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勝神洲,其地縱廣九千萬裏,圓如滿月。


    境內無數繁華國都,其中又分為永州、豫州、寧州,三州各占一方。


    永州沐冰城外,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此城是永州第一大城。


    此時,一身穿青色長衫的白發老者,騎著青牛緩緩跟隨人流進入城中,不知怎的,行人對這個騎牛老者竟沒有一絲意外,沒有人看他一眼,更沒有人上前與他搭話。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白發老者笑嗬嗬的吟唱著不可莫名的詞句,可老者的聲音在這些行人耳中也沒有響起,實則駭然。


    “這東勝神洲不愧是天下第一寶地,真是天地的造化啊。”老者一拍青牛,青牛哞了一聲搖起了尾巴驅趕蚊蟲,但速度不見增長。


    沐冰城是永州第一大城,每天進出的人不計其數,索性城門巨大,高達數丈,寬則容得下數十人並排而進。


    很快,青衫白發老者駕著青牛就進入了沐冰城。


    城中與城外簡直不可相比,城中繁華的街道林林總總,人群叫賣聲不絕如縷,不時還有一隊隊士兵在徘徊遊走。


    老者趕著青牛,在人群擁擠的道路中行進,青牛龐大的體型碰到其他人竟沒引起別人的感知,一路上青牛哞哞叫喊,巨大牛眼不時看向四周的小攤,眼神中流露出喜色!


    “唉,這繁華的場景背後卻是虛無,凡人脫不了六道輪迴之苦。”老者低聲說道,“雖說現如今修行之人不在少數,而且這凡人界的修行門派大大小小,每個人都想超脫生死,但……這一路卻是艱難痛苦的。”


    一邊感慨,青牛卻沒有停止,此牛沒有目的的緩慢行走,喜歡哪裏就走向哪裏,而老者也沒有叫住它。


    青衫老者在想其他的事情,可這時青牛卻停在了那裏,哞哞的迴頭叫吼老者,老者這才幡然醒悟,道:“你怎麽不走了?”


    青牛迴了幾聲,隨後就看向前方。


    老者順著青牛的方向望去,不禁啞然失色。


    歎道:“修仙之人有等級之分,凡人也有貧富之分,這裏就是那些貧窮之人聚集地。”


    “你這頭得道老牛把我帶到這裏,既是遵循著道的規律,我且算一算這裏有什麽值得你注意的。”


    說罷,老者掐指一算,赫然像一個街邊神棍,但老者神情專注,嘴中念念有詞,身上若有若無的氣勢很是自然,與那些街邊神棍全然不同。


    老者睜開雙眼,目光明亮,驚訝道:“沒想到,我不問世事無數年,在凡人界竟然出現一個我不能算出命運的人!”


    青牛似通靈,迴頭瞪大牛眼不可置信的樣子,哞哞叫著。


    “你今天可是立了大功,咱們就去看看那人長得什麽樣。”老者一笑,拍打青牛向前走去。


    青牛帶著青衫老者,駛進沐冰城的貧窮區域,這裏是一片黑色地帶,沒有顏色之分,行人根本不來這裏,避得遠遠地,生怕招惹一身黴氣。


    乞丐,全部在這裏。因為沐冰城是永州第一大城,這裏居住人口很多,這就有了前來此城行乞的乞丐,這群乞丐趕也趕不走,沐冰城就想了一個辦法,把他們全部放在一個區域,讓他們在那裏自生自滅。


    青衫老者又發出歎息之聲,青牛第一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它的到來引起了乞丐們昏黃目光的注視,都紛紛爬起來湧了上去。


    “求求你施舍點錢吧!”


    “救我!我要餓死了!”


    ……


    一時間,此處乞丐全部圍在青牛身邊,背上老者看著這些行乞之人卻沒有憐憫他們,而是低聲說道:“你們既然做了乞丐,就意味著把自己尊嚴放棄,而且你們當中有很多都是好吃懶惰之人!”


