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徐徐前進,蘇年閉著眼靠著車壁,嘴唇微不可見的抿了幾次,然後睜開眼睛看向端坐在一旁的小非。


    “你聲音怎麽不一樣了?還有你走路也不一樣了,你……”蘇年遲疑了一下,“換人了?”


    “王爺真細心。”不同的人,自然不同,換人這事本就不必瞞著,因為沒必要,保護王爺是誰都一樣,隻要瞞王爺性別就行了,紅犰笑著點頭。


    得到答案的蘇年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感覺,有點怪怪的,“她可是有事?”


    “是,今後就由我來保護王爺。”紅犰見蘇年皺眉,“王爺覺得有何不妥?”


    蘇年看著和小非…曲菲一模一樣的臉,抬眼看向她的眼睛,也亮晶晶的,但……就是不對了,她的眼睛很…精明,而小非的眼睛很幹淨,她肯定比小非聰明吧。


    “沒有。”蘇年移開視線,繼續閉眼假寐。


    有什麽不妥嗎?蘇年想了想,沒有吧,反正都是假的曲菲,誰來都一樣,不過是換了個烏影罷了,等曲菲好了,齊獰宮的事解決了,都是要撤掉的,六把金刀都要輪班呢,更何況小非已經…一個月?有一個月嘛?差不多吧,換人就換人吧。


    不過她昨晚為什麽不說呢?是決定的突然嗎?那是出什麽事了?她後背傷好了嗎?為何非她去辦不可?怎麽不說一聲就走了呢?如果知道她要走,那……蘇年睜開眼,早知道昨晚就帶她去玩滑冰了。


    “你叫什麽名字?能說嗎?”


    “迴王爺,我叫紅犰。”


    “能說啊,”蘇年撇撇嘴,“那為什麽小…之前那個不告訴本王名字?”


    烏影的確是不怎麽會告訴別人名字的,他們的名字不過是個代號罷了,除了烏影自己沒人會叫,就連秦公公都不全知道,隻知道兩三個人,告訴不告訴別人,看人。


    赤墨不說名字,一來這個任務不是他的,二來他本就如此,紅犰還從沒見過赤墨向誰說過自己叫什麽過,至於紅犰自己,她願意說,更願意告訴眼前這位皇上最寵愛的王爺,烏影保護人的任務十分少有,蘇年是什麽人?皇上寵他寵的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果這次能得他的青睞,說不定…說不定是她離開烏影的一次機會,她不強求,但也不放過。


    “這……”紅犰搖頭,“我也不清楚。”


    那就是不告訴我了!蘇年有點生氣,冷哼了一聲,不說就不說,反正人都走了,我還不稀罕知道呢!哼!


    日子如常,轉眼又過了幾天,這個紅犰比小非有……有女人味,對,扮曲菲像多了,瞧瞧人家說話的聲音,輕輕柔柔的,瞧瞧那飯吃的少的,小口小口的,瞧瞧人家走路的樣子,小步小步的,瞧瞧人手搭在腹間,哪像小非,經常垂在身側,瞧瞧人家的頭發,發飾裝扮的多好看,瞧瞧人家衣服腰帶衣帶都係的漂漂亮亮的,小非總是係的亂七八糟的,瞧瞧人家身上,有胭脂香味呢,瞧瞧人家的手,小小的,瞧瞧……


    蘇年除了觀察紅犰和小非的不同外,也無所事事了,他知道外麵危險,也沒心思出門,就是感覺時間過得太慢了,他開始想曲菲,想讓她快點好,快點迴來,陪他聊天陪他玩兒,想齊獰宮的事快點過去,他可以像以往一樣四處瞎玩兒。


    王招寶接了兩個任務,去殺了兩個人,皇上要他們殺的,一般都是不好定罪或是在某件大事上成了絆腳石又不好解決的人,或是其他國的線人,甚至有的是要去他國,殺某位高官,很多,真的很多,好像殺不完似的。


    這次王招寶要殺的人都在國都,任務是他找獨眼骨要來的,他殺人從不拖泥帶水,也不問身份或是原因,烏影存在也不存在,所以殺人留下什麽線索也無關緊要,反正最後都是不了了之,當然啦,也不會有什麽線索。


    確定這赤裸著上身長得十分壯實的男人已經斷氣後,王招寶轉頭看向左邊的一道隔斷,抬腳走過去,隔斷後是冒著熱氣的浴桶,浴桶裏,一位光著身子的女子正瑟瑟發抖滿眼驚懼的看著他。


    “我……我是這兒的姑娘,你…你別殺我!我什麽都沒看見!我我…我可以給你錢!”


    “他…他是這半個月才來的新客人,我……我真的不認識他!求求你別殺我!”


