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坑中,冗黎已然扛不住了。他本鬼帥,從修為上就弱了劉軒熙不少,更別說他此刻暴怒之下。自己強煉的身軀坑坑窪窪,渾身是洞,體內亦有黑煙冒出,簡直是單方麵受虐。


    而劉軒熙此時氣解了不少,眼見他已堅持不住,方才住手,後一把提起冗黎,盯著他緩緩道:“這下你知道差距了吧?混賬東西,竟敢噬主!”


    冗黎一言不發,隻是抬頭緩緩看著天空,後釋然而笑:“你與我本身有仇,何來噬主一說?隻怪自己無能,殺不了你而已!你殺了我吧……”


    “好,那我立刻讓你如願,把你魂飛魄散!”劉軒熙勃然大怒,一把將他扔在地上,抽出軟劍,便要將他分魂!


    此時,天突然暗下來!他似有感,忽抬頭。上方,一座大山帶著風聲,從天而降,極速墜落,朝著坑內砸下!劉軒熙嚇得亡魂皆冒,雙腿一彎,便想拔地而起。不想,冗黎眼疾手快,借此機會,一把抱住了他的雙腿,吼道:“軒熙大人,何必著急,咱們一同赴死吧!”


    劉軒熙見此驚的臉色鐵青,掙脫一番,竟沒有掙脫開。心中又驚又怒,舉起拳頭便朝著他一拳又一拳砸下,可那冗黎死了心,就是不鬆手!


    “既然如此,你便去死!”他眼中厲色一閃,張開大口,朝著冗黎身軀吞去。


    冗黎望著越來越近的巨口,臉上無喜無悲,心中隻有死前的蒼涼:“惡有惡報,終究還是這個結果。隻是……木白賦,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望你能超度我全家老小。”


    他微微偏了偏頭,想看看木白賦懷中的葫蘆,隻是……並沒有留給他時間!隻見劉軒熙一口便吞下他身軀,隨後趕緊抬頭望天。


    此時,擎雲山已然臨近,劉軒熙驚怒不已,雙手托天,朝著山底衝去…………他竟想舉山!


    “轟……~”


    擎雲山高有千丈,寬有幾百米,重更是不知多少。於平地之上,尤為顯眼,山體墜下,還未接觸地麵,已然十分壓抑。而劉軒熙衝起後,大吼一聲,接著使盡全力,雙手托住山體,再以肩背山。片刻,竟使擎雲山於空中緩緩定住!


    羅劫亦在山體範圍之內,十分虛弱,望見那劉軒熙竟想背山,心中大駭,眼中決然,後大喝道:“既如此,倒不如同歸於盡!”說罷,虛空禦劍,斬向那人!


    君紋劍受此召喚,於虛空留一道殘影,朝著那劉軒熙刺去,轉瞬便至,劉軒熙驚怒不已,一邊背山,一邊躲避仙劍,奈何仙劍鋒芒太盛,越過時劍氣如蛛網一般,那劉軒熙終究受了影響,擎雲山緩緩落下!


    遠處,木白賦見羅劫躺在山下,本想踏風去救,缺沒想他根本就是強弩之末,連逃出來的力氣都沒了,剛要活動時,傷口便再次崩開,鬼氣在傷口處緩緩遊走,阻止他恢複。根本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此時,一道身影攀著擎雲山鬼鬼祟祟飛來,飛到羅劫身後,一把抄起,便往外飛去。


    “轟!……”


    大地再次震動,擎雲山總算落地,鎮壓了劉軒熙,後歸於平靜!那人拖著羅劫飛到木白賦身旁,方才停下。而擎雲山離木白賦也不過幾米距離。他抬頭望見麵前大山,一身衣衫被冷汗侵濕,心中後怕不已!平時上山沒什麽感覺,此刻坐在一旁,見此山高不見頂,寬不見邊,才曉得有多恐怖!


    不遠處,羅劫爬在地上,不停的咳血!他體內幾乎已無真元,於剛才還透支身體,強運禁體術。此刻,他體內筋脈無數種真氣四處碰撞,每次碰撞,他便傷上一分,如此下去,他必死。於是,趕緊閉上雙眼,再次運轉禁體術,心中方才好受許多!


    而救羅劫的那人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媽呀,嚇死我了!”


    羅劫臉上表情柔和許多,虛弱道:“是你,文泉,你趕迴來了?”


    “可不是。剛來就看到你們同那鬼仙的大戰,連山都搬起來了,我爬在遠處頭都不敢冒。要不是見你有危機,我恐怕得等你們打完了,我才出來。累死了”陸文泉拍了拍砰砰直跳的心髒,隨即迴道。


    木白賦方才轉過頭,問道:“那些人呢?”


    “我來之時,見遠處大戰。於是將他們留在原地,我一人跑來的。”陸文泉說完,隨後有些疑惑:“少瑾呢?”


    “呐,那不是……”


    遠處,薛少瑾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到現在還未醒來。陸文泉皺了皺眉頭,隨後起身,正欲朝那邊而去!


