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招寶點頭,收起盒子,起身笑道,“然後呢?”


    “……”黃綢沉默。


    “然後,新的皇上繼位,你依然是烏影,”王招寶猶豫了一下,才不舍的將小盒子放在桌子上,彎腰撿起地上沒破的杯子,“黃綢,我也不過是一隻比你強一點的‘蛆蟲’,幫不了你。”


    黃綢轉頭盯著那個精致的小盒子看,他當然明白,他們要想活命,就什麽也做不了。


    “走了。”王招寶將杯子放下,轉身朝門口走去。


    “你現在的眼神怎麽變得這麽認真了?”黃綢拿起精致的小盒子打開聞了聞,“嗯?這盒膏藥可不普通呢,是哪家富貴小姐送給你的?”


    王招寶沒想理會他,伸手要拉開門。


    “赤墨,你變得認真,是因為誰嗎?”黃綢見赤墨開了門,沒有理會他的意思,舉起手中的小盒子就朝他扔了過去。


    王招寶微微側身躲開,視線一瞄,竟然是小王爺給他的凝玉膏,便急忙往前一躍,在它從七樓掉下去之前拿了迴來,轉身白了黃綢一眼,“這個很貴的!不給你了。”


    “進來吧,”黃綢又往椅背一靠,“我有話要跟你說。”


    “你我不熟,不想聽。”王招寶將凝玉膏收好,毫不猶豫的轉身上了樓。


    迴到房間,將獨眼骨給的任務都展開看了一下,不是太難,然後按照距離排了排,王招寶算了算,他如果可以在後天太陽下山之前完成這些的話,那之後就還有一天的時間和蘇年在一起,嗯,那現在出發好了,不要浪費時間。


    王招寶收拾了下許久沒住的房間,一打開房門,就見黃綢坐在木頭欄杆上,低頭朝下麵看,一幅搖搖欲墜的模樣,從一個冰山美人變成憂鬱美人了呢。


    黃綢抬頭看向赤墨,“你要出去?”


    “我很忙,”王招寶往門框一靠,知道這‘美人’不會輕易讓他走,“廢話我沒空聽,說重點。”


    “我把我的妻子安頓在錦州,她……隻有半年可以活,一個月之後我必須去找她,我需要多一顆解藥。”黃綢說的相當平靜。


    王招寶著實愣住了,他眨了眨眼,有些驚訝道,“妻子?”


    打從他們進入這裏之後,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家’和自己的人生,更別說娶妻生子了,不死的話正常都是像底洞的老頭那樣孤獨終老,他們自己什麽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和別人共度一生?雖然聽說有過烏影偷偷娶妻生子,但他始終逃脫不開這裏,所生的孩子終究是被帶迴烏影,所以,不會有人想要這麽做的,所以,烏影確實冷血無情。


    “是,我的妻子。”黃綢依舊平靜。


    王招寶深吸了口氣,點頭,這走了快一年,竟然都成親了,厲害厲害,“所以呢?你要搶我的?”


    “搶你的不如去搶其他人的,但是我若這麽做,很快就會被發現,”黃綢黃綢一抬腳,直接站在了欄杆上,“她會有危險。”


    昏暗之下,黃綢整個人好似也變模糊了,像是隨時會從八樓掉下去,摔的粉身碎骨,王招寶看了他一會兒,才緩緩道,“那你不是應該去求獨眼骨。”


    “一個月後,我會離開這裏,不會再迴來,”黃綢微微低垂著眼眸,“在她死前,我不能死,我會廢掉我的武功,延緩毒性,這樣,隻要我有三顆解藥,就能撐半年。”


    黃綢身上現在可能有一顆吃了或還沒吃的解藥,下個月再領一顆,從這裏出發到錦州,最快也要差不多一個月,如此算來,他和他的那位妻子隻有四個月的時間了,沒了武功,確實可以延緩身上的毒,有人這麽做過,但是這樣最終死的更慘。


    王招寶靠著門框沉默,黃綢也沒再說話,他所說的都是找死的事情,但王招寶並不擔心在這裏說這些會被聽見,因為還沒人能在不被他發現的情況下靠近。


    過了一會兒,王招寶才淡淡開口,“所以,剛剛你並不是累了,而是因為你已經在慢慢廢了自己的武功?你是真的打不過那個風圍了?”


    “是,”黃綢從欄杆上躍下來,風圍找茬的時候,黃綢沒動手,因為他一動手,那風圍就能知道他的武功深淺,而赤墨與他動手時,他們隻是招式看起來漂亮厲害而已,“不過,你若沒幫我,我也不會就這麽被那個小子殺了的。”


    談不上幫,黃綢接招的時候,王招寶是覺得奇怪,但也沒往心裏去,“你這樣,能活到下個月嗎?”


