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時間一晃而過。


    如今柳家已經多事之秋,裴瑾年派李娘子尋了一個臉生的親戚出麵去柳家。


    隻說觀他家小女聰慧,有大戶人家看上了。


    想買迴去做丫鬟。


    談得異常順利。


    僅僅十兩銀。


    狀元沒了。


    名聲沒了。


    棋子沒了。


    家中一眾仆從都散了。


    現如今,柳墨循已經毫無退路,縱是他知道這裏麵可能有貓膩,卻也是真真的缺銀子。


    為了白依依,他已然打點不少。


    現在半途而廢。


    他又怎能甘心!


    隔著木窗,看著小茶順從跟隨離去的背影。


    柳墨循手中緊抓著那柄木簪。


    女人……


    終究還是太過心軟呢……


    ……


    *


    垂簾綴綴,燈影紗紗。


    雕花大床上。


    清灼恣意稍蜷縮著身子,白嫩臉頰貼著柔軟的枕頭,睡顏恬淡。


    少年支著額角,已經不知看了多久。


    直到自己的眼睛都看酸澀了。


    他方才小心翼翼的靠近。


    迷人氣息滿溢。


    溫軟掌心輕輕順著她柔軟的發,托起她後頸,小心把她放在自己臂膀上。


    清灼似是睡得舒適,下意識調整姿勢動了動。


    少年緊張的不敢唿吸。


    臉憋得通紅。


    終於,那張唿吸香甜的小臉終於埋進美少年肩窩,不動了。


    感受到這份溫熱柔軟的觸感。


    裴瑾年滿足的放鬆自己僵硬的背脊,輕輕舒了一口氣。


    他頂著一張漸漸升起熱度的臉,手掌輕輕攬住懷中姑娘的腰肢。


    眼眸當中滿是複雜與不舍。


    “……娘子,我的娘子……”


    “……娘子……,明天……迴來,你還會是我的娘子嗎……”


    其實他想知道,她還會不會迴來?


    女孩睡著之後眉眼溫軟,沒有了白日若有若無的冷意。


    他眸中璀璨更勝。


    “……娘子,不管你想要做什麽,我都會幫你的……”


    “……能要個親親嗎……”


    “嘻嘻。”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這個一起先欠著啊……”


    “……你已經欠了我好多好多的親親啦……”


    溫軟的觸碰落在她眉宇之間。


    “……我算算啊……”


    少年好聽的聲音低不可聞。


    “……一個……兩個……三四個……”


    “娘子!你都已經欠了我這麽多的親親了!你打算什麽時候還?”


    “……”


    “唉。”


    “算啦,算啦,誰讓我一見你就歡喜呢?”


    “……我們先動心的這一個,總是要付出得多一些……我才不和你計較……”


    裴瑾年自詡狂傲孤僻,瞧不起蠅營狗苟的世人,也瞧不起框框架架渾渾噩噩苟活一生之人。


    世間所有對他來說皆來得太過容易。


    便是學堂之上夫子大家所言,也不過便是黃金屋與顏如玉,他同他們一同論道,隻覺得虛偽,又可笑。


    眼前一切於他猶如佩戴枷鎖,昏暗無趣。


    他厭惡世人,世人亦厭惡於他。


    尋死之策與墓穴之地他都已經安排好。


    唯待實施。


    ……


    哪知便是那一日。


    極其尋常無趣的一日。


    ……


    那人竟似撥開他眼前迷霧,將周遭一切,皆賦予了顏色……


    又是靜謐許久,少年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


    “……我不管,不管明天會發生什麽事,你都是我的娘子,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含含糊糊的嘟囔著。


    到了最後,他也沒有說他具體都安排了些什麽?


    耳邊少年唿吸漸漸平穩。


    清灼睜開眼睛。


    看了他一會。


    複又閉上。


    隻是向著他並不算太過壯實又墨香濃厚的懷中湊了湊,一聲歎息,微不可見。


    *


    沒想到鋪一進宮,先行被傳走的竟是清灼。


    少年罕見有些慌了神色。


    “福公公,我能不能一同向往?”


    麵白無須的圓臉公公對著他和善行禮,滿臉笑意。


    “小公爺,聖上隻是傳喚了商姑娘一人。”


    他是知道聖上心中很喜歡這位的,不介意結交個善緣。


    “小公子莫要擔憂,不是壞事。”


    這裏畢竟是宮中,裴瑾年還不至於不管不顧。


    “那我隨你們到外麵等。”


    知道他身份,也沒人攔他。


    “灼灼,聖上是位很好的人,有什麽事你要和他好好說,不要緊張,知道嗎?”


    我看你比較緊張。


    同時清灼就覺得自己掌心似有滑動。


    她沉下心感受。


    ‘灼灼,不要答應任何你不想做的事,一切有我。’


    巍峨紅牆綠瓦,侍衛職守,宮人穿梭,頭頂天空僅窺一線。


    耀眼奪目的小公子滿是擔憂,挑花眼執拗的看著她,不想放手。


    “我知道了,不會有事。”


    看著他的眼眸,她緩緩綻出一個笑來。


    “小公子,等我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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