羅大岩想來扶季言彰,卻被常明巧妙避開。


    季言彰道:“我好多了,大岩哥你坐著吧。”


    “啊,小岩哥也在。”


    單人間病床上躺著的是穿著病服,身材孱弱,臉色些許灰白的羅小岩。


    看來羅小岩大概就是要在這家醫院動手術。


    顯然,羅大岩和弟弟說明了情況,所以羅小岩見到季言彰一點都不意外,充滿感激,“謝謝你啊,言彰,你救了我哥。”


    “我們都還沒能去看你,就要麻煩你來看我哥,實在對不住了。”


    羅小岩想下床,被羅大岩和季言彰攔住了。


    季言彰說:“這有什麽,不是我來看你們,就是你們來看我,沒區別。”


    季言彰知道肯定是姐姐為了他安全著想,以及對羅大岩的惱怒,才不允許他們兄弟倆探望的。


    羅大岩粗糙的雙手互相摩擦著,很是內疚,“剛見麵就連累了你,哎,我真是,真是對不起你。”


    “大岩哥別說這種話,還記得小時候有次我被村裏的一條瘋狗追嗎?如果不是你冒著生命危險掄棍子趕跑瘋狗,我就要被咬了,沒準得狂犬病這會早沒了。”


    “所以我是在報恩。”


    “況且,當時就算不是你,換成其他人碰上那種事情,我都會挺身而出的。”


    季言彰誇張地拍著胸口,笑道:“以前我們不是還約好了要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俠嗎?”


    羅大岩也在笑。


    隻是笑容藏著一絲苦澀。


    他能當什麽大俠?


    作為留守兒童的他,稍微長大了也沒得到父母的關愛和經濟上的支持,初中畢業後就輟學供成績優異的弟弟上高中,可弟弟考上大學沒兩年檢查出了良性肝腫瘤,動手術和後續的修養又是一筆大支出。


    這也是他在包廂下跪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急需錢。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五六年,他的銳氣早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現在為了錢,他什麽都能做。


    如果那時是季言彰被刁難,或者他會袖手旁觀。


    一想到這種可能,羅大岩就愈發慚愧了,“不管怎麽說,都要謝謝言彰你。”


    “要不是有你在,我昨晚可能都活不了了。”


    就算“全身而退”,他後麵肯定也會因能力問題被扣工資並辭退。


    而現在——


    “因為你,你姐姐還給我安排了這麽個豪華病房。”羅大岩兩年前迴老家過年就聽說了季言彰和徐薇真的事情。


    “


    “老板還親自帶人過來給我賠禮道歉,還慰問我,補償了我一個大紅包。”


    說到這個,羅大岩看向羅小岩。


    羅小岩會意,拿開枕頭,掀起被褥,拿出厚厚的紅包。


    “我們知道你不差錢,但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這是大岩哥你的工傷賠償,我不能要,我也有。”


    季言彰雙手插褲兜裏,像商場前的長條充氣卡通玩偶泄氣了,身子扭來扭去,躲閃著,“我真不能要!”


    “小岩哥後麵還要動手術呢。”


    “你還小,不用你操心,你必須拿著這紅包。”


    見季言彰快要被擠倒,常明上前攔下羅大岩。


    羅大岩訕訕。


    季言彰見狀,輕輕碰了一下羅大岩肩膀,碰散剛才快速建立的無形的階級隔閡,繼續道:“我真不能收,大岩哥你們就別為難我了。”


    羅小岩順勢道:“既然這樣,我們也就不勉強了。”


    羅大岩聽弟弟的話,“那,那,行吧。”


    三人敘舊,說起彼此很多趣事。


    之後季言彰迴到了自己病房。


    今天天氣一般,陰雲密布,從窗戶遠眺,開闊江景是灰蒙蒙的。


    可就連這樣灰蒙蒙的江景,也不是普通人就能看到的。


    季言彰坐在榻榻米上,迴憶著剛才羅家兄弟倆話語中若有似無的客氣和小心翼翼,尤其是常明中途向他傳達徐薇真即將出門來醫院,稱唿他小少爺時,羅家兄弟一瞬間流露的無所適從。


    季言彰感到悵然若失。


    內心紛繁雜亂。


    他如今的生活與地位,全是徐薇真和她背後的徐懷覽賦予的。


    如果有一天他遭惹徐薇真厭煩,他現在所擁有的光鮮亮麗的一切都會被收迴吧?


    屆時他該何去何從?


    他又能做什麽來跨過無形的壁壘,來到徐薇真麵前請求她原諒呢?


    其實也不用徐薇真厭煩,隻需她將放在他身上的心思稍微分一些給別人,比如戀愛對象,他的生活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時隔兩年,季言彰終於意識到,這個看似遙遠卻隨時可能發生的隱患。


    而因沒有確切的解決方案,他有點絕望。


    絕望地屈膝,抱住自己。


    目睹全程,感情方麵粗神經的常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清冷姐姐對我極盡寵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隻嗷嗷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隻嗷嗷嗷並收藏清冷姐姐對我極盡寵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