    “我自有辦法。”


    黃綢走的時候,獨眼骨定是給了他任務期限足夠的解藥,他為何選擇這樣迴來?他的妻子是什麽人?他這一年做了什麽?王招寶並不想知道,他隻知道,除了奪其他烏影的解藥之外,並不會有多的解藥,就是不知道,黃綢會不會有他這麽幸運了。


    “我該走了。”王招寶轉身朝樓梯走過去。


    “赤墨,”黃綢閉了閉眼,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顫,“我…不能讓她一個人,整個烏影隻有你能幫我!”


    王招寶皺了皺眉,腳步沒停。


    “我看得出來,你和我一樣,你心裏也有喜歡的人,就是送你那盒藥膏的人,”黃綢緊緊盯著赤墨的背影,見他腳步一頓,急忙道,“因為我跟你一樣,所以我才看得出來,所以我才隻能求你幫我!”


    王招寶歎了口氣,腳步停下了,但沒有迴頭,“你要是想住我的房間,可以暫時給你住,獨眼骨說暫時不會安排任務給你。”


    “你肯幫我?!”


    “我不保證能有解藥。”王招寶說完便快步下了樓梯。


    黃綢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無力的跌坐在地,他仰起頭,閉上眼,鬆了口氣,其實要赤墨拿一顆解藥很簡單,隻要他打聽一下誰剛領了解藥,然後殺了他,就能拿到解藥了,到時候再隨便找個理由,畢竟挑戰烏影第一是稀鬆平常的事,反正,赤墨也不是沒就此殺過人。


    王招寶一下樓梯,剛過一段昏暗的通道就看見在出口處站著的寒戚,他頭疼的翻了個白眼,怎麽今天一個個的都不讓他快點走呢?


    “等等。”寒戚皺眉叫住快步從他身邊經過,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赤墨。


    “快說。”王招寶有些不耐了。


    寒戚看了看赤墨,“你明明撇下我就走了,為什麽比我還晚迴來?你去哪兒了?”


    “嗬,”王招寶覺得好笑,“關你什麽事。”


    “你我一起去的,之間的行蹤自然……”


    “小子,烏影沒有同伴,”王招寶漠然的搖了搖頭,“獨眼骨讓你與我一起,隻不過是這件事兩個人才能在限定時間內辦成,你辦你的,我殺我的,並不是一起,我的行蹤輪也輪不到你來問。”


    “你!”寒戚的武功在初出茅廬的這幾個毛孩子之中,算是很不錯的,所以他自身有些傲氣,“哼,你突然失蹤,我可以懷疑你通敵。”


    “我還以為你挺聰明的,沒想到和風圍差不多。”王招寶聳聳肩,抬腳就走。


    寒戚還在接受訓練的時候,就經常聽那些‘師父’說他很像赤墨,是個武學奇才,聽的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所以,赤墨在無形中成了他心裏假想的對照人物,他做什麽都會默默想超過赤墨,可是,赤墨在十一歲時,完成了試煉,然後一直站在了烏影的最頂端。


    他,十六歲才完成試煉,這就輸了赤墨五年,而且,赤墨才比他大三歲而已,漸漸的,寒戚在不知不覺間,對赤墨充滿了好奇,這個人長什麽樣?武功到底有多高?怎麽能一直在第一呢?


    直到那天見到赤墨,完全與他心中所想的人毫不沾邊,風圍他們幾個去底洞找茬的時候,他沒有去,其實他非常想去,但是又不願相信那樣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白臉就是那個在他心中想象了好幾年的赤墨,所以他就一直忍著……


    電光火石之間,王招寶已經將寒戚反手壓在山壁上,他一掙紮,王招寶就毫不客氣的把他的臉往粗糙的山壁壓,擒著他手腕的手也毫不客氣的用力往後拽。


    “嗬,獨眼骨說難得又有幾個烏影,我…我們五色烏影還想著給你們留點麵子,你們倒是一個個蹬鼻子上臉了?”


    “放開我!”寒戚惱羞成怒,他是鉚足了勁襲擊赤墨,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壓製住了,臉頰被山壁磨的生疼。


    “哼!”王招寶將寒戚朝著昏暗的通道用力推過去,冷冷的看著那裏,一字一句,帶著森森寒意開口道,“風圍,你們四個聽著,想要再去七樓八樓,就先打過寒戚,連他都打不過,還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說罷,王招寶甩手,將手中剛剛趁機摸的幾顆小石子朝著昏暗的通道射飛了過去,隻聽‘咚咚’幾聲,“滾出來!”


    過了一會兒,風圍捂著手臂和另外三個毛孩子從通道中走了出來,與寒戚一樣,臉色都十分難看。


    “或者,”王招寶不屑的彎了彎嘴角,用大拇指隨便往出口指了指,“你們也可以找外麵的古白,順便問問他,你們惹不惹得起我?”


    王招寶說完,轉身走了,經過出口時,朝著靠在出口外山壁的男子笑了笑,然後快步離開了。


    古白看著赤墨的身影消失,挑了挑眉,轉身走進去,看了看也正看著他的五個少年,笑道,“來,告訴我,你們囂張到什麽程度?才把赤墨惹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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