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站口,就能看見街道是向東西兩邊延伸,建築皆是蒼茫破舊,厚實的磚混或者土坯房屋主要強調保暖效果,牆體上各種大字標語宣傳畫,樓房挺少。


    “煙同誌,你看你是想先去吃點東西,還是我先送您過去?”


    清灼垂眸看看表。


    這會正是上午十點。


    “你能帶我去見見蘭叔叔嗎?我爸有東西讓我給他。”


    雖然這不在計劃內。


    但是人家有這份心意,小段笑得更加熱情。


    “當然可以。”


    領導現在那麽忙都派自己過來接她,可見她父親和領導的關係肯定非常好,領導應該不會不見她的。


    隨著車子駛入大院,小段沉默下來。


    這裏的氣氛很嚴肅。


    清灼抬抬眼鏡,用圍脖把自己捂得更嚴實一點。


    雖然她不怕事,但是很麻煩。


    “你們怎麽搞的!這麽一點事情都弄不好!養你們幹什麽吃的!”


    小三層的建築,牆體有些掉皮,木框的窗子,玻璃很小,有的外麵糊著塑料布用來保溫。


    這個東西現在很少,屬於珍惜物資。


    院子裏小車也不多,就隻有幾輛,車棚裏麵倒是有不少二八大杠。


    她和小段在後麵停好車,轉過彎還沒走幾步,前方背陰不遠處那邊有幾棵大樹,隱約看不太清人影,就聽到有人爭執的聲音。


    確切的說是單方麵在輸出。


    “一個老頭子,一個二皮臉!”


    “我都已經在這了,還占著茅坑不拉*!”


    “痛痛快快下去得了!非要讓我用手段!”


    一個中等身材偏胖的男子,叉著腰,在兩個男人麵前轉來轉去。


    像是在想著辦法。


    小段就要帶她繞過去,清灼示意他靜聲,別動。


    “劉哥,您可別氣壞了身體,我倒是有個招。”


    三角眼男子暗示性的看著劉副縣。


    “就是……”


    “少特麽磨磨唧唧的!給老子快說!”


    他最厭惡這種說一半留一半的!


    本來就煩!


    要不是在省裏惹了事,他至於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受罪!


    “嘿嘿,劉哥,前幾天手下的人送過來幾樣好東西,我尋摸著,應該是夠那老頭子和他那個狗腿子分的了。”


    這話……


    劉勇樂了。


    “好小子!上道!”


    強龍不壓地頭蛇。


    他雖然後台硬,但是他們倆抱團他還真有些爭不過。


    不過這下好了。


    “這鬼天氣,凍死了!”


    男人搓搓手,把厚實的棉襖又裹裹。


    “那這件事情就你去做,記得一定要放好啊。”


    眼看著三角眼的表情從恭維得意到不可置信。


    “怎麽?這麽一點小事還用得著我親自去!”


    三角眼很識時務。


    “我去,我去,我跟小趙一塊去。”


    他身邊的男人也點頭。


    劉勇才不在乎他們是一個還是倆。


    “我可告訴你們,我要是成功上了位,好處少不了你們的!但要是出了事……”


    他不大的眼睛盯著他們。


    “你們可得自己擔著,不過,我會照應你們家人的。”


    “劉哥您放心!”


    “我們一定辦好!”


    清灼使勁拉著想要衝出去的小段,悄聲從後麵走了。


    看來上一世他們應該是成功了,不然蘭叔不會下去的那麽快!


    “煙同誌,你拉著我幹什麽?”


    要躲她自己躲,他才不怕得罪他們!


    “段同誌!你就是這次戳穿他們的計策,還會有下一次,你現在應該迴去匯報,再和大家一起想對策。”


    一腔熱血上頭的青年憤憤不平的厲害。


    大佬的語氣不禁有些加重。


    小段一愣。


    對啊!


    “那我現在就去!”


    穿著軍綠勞動布褲子,黑色棉襖戴著棉帽子的小年輕抬腿就跑。


    可沒跑上幾步,他又折返迴來。


    “對不起啊,煙同誌,剛剛我確實是太衝動了,我向你道歉!”


    清灼擺擺手,表示她壓根就不在意,然後和他一起進去。


    蘭毅是她爸爸形容的模樣,是一位高壯方臉漢子。


    對她很是熱情。


    清灼也把她爸爸讓她帶過來的兩瓶酒給他。


    莫說禮輕情意重。


    兩瓶國酒在京都,這禮也是拿的出手。


    寒暄了好一會。


    知道他們還有事情要談,詢問過後。


    示意他們說話不用管她,自己一邊悄咪咪偷聽,一邊給家裏打個電話,這才知道她爸提前郵的東西都已經到了。


    ……


    ……


    等清灼和蘭毅與他的老領導一起吃過飯,又打包一些,和小段一起去郵局取迴東西,又趕迴靠山大隊。


    這一路,天都已經快要黑了。


    東北的冬天,天黑的特別早。


    一路上小段同誌‘嘿嘿嘿’得興奮的不行。


    一張嘴‘叨叨叨’的賊能說。


    饒是清灼性子淡漠,也被他逗得直笑。


    他年紀不大,性格爽朗直率,愛說愛笑人還熱情有梗。


    小係統在空間裏麵笑得前仰後合,末了小段又再次和她表示抱歉又跟她道謝。


    要不是她,今天他們所有人都得栽!


    那可不是旁的東西,那是黃金玉飾!


    還有違禁書!


    他們可真敢弄!


    以前沒想到他會這麽陰損,沒有防備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他這麽狠。


    他們當然是以其人之身打迴去了。


    這個時候的小衛隊,可沒人管你三七二十一,親爺爺親老子照樣收拾!更不用說這還有確切證據的!


    一想到劉勇那孫子被帶走時那狼狽的模樣他就還想笑。


    實在是太大快人心!


    過癮!


    “煙同誌,你一定要記好了蘭副縣的電話號碼啊,有什麽事情都可以找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臨走時小同誌的胸脯拍的‘咚咚’響。


    “謝謝你,我會的。”


    ……


    目送小車遠去,清灼才迴身敲門。


    “篤篤篤……”


    “誰啊?”


    是個青年男子的聲音。


    “我是新來的知青。”


    女孩子圍著厚厚的圍脖,聲音有些悶悶的。


    大門打開的一瞬間對視,大佬和門內的男子都是眼神一閃。


    李建平眼中閃過驚豔,女孩子個子高挑纖細,看得出來眼睛非常漂亮,皮膚很白。


    至於清灼。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隻待時機。


    “我們都來自五湖四海。同誌你好,我叫李建平,今年二十二歲,來自……”


    “你能讓讓嗎?”


    女孩子顯然不想知道他是誰?


    “哈哈……”


    門內又傳出一道男子嘲笑,顯然平時和李建平應該不對付,笑得超大聲。


    “看到漂亮的女同誌就走不動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一個穿著藍色勞動布的青年走過來,並看似不經意的把李建平拱到一邊。


    “同誌你好,我叫林勝,以後就都是同一個戰壕的戰友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直說。”


    躲過他們伸出的手,沒讓他們提行李。


    “謝謝,我自己可以。”


    這時眾人也已經聽到聲音,紛紛向外觀望,但卻沒人出來。


    實在是太冷了。


    物資有限,真正能抗住這猛烈寒風的人,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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