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這天,天還沒亮,薑家一家人就都早早的起了,就連最小的薑妍和薑玉也醒了。薑妍坐在炕沿上,看著薑小姑打扮自己,薑媽媽在一旁幫忙,薑奶奶這會帶著其他人在弄早飯。薑爸爸在院子裏擦著自行車。


    對薑家一家人來說今天可是個大日子,這決定了薑小姑能不能成為供銷社的一名售貨員。


    昨天沒睡前大家就已經被薑奶奶千叮嚀萬囑咐今天早上大家需要幹什麽事。


    昨晚,薑妍可是跟薑奶奶和薑媽媽撒嬌耍賴很久,今天要跟著薑小姑一起去。說有自己保駕護航薑小姑不緊張等等好處。薑奶奶想著薑妍確實是個有福氣的孩子,最近身體還挺好的,想跟著去也不是不行,就點頭答應了。


    昨天讓薑爸爸趁著天還沒黑,去薑大爺家借來了自行車。不過也約定好了,今天早上薑妍起得來才行。這不薑妍早早地就醒了。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乖乖坐在炕沿上等著薑小姑。


    薑玉就沒那麽幸運,因為非要跟著去,收獲薑媽媽一頓打。


    薑媽媽趁著空閑,去屋子裏翻出兩個紅頭繩,給薑妍紮了兩個小包包,看起來可愛極了。


    大家都收拾完畢,薑奶奶也正好來喊薑小姑等人吃飯。


    早飯,薑奶奶特意擀了一些麵條,寓意今天順順利利。和麵時,薑奶奶還特意加了一碗上次薑大伯母帶來的白麵粉。


    用蔥花熗鍋,加水,水燒開後,下入切好的麵條,然後加入鹽、醬油、醋等調料。出鍋時盆底放了一把薑奶奶切的蔥花和香菜碎。還有一小把薑二伯郵寄迴來的小蝦米。


    因此今早的麵條又香又鮮,好吃極了。


    薑妍自己就吃了一大碗。說起來都是淚,自從端午之後就是天天野菜,野菜窩窩頭、野菜餅子、炒野菜、拌野菜、野菜疙瘩湯...好些天沒見到除了野菜之外的飯了,薑妍都覺得自己臉都吃綠了,這些天吃野菜吃的自己拉屎都費勁。


    這會終於能改善夥食,也顧不得燙,一頓往嘴裏塞,一邊嚼著,一邊自己給自己唿氣。


    其他人也是,低頭猛吃,飯桌上此刻就剩下咀嚼和吞咽聲,都沒人說話了。最後一點湯都沒剩。


    擔心中午迴來的晚,薑妍路上會餓,薑奶奶還特意裝了一小包糕點,又灌了一大罐紅糖水。兜裏還揣了幾塊錢,準備正好去縣城要是遇到什麽好東西,買一點。


    是的,薑奶奶也準備跟著去,單單薑爸爸跟著,薑奶奶不放心,準備自己也去盯著。所以這一行隊伍確實很龐大。有作為主角的薑小姑,陪同人員薑奶奶、薑妍、薑爸爸,還有一起結伴去上學的薑明、薑亮、薑晉、薑齊和薑樂。


    在家的人員,薑奶奶早早就給大家安排好了今天的活計。今天,薑爺爺帶著薑大伯和薑大伯母下地,薑媽媽在家收拾後院整理家務,還要負責所有人的午飯。


    薑妍坐在薑爸爸綁了墊子的前車梁上,薑爸爸騎著車,薑小姑坐在後麵的車座上,薑奶奶和薑明等人走著。


    “小姑,你別緊張,其他人肯定沒你優秀。如果你要是緊張,你就深唿吸,大口唿氣...你穩住心態,正常發揮就行...考場選前排的位置...遇見不會的題,不要慌...”


    聽前座上嘴叭叭說個不停薑妍,不知道要叮囑自己這個大人多少遍。可真是操碎了心呀!都恨不得替自己考算了。長不高,原來如此。薑小姑聽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啦!好啦!你小姑可知道啦!你可別操心啦!閉上你的小嘴吧!一路叭叭叭,把風都吃到肚子裏啦!等會有你肚疼的時候!”薑爸爸聽著閨女小嘴叭叭叭,忍不住出口製止。挺小一個人,淨瞎操心。


    能出門,首次出發去縣城,還坐著自行車,薑妍精神的不行,感覺自己還能給小姑姑輸出八百條考前輔導。就是,就是這自行車稍微有點膈屁股。


    等薑妍等人到了縣城供銷社後門前,天才蒙蒙亮。薑爸爸將薑妍從前車梁上抱了下來,一落地,薑妍感覺兩條腿都是麻的,整個屁股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沒什麽知覺。緩了好半天,薑妍才感覺好多了。


    看小侄女臉上一抽一抽的怪摸樣,就知道是坐的太久,屁股麻了。薑小姑蹲下給薑妍轉圈揉著屁股。


    “小姑,你的鉛筆什麽的都帶了嗎?”


