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轉轉。


    裴瑾年始終牽著清灼的手。


    裴家人口簡單,並沒有三妻四妾一說。


    長輩全都和氣慈善,裴瑾年的幾個兄弟姐妹也都是舉止有禮的。


    直到禮畢,清灼才被裴瑾年扶著迴房休息。


    按照規矩他要招待賓客,但。


    他一貫混不吝。


    也沒誰會特地管他。


    “今日你二人喜結連理,望以後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蒼老的女聲退卻。


    裴瑾年攥緊手中的秤杆,緩緩將她蓋頭掀下。


    滿是燈輝照映紅影,寬廣明亮。


    眼眸乍然清晰間,裴瑾年的臉湊得很近,白皙臉頰泛著絲絲緋色,唇畔勾著緋靡。


    喜服勾勒得他寬肩窄腰,對上她的眼眸,他笑得更加濃鬱奪目。


    “娘子,我的了。”


    他目光灼灼,竟像是帶著幾許得償所願的歡快天真。


    把東西妥善放到一旁,他輕輕執起她的手。


    “娘子,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咱們該喝交杯酒了。”


    清灼順著他手腕起身,手指搭上他脈。


    眼眸微動,輕挑眉梢。


    他並不會武。


    裴瑾年垂垂眼。


    再抬起的時候仍是一片喜色。


    “娘子,不要著急啊。”


    清灼終是忍不住瞪他一眼。


    沒想到他笑得更加歡快。


    閃爍的燭火照耀著他濃麗眉眼,她神色莫名。


    “來。”


    不多時,裴瑾年已經倒好了酒。


    美人指尖勾底,眼神勾人。


    “我裴瑾年今日與灼灼永結秦晉之好,唯生死與共,白首不相離!”


    話語間,他勾起清灼的手臂。


    見她始終望著自己,目色探究。


    “哦~原來娘子是想這麽喝啊~~”


    男子利落將兩杯混作一杯,然後一昂首,手臂伸過收緊。


    他湊近的不快,眉宇間一片調笑之色,像是一個勾人的妖精,又似是在給她機會躲避。


    在他驟然瞪大的眼眸中,她抬手攬住他肩,飛快接近。


    柔嫩相抵,唇齒相依。


    他意外的純情,滿是不知所措。


    “咕嚕。”


    酒水被他自己咽下去大半。


    “哧。”


    見他窘迫的模樣,清灼不禁笑開來。


    裴瑾年攬著她的腰身,護在她身後。


    一手緩緩順著她頭發,落在她發頂的眼神溫柔極了。


    “我說,你那些畫作寅詩,是你做的嗎?”


    說到這個裴瑾年也覺得自己有些冤。


    他是放蕩一些不假,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則。


    為了各種利益什麽髒的臭的都往他身上安……


    “娘子,我是被冤枉的!”


    對他故作委屈的模樣,清灼視而不見,坐到一旁看著桌上的吃食。


    管家娘子很細心。


    大部分還都是熱的。


    要是真覺得委屈了,他早就澄清了,收拾了。


    還能等到傳揚出去?


    “娘子可是餓了?我讓人再去端點熱菜過來。”


    清灼抓住他的衣袖。


    “不用,這樣就可以,你也吃點。”


    美少年澄澈的眸子從自己的胳膊順到她柔嫩指尖上。


    明明她並沒有用多大力氣,他就是沒敢動作。


    竟是有些不敢置信。


    錯愕對上她的眼睛。


    一轉身,麻溜坐下盛湯。


    “娘子,先喝口湯,暖暖胃。”


    清灼看著他一時沒有動作,轉而低頭默默品嚐。


    他吃的很少。


    “為什麽一定要娶我?”


    先前她覺得無所謂,這時,確實想問問。


    裴瑾年一陣恍惚。


    那日他本是路過,然她淩厲風姿,淡定氣場,言語之間就將那個假仁假義的偽君子說得啞口無言。


    還有她當斷立斷的決斷。


    善良、勤勉、聰慧……


    許許多多……


    讓他忍不住關注她。


    越是了解,越想靠近。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娘子這樣好,想娶就娶嘍~”


    看到她。


    他一片荒蕪的心底竟煥發出勃勃生機。


    本覺得人生無趣,讀書無趣,一切都沒意思極了。


    但……


    看到她的那一瞬間。


    他忽然就……


    不想死了。


    這是什麽迴答?


    不過清灼也不是特別想要知道。


    雙雙洗漱過後,還沒等清灼說話。


    美少年單手勾住她腰間綢帶,順勢懶懶向後一躺,規規矩矩給她蓋上一床薄被。


    “睡覺,我都累了。”


    嘟嘟囔囔,尾音上翹,好似撒嬌。


    “明早什麽時候給長輩敬茶?”


    禮不可廢。


    “譳。”


    窸窸窣窣。


    也不知他從哪裏掏出一串鑰匙來。


    “母親說今日事多,沒能和你好好說話,這是庫房鑰匙,讓我轉交給你收著。


    爹娘都說了,能嫁給我已經是委屈你了,讓咱們明日也不用早起,不用敬茶,也不用請安問好,想要什麽都可以說。”


    那紅朦朧光線下,美少年小狐狸一般擠眼睛。


    清灼伸手接過,提到眼前漫不經心打量著。


    他這是有多能鬧人?


    隻要他好好的,不作妖,大家竟恨不得哄著他過。


    “那我平時應該幹些什麽?”


    國公府也是皇親國戚,既然嫁進來,總要做到該做的。


    “嗯。”


    美人瑩白指尖輕點下顎。


    “娘子什麽都不用做,什麽都不用操心,要是你覺得沒意思,我帶你一起玩啊~”


    漂亮桃花眼彎彎,他轉身趴在她一旁,眸中濯濯。


    顯然真是這樣想的。


    “你……”


    “算了。”


    她也不是很想要了解他。


    沒想到他卻笑開。


    “娘子是想問我為什麽不再讀書了嗎?”


    “哼。”


    裴瑾年轉身躺平,目光落在緋紅床帳上麵。


    “其實也沒什麽原因,就是覺得沒意思了。”


    那些東西在他眼中沒有絲毫挑戰,他試過很多很多對旁人來說新奇的東西。


    沒意思。


    全都沒意思極了。


    轉而他又側頭看她。


    “灼灼希望我繼續讀書,考取功名嗎?”


    熟悉的氣息,清灼有些困了。


    聲音也含糊,不負往時清透。


    “看你自己,你自己的人生,想怎麽過就怎麽過……”


    她躺得端正,雙手搭在小腹上,柔嫩臉頰貼在枕側,已然閉上眼睛。


    自然沒有看到那無雙小公子眼眸巨顫,眼眶發紅,扇羽般眼睫微濕,神宇之間滿是動容。


    他一錯不錯的看著她,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許久、許久、之後。


    他開始緩慢動作。


    沒敢碰觸她,怕她醒來不開心。


    他將自己團吧團吧卷做一團,側身在她身側,小心翼翼的挨著她的胳膊,一手輕輕搭在她衣袖上麵。


    額頭輕微抵著她肩。


    “灼灼,我知道你有秘密,你要是不願說,我就不問,隻是……你記得需要幫助的時候,一定要來找我哦……”


    “我會幫你的……”


    ……


    “……到時候……能要個親親嗎?”


    ……


    “……我都沒有試過……”


    ……


    *


    清灼真信了。


    隻為他行動是真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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