    突然,擎雲山微微震動起來,隨後動靜越來越大,那山上有石頭、建築廢墟,沿著山體滾落而下,如同山體劃破一般,動靜極大。


    聽見聲音的三人猛然轉頭,皆是大驚。隨後陸文泉倏然反應過來,趕緊提著兩人飛速後撤。羅劫呆然被他提著衣領,極速離去。隻是,他此刻雙目呆瀉,征征的望著擎雲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道心都差點被破了,喃喃道:“不可能……”


    木白賦更是心頭巨震,絕望道:“這都沒死?真有搬山之力?”


    陸文泉不管不顧,提著失魂落魄的羅劫與一臉絕望的木白賦朝著薛少瑾那方全力飛去。剛離開擎雲山不遠,便見那大山產生裂縫,隨即轟然崩塌。有一人從山底拔地而起,從廢墟內衝出。


    那人滿身泥土,渾身是傷,臉都被壓扁了,狼狽的很。他死死盯著羅劫四人,怒火在心中越積越盛,終於忍不住嘶吼道:“一群螻蟻,吾堂堂一鬼仙,竟被爾等逼得如此狼狽!救人是吧?超度亡魂是吧?且看看這些,你們如何超度?”說罷,渾身鬼氣一散。隨即一手成爪狀,一手朝腹部抓去。


    天地忽然起了炸雷,有閃電於雲內閃耀,隨後,黑霧朦朦的宿州下起了雨。雨很大……也很冷……


    “桀~啊~”


    隨即,一道尖銳刺耳的淒厲之聲驚了天地。隻見劉軒熙從腹中拉出一道破破爛爛魂魄,提在手上。那冤魂雙目呆瀉,仿佛一隻木偶,任由他抓著,也不反抗。


    而那道冤魂一拉出後,體內仿佛是洪水泄了堤壩。無數的冤魂厲鬼爭先恐後從他腹中衝出,不計其數。皆飄在他身後,蓄勢待發……


    遠遠望去,冤魂皆是長著一張模糊的臉,背後拖著黑氣,眼中能看到的……隻有怨恨。雨中,宿州的黑霧漸漸變濃……已然被冤魂占據了天地!


    “那是……付滄海?!”


    木白賦望著他手上提著的冤魂,先是一愣,隨即聲線都變了!雙眼濕潤,顫抖著嘴唇,朝著劉軒熙哀聲罵道:“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真是豬狗不如,那可是你師兄,你竟然將他折磨成這般模樣!你別忘了,當年要不是他為你求情,恐怕你連你妻子最後一麵都見不著!”


    “閉嘴,我可沒忘!若不是他,我妻子又怎會死?沒錯,他是在老不死的麵前為我求過情!但是,同樣的,也是他親自布下引雷陣,將我妻子,以及腹中孩子一同,活生生煉成了劫灰!”


    “就算他不布引雷陣,宿州其他仙門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人、妖結合,本就天理不容。再說,這與凡人何關。你這是造了多少殺孽呀?”木白賦雙手捶地,痛心疾首道。


    劉軒熙聽了,更是怒火朝天,指著他咬牙道:“妖又怎麽了?我與他情投意合,何必要你們這等所謂的正義之士來指指點點?若不是你們,我妻子也不會死,我更是連我那可憐的孩兒第一麵都未見著。當年,我死之前。便立下過毒誓,我要宿州寸草不生。我要那些自稱正義的人都不得好死。”說罷,又轉頭望了望背後不計其數的冤魂,眼中有些濕潤,喃喃道:“香兒,我做到了!宿州如你所願,除了一些漏網之魚,皆成荒蕪!”


    木白賦聽了,嚎啕大哭:“他畢竟是你師兄,從小帶你修行的引路人,你真就這麽鐵石心腸?”


    “閉嘴,木白賦,你也好不到哪去。放心,我很快也會讓你同他一樣,煉成那無心無魄的孤贗魂的!”劉軒熙說罷,吹了聲口哨。背後百萬冤魂受到了召喚,朝著羅劫四人飄去。


    此刻,羅劫身受重傷,雙目呆瀉,全無戰意。


    薛少瑾躺在地上,還未醒來。


    木白賦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隻有陸文泉拔出法劍,滿臉戒備的望著來襲冤魂,心中緊張不已。


    眼看鋪天蓋地的冤魂襲來,瞬間包裹了四人。忽然,天地響起了讀書聲,聲音洪亮,蓋住了厲鬼的厲吼!


    “君子何憂何懼?亦,天地有青天,滿目皆浩然,何意有哀?何意有邪?”


    讀書聲帶著溫和的語氣,卻又帶著浩然的正氣,在天地之間響起!厲鬼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牆擋住,被推了迴去!


    劉軒熙驀然愣住,朝著來人看去。


    隻見遠處,有一書生長的溫文爾雅,氣質親和。穿著一襲青衣,雙手背負身後,手上拿著一卷竹簡,步履輕緩,朝著這邊緩緩而來……


    羅劫被聲音驚醒,僵硬的轉動腦袋,望著來人。木白賦與陸文泉亦是愣了愣神,木白賦似乎想起什麽,望著走來的那人喃喃道:“儒家?”


    眾人還沒完全弄明白怎麽迴事,又見遠方有一人從天而降。隻見來人手持佛珠,身穿月白色僧袍,光頭程亮,正赤著雙腳緩緩降落在地,隨即渾身泛起光澤,有五色的佛光熠熠生輝。


    那人走了兩步,見到眾人便雙手合十,輕聲念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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