    “帶了帶了!行了,別操心了昂。”薑小姑停下給薑妍揉屁股的手,沒好氣的拍了一下。


    從昨天開始,薑妍就開始碎碎念,自己都快背下來了。之前還緊張,現在自己就想抓緊考試,抓緊考完得了,省的小東西跟著操心。


    幾人等在門口沒一會,陸陸續續也來了好幾個人,看樣子同樣是跟薑小姑一樣是來參加考試的。


    天越來越亮,薑奶奶等人也到了。薑明等人看了看時間,跟薑小姑說了幾句話,就往學校走,去上學了。


    一圈人都等在門口,三人一夥,五人一群地聚在一起。


    薑妍耐心觀察著周圍的人,時不時和薑小姑咬耳朵。


    就在所有人等的有些焦急時,供銷社的後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了,出來一位中年女子,問清楚大家都是來考試後,就放了參考人員進去了。


    薑小姑跟薑妍等人告了別,也跟著走了進去。


    薑奶奶安排薑爸爸在門口等著,然後從自行車上拿下筐子,帶著薑妍往薑大姑婆家方向去了。


    準備去薑大姑婆家坐一坐,給薑大姑和薑大姑夫等人帶了一些東西感謝一下,畢竟人家有這麽好的事通知自家了。甭管過沒過,於情於理,都要提前感謝一下。要是過了更好,再讓薑小姑拎著東西單獨上門感謝。


    “親家!在家嗎?”薑奶奶叩著門。


    “哎!來啦!來啦!”院中人聽見動靜就往外走,出來開門。


    “呦!親家來了!稀客呀!快進來,快進來!”薑大姑的婆婆打開門迎著薑奶奶往裏去。


    “哎呦!我都沒瞅見!這是你家小孫女吧?長得可真好!就像年畫上的娃娃。”


    “嗯,我家小孫女,領出來見見世麵。”


    “快叫奶奶!”


    “奶奶好!奶奶看著真年輕,我還以為是嬸娘呢!”薑妍上前迴道。


    “嘴可真甜!”


    ......


    不一會,薑妍就將薑大姑的婆婆哄得眉開眼笑的。


    薑大姑婆婆的身上有著這個年代老太太都有的特性,略微有點重男輕女,但經過薑妍小嘴叭叭一頓輸出,這會被薑妍哄得樂得找不著北了都。


    薑大姑婆家家境不錯,薑大姑的婆婆生了五個閨女,兩個兒子。閨女都出嫁了。跟著大兒子也就是薑大姑得丈夫一家生活。對這個兒子疼的不行,畢竟是自己生了五個閨女之後生下的頭胎兒子,讓自己有了麵子,雖然後麵又有了兒子,但最疼的還是老大。畢竟感情在那放著呢。不過雖然偏愛,也沒讓其長歪,畢業後就給安排到了國營飯店當下手。


    後來跟薑大姑成婚後,小兩口將日子過的更是紅紅火火。薑大姑嫁進來後沒多久,就懷孕了,薑大姑的婆婆就從崗位上退了下來,在家幫忙帶孫子。


    本來薑大姑跟薑大姑夫就是同學,又是通過薑大姑婆婆親自挑選,對薑大姑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加上後來連給其生了兩個孫子,一家人更是對薑大姑好,恨不得供著。


    “等著,奶奶去給你拿糖吃。”薑大姑婆婆迴屋裏一頓翻騰,找出來不少好吃的。平時她可舍不得,這會稀罕薑妍,將好吃得都找了出來,還不停往薑妍口袋裏塞,讓拿迴家去。


    之前就聽大兒媳婦說娘家的小侄女怎麽怎麽好,這會看確實是這樣!這會也不重男輕女了,看了薑妍,還真希望兒媳婦再給自己生個孫女,反正自己也是在家閑著,正好給帶著。有這麽個像自己的孫女,想想就覺得挺美的。


    祖孫二人在薑大姑婆家待到了快十點多,就起身告辭,薑大姑婆婆怎麽留吃飯,也沒有站。


    薑奶奶牽著薑妍迴到了供銷社門前,帶著薑妍走了進去,看了一圈,薑奶奶買了些生活必需品,看了看糕點和糖果,沒有家裏的好,也就沒給薑妍買。


    出了供銷社就往後門走去,這會供銷社後門聚了七八個人,聽說都是陪考的家長。祖孫二人看到大樹下的薑爸爸,就衝薑爸爸走了過去。


    “這會還沒出來?”薑奶奶問。


    “沒,聽說要到十一點半左右,估計就出來了。”


    “考什麽呀?要這麽久!喏,喝點水吧!在你姐家灌得。”


    薑爸爸接過去喝了幾口,還有一絲絲甘甜,估計沾了閨女的光。喝完將水壺遞還給薑奶奶。拉著薑妍坐在自己腿上。


    薑奶奶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等待期間,薑妍啃著糕點看著地上爬來爬去的螞蟻。


    薑爸爸覺得無聊,就拉著薑妍數螞蟻,從一數到二十,薑妍都記住了。薑爸爸很驚奇,又教薑妍識字。


    看著孫女學的又快又好,薑奶奶眼睛像是充了電,兩眼泛光。決定今年夏天就送薑妍和薑玉去上學!