    王招寶看了眼女子肩頭還有傷,新新舊舊,應該是被鞭子之類抽的,而那男人就是死在了他自己的鞭子上,男人是誰王招寶沒想知道,但看得出來,這女子在害怕的同時還有慶幸,也許就是因為這一絲慶幸才沒有尖叫出來。


    “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我保證!”女子急切的舉起手要發誓,“我發誓,我絕不會向別人說出你!”


    視線微垂,女子舉起的手腕顫抖的停在頰邊,也滿是傷痕,是捆綁造成的。


    “我……我可以……”察覺到黑衣人淡漠的視線似乎垂下了,女子咬了咬唇,緩緩站起身,“你要做什麽都可以,隻要你不殺我!”


    王招寶一愣,不過也沒躲開視線,這下更是看清楚了女子身上的傷,大部分是被毆打的,青青紫紫的一大片,王招寶突然想起了那晚蘇年給他後背上藥的時候,彎了彎嘴角。


    女子的視線一直看著黑衣人,就怕他突然過來殺了自己,卻見他眼中的冷漠突然散了去,讓他整個人的……也許是殺氣吧,總之,女子覺得黑衣人身上那種駭人的氣息也跟著散了。


    “給。”王招寶從身上摸出兩張銀票,這是蘇年給他的錢,他帶在身上忘了給紅犰了。


    女子顫顫巍巍的伸手接過,也不敢看,就死盯著黑衣人。


    “穿衣服。”


    女子又顫顫巍巍的出了浴桶穿衣服,剛把衣服穿好,就聽見黑衣人說‘銀票收好’,便將銀票塞進懷裏。


    “贖身。”


    這兩個字剛進入女子的耳朵,她的脖子一疼,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王招寶這下打的很重,估計明天中午她都不一定會醒,這才轉身出了房間,外麵依然熱鬧喧嘩,王招寶翻上三樓,正想從屋頂離開,卻聽正麵的房間裏傳來‘寧王’兩字,腳下一頓,猶豫了一下,才靠在門外聽著裏麵一男一女的談話。


    “啊…啊……大人說的是真的?”女子邊喘邊嬌聲問,“大人,你……你慢點……”


    “你個小浪蹄子,本大人還不滿足你啊!說到寧王就這麽浪!”


    王招寶皺了皺眉。


    “奴家……隻是……想和大人……啊……想去見見世麵嘛,大人真的要帶我去?”


    “帶帶帶,地方都選好了,明日寧王一定去。”


    “祁王……啊……對寧王真好,竟然花這麽多銀子……啊……就為了讓寧王開心。”


    “都是養尊處優的主,祁王買下那塊地,為了春季給寧王當馬場的,嘖嘖。”


    “我聽說清風山那兒冬獵最合適了,沒想到王大富人竟然會將那裏賣出去。”


    “還不是為了討寧王開心,明日冬獵皇上也會去。”


    後麵沒再說什麽有用的了,王招寶掏了掏耳朵,走到欄杆上拔下一小塊木頭,迴到窗邊,側耳聽了聽聲音,算了算位置,‘咻’的一聲,小木頭穿破窗戶,朝裏麵飛了出去。


    “啊!嘶!”


    “呀!大人,你的臉流血了!”


    “怎麽迴事?什麽東西……”


    王招寶翻上屋頂,這麽做純粹是覺得他們邊做那種事邊討論蘇年太……髒了,寧王兩個字從他們嘴裏說出來都會讓王招寶覺得髒了蘇年。


    冬獵?現在這種情況下不適合吧,箭飛來飛去的,誰知道哪一支是對著蘇年的?不過皇上應該會做萬全準備吧,王招寶往寧王府的方向看了看。


    迴到山中,照例去獨眼骨那兒露個影,烏影現在具體有多少人,王招寶不知道,他認識的也就那四個,紅犰、古白、青瀾、黃綢,但現在烏影的人應該不是很多,除去‘師父’,不超三十個。


    “這幾天好幾個人找你了吧?”獨眼骨的房間依舊點著幾根蠟燭。


    “嗯,他們想要我的房間。”剛殺完人,王招寶的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哼,不自量力,”獨眼骨不屑的彎了彎嘴角,“現在一幫孩子都養不出四個烏影來。”


    對於烏影的排名,王招寶不甚在意,他隻是要那個住了好幾年的房間,“還有任務嗎?”


    “有,”獨眼骨從桌上的盒子裏隨手拿出一張紙條,湊近了看,“商國……”


    “好。”王招寶點頭,他們的任務就是這樣,地點、人物,然後不再多,伸手要拿獨眼骨的紙條,卻不見獨眼骨給他。


    獨眼骨抬眼看了看赤墨,將紙條對折,“還有另一個任務,你可以選擇一下,看看要辦哪個?”


    王招寶收迴手,等著獨眼骨繼續說,不過如果真要他選,他會選去商國,因為遠,來迴至少兩個月,多好。


    “明日皇上冬獵,去清風山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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