    老者說話間,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大,引起了乞丐們莫名的心慌,但別忘了,他們還是乞丐。


    “一個神棍來這裏幹什麽,真是倒黴,害的我浪費體力口幹舌燥!”一名乞丐不屑的走迴他的地盤,又席地而躺不再搭理老者。


    又一名乞丐說道:“不給錢就別說沒用的!”隨後他也退了迴去。


    乞丐們紛紛指罵老者,但老者並沒有任何脾氣,隻是默歎道:“順其自然,合自然之理。我不應該對他們說那些話,他們既然選擇了,就是天意。”


    老者並沒有離去,青牛前蹄跪在地上,老者從其上下來走向那群乞丐之中。


    烈日當空,這裏散發著發黴味道,這群乞丐沒什麽感覺,可路過這裏的行人卻是紛紛作惡跑開。


    “你這神棍怎麽還不走!”一名乞丐怒聲說道。


    青衫老者並沒有看他,目光盯在他身邊一名少年身上。


    這名少年十五六歲,蓬頭垢麵,與這裏的乞丐沒有分別,但那雙明亮的眼睛卻很是吸引人。


    這名少年是唯一一個沒有湧上老者的小乞丐,老者微微一笑,手放在袖子中一撮,一錠銀子出現在手中。


    然後,老者拿出那錠銀子,低下身放在了少年身邊的那個乞丐的碗中。


    當銀子被拿出,那亮晶晶的顏色在這片黑色區域很是顯眼,有的乞丐不自覺從斜躺著變的坐起來,更有人狂吞口水。


    被施舍的乞丐瞪大雙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那錠銀子就在眼前碗中,他顫著手把那錠銀子拿起,放在嘴邊狠狠的咬了一口。


    “真的!真的!這是真的!哈哈哈……”那名乞丐大笑起來。


    這一聲音頓時引起了乞丐們的貪婪,雙眼盡是嫉妒之色,但礙於那個人在這些乞丐中身體算是強壯的,沒有乞丐敢上前爭奪。


    “哈哈,這迴老子可要去一趟‘妙奇香’吃頓好的!”那乞丐沒有感謝老者,直接就跑了出去。


    老者還在盯著那名少年,少年雙眼清澈的也在看老者,但目光中沒有貪婪之色。


    “乞丐本色,他不會對一名腰纏萬貫的富人產生嫉妒,但是他肯定會嫉妒收入更高的乞丐。”老者內心明鏡,深知人心。


    隨即,老者蹲下來,看著那名少年。


    老者慈祥的問道:“你剛開始為什麽沒有與他們一起湧上來,為什麽沒有眼饞那錠銀子?”


    少年一怔,沒想到青衫老者會對他說話,他純潔的不含一絲雜質的大眼睛此刻閃爍光芒,他不假思索的說道:“你剛剛來到這裏時,衣服左右平整,如果放銀子的話會產生不平衡;而且真的銀子一咬就能咬出牙印,剛才劉老二一口咬下去差點沒把牙嗝掉,肯定是假的!”


    青衫老者略微詫異,他沒想到眼前的小乞丐觀察這麽入微,聰明伶俐,而且小乞丐就是他沒有算出命運的人!


    遠處的得道青牛也哞了一聲,牛眼看向少年,鼻孔大小變換,牛尾隨意擺動。


    “好、好、好。”青衫老者一連三個好字說出,站了起來說道:“你與我有緣,今日我就請你吃一頓沐冰城最豐盛的菜肴怎麽樣?”


    “真的?”小乞丐擦了口口水問道。


    老者一笑,拉起小乞丐,走近青牛,順手把他放在牛背上。得道老牛並沒有發倔脾氣,而是默許了老者的做法。


    老者撫了撫長長的白胡子,牽著青牛離開了這片黑色區域。


    待老者帶著小乞丐離開之後,這群乞丐又懶洋洋的躺在地上,曬著太陽,等待下一個路過之人。


    此後經年,又會有誰記得這一幕?


    小乞丐的故事就在這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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