    這次沒準老薑家祖墳真的冒了青煙。自己可得把消息捂住了,不能驚了孫女的才學。之前老話都是那麽傳的,孩子還小時不能過分張揚,不然就會把孩子的才學收走。


    不過自己迴去可得跟老頭子說道說道,瞅準哪天半夜沒人,得去祖墳上拜拜...


    就在薑奶奶內心一通尋思的時候,供銷社後門打開了。裏麵三三兩兩走出來一些早上進去的考生。


    薑奶奶幾人看到最後,也沒看到薑小姑。等了一會,周圍已經都沒人了,幾人坐不住了,起身向門口的工作人員開口詢問。


    “哦!你們是薑世寧的家人吧?”


    “是的,我們是。”


    “沒事,你們再耐心等一會。領導們單獨留下了她,再問問話。”


    “好的,謝謝娘娘!”“娘娘給,你甜甜嘴。”薑妍聽到迴答,立刻甜甜的地道謝,將薑奶奶給自己裝的大白兔奶糖從兜兜裏拿了兩塊遞給麵前的女子。


    “真乖!幾歲啦?”看往自己兜裏塞了兩塊糖果的薑妍,想到家裏的孩子忍不住心裏一軟。自己也是按領導吩咐辦事,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自己以前幫忙辦事,可沒見哪個這麽會來事,這次還是這麽小的小孩。雖然自家也不差這點,但心裏就是暖暖的。


    “娘娘,我五歲半啦!快六歲了!”


    “哦!原來是這樣呀!那你有幾個哥哥弟弟呀?”


    “我有六個哥哥,一個姐姐,還有一個弟弟。我哥哥可疼我了...家裏最疼的我的還有我小姑,我小姑會的可多了,她可以...我小姑甚至可以...”前麵薑妍說的正常,後麵就開始薑小姑誇誇模式,對薑小姑各種吹捧。


    這名工作人員這會也沒事,聽著薑妍口述三百篇‘我那優秀的小姑’,為了不讓薑妍自己說的無趣,還時不時搭茬一句“哇!你小姑這麽厲害呢!”“真的嗎?”“你小姑可真棒!”等等。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就在薑妍滔滔不絕,準備實證薑小姑厲害的時候,薑小姑出來了,不知聽見了多少,反正這會臉紅紅的,跟工作人員道了謝,拉著薑妍就跑。也不管一旁的薑爸爸、薑奶奶和來時的自行車了。


    原來薑小姑的筆試、麵試環節都比較優異,完成正常的流程,幾個領導一商量,準備單獨留下薑小姑加試一場。薑小姑也對答如流的完成了,除了,額...薑妍這個不確定幹擾項...總體來說還不錯,薑小姑自己感覺領導應該挺滿意的。接下來安心在家等通知就可以了。


    現在,該跟薑妍算賬了!想起當時的那一幕,自己就覺得尷尬的兩腳扣地,還好當時自己穿了千層底的鞋,不然估計考試出來,自己要光鞋板板啦!


    挽著薑奶奶的胳膊,薑小姑就開始訴苦告狀。“娘,你怎麽不攔著點,那牆一點也不隔音,裏麵全聽見了。你是不知道我當時有多無助!我一邊迴答領導的問題,一邊聽著薑妍在那說說說!到最後你猜領導問了我一句啥?”這會薑小姑氣惱了,都不叫妍妍了,改叫薑妍的大名了,可見薑小姑這會真有點上頭。


    看著坐在自己三哥自行車,蕩著小腳,擰著鈴鐺嘿嘿笑的薑妍。薑小姑氣的跺了跺腳,“領導問,我是不是真像我小侄女說的那麽優秀?當時羞死我啦!”“還有個領導最後走的時候問我,有什麽秘訣,教出這樣的孩子?還問去哪裏可以認領這種誇誇孩?什麽叫誇誇孩!真是的...”


    幾人迴去的路上,薑小姑訴說了一路,自己當時窘迫尷尬的場景。


    薑奶奶笑著不說話,畢竟左右手自己都疼。姑侄倆的官司,讓她們自己掰扯吧!再說,這也是姑侄倆關係太近,甜蜜的煩惱,自己可不討人嫌。


    因為這一遭,薑小姑單獨宣布,不理薑妍一天。結果到家沒多久,倆人就又膩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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