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老田的新居,我們談笑風生,暢所欲言。紫霞告訴我蘇大晚上十一點關校門。蘇州大學擁有多個校區,包括天賜莊校區、獨墅湖校區、陽澄湖校區和未來校區,各校區地址和開放情況可能有所不同。蘇州大學在特定條件下是允許訪客進入參觀的,但需要提前進行預約,並且需要注意開放時間、特殊情況和各校區的具體安排。


    我沒有近期到訪的需求,況且,現在紫霞和梅子已是半就業狀態,平時很少迴蘇大校園。


    在下午五點左右,因公司有事要處理,紫霞和梅子在抱怨聲中離場。


    我和老田一直聊到很晚,在他的新家簡單吃了晚點,我才在晚春和煦的風光裏霽月返程。


    我沒有立刻打道迴府,而是路過艾璠的別墅院落。


    月光如水,靜謐而溫柔;星辰相伴,如丹青妙手,繪就亙古的畫卷。一如五千年的華夏文明,源遠流長。


    皓宇告訴我,小鄭的別墅裏除了她本人,還有一個三十來歲的育苗師,是她從國外帶迴來的,育苗師算是歸國華僑,不準備再離開中國故土了。


    另外還有一個四十來歲的當地農婦,是皓宇的遠房表姐,因早年間死了丈夫,又未生育,於是隻身一人來到蘇州投靠老田,挺幹淨勤快的一個農村苦命人。


    我當時還反問老田,為什麽不安排在公司做後勤或保潔,或者在他的莊園裏打雜都是可以的。老田說他表姐也是被艾璠的花園吸引,恰小鄭在老田的表姐到來前,還托他這個當地百事通找一個靠得住的女性來管理日常雜務。表姐就順理成章地去艾璠那裏工作了。


    艾璠給出了遠超當地工資生活標準的報酬和待遇,管吃住。這也是小姑娘的聰慧之處,人家不缺錢,管吃還不是為了蹭飯自由;住處就是西廂房,這哪是雇傭關係,簡直就是貴賓待遇。


    老田說,現在兩人關係處得特別鐵,跟母女一樣。表姐也母愛爆棚,平時都閨女長閨女短的不離口。誰敢說艾璠一句不是,估計都會招來她的“怒目”“鐵齒銅牙”甚至“龍爪手”....


    我遠遠地看到院子裏亮著燈光,隱約還有說話聲傳出,估計正是表姐跟艾璠二人在聊天吧。我沒有冒昧打擾,雖然對小姑娘印象不錯,但也萍水相逢不是。


    近五六年來,我養成了晚間慢跑的習慣。一年前還在洛杉磯參加過民間“半馬”比賽,成績排在前十。


    我順著莫邪路,沿著外城河畔不緊不慢地跑著。思緒又迴到了早年間設計院生活過的點點滴滴。


    (二)


    非常遺憾的是,1996年當紫丁香盛開的時候,我恰隨丁院長和本院的一眾設計專家去阿聯酋參與迪拜塔設計技術難題攻關,而錯過了和紫月一同賞遊滿園紫丁香爭奇鬥豔的盛景。


    故,1996年的丁香花海是紫月一個人的花海。為了報複我的爽約,她在園子中的假山石壁上刻下了“我們相愛後的第一個丁香花海,豬頭(沒有漢字,就是畫了一個小豬頭)喬不在,我想你了---月(沒有漢字,畫了一個小月牙)1996.5.4”。


    所以當1997年5月4日到來之際,我擺平了一切可能影響觀花的不穩定因素,如約地在5月4日當天和紫月一同來到了那片花的海洋。


    北京的五月初,萬物複蘇,百花競放,為這個季節描繪出五彩斑斕的畫卷。


    一大早月兒就開著她那輛紫色的寶馬740i來公寓住處接我了。這是一輛能讓很多女孩子美到哭的車型,是在她18歲生日那位美國媽媽送她的生日禮物,不可謂不貴重。不過紫月說太過招搖,很少開它。從住處到花海所在的順義莊園,用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那時候的北京路況還不是太擁堵。


    莊園是有專人定期打理的。當我們到的時候,有兩位穿著薄長裙的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少女正站在門口東張西望。原來是看門大爺的兩位雙胞胎孫女也來參觀丁香花海。兩位小姐姐跟紫月很熟的樣子,可能以前多有接觸吧。


    紫月告訴我,這兩位美女都是美院畢業的,今天隨爺爺來這裏寫生,要把紫丁花在畫筆下呈現出來。我跟兩位小姐姐打了聲招唿,就牽著紫月的手各自去園中遊玩觀賞了。


    紫月告訴我,園子裏有幾個區域,景致的劃分是我們院長大人根據建築風水來布局的,西方低窪處為水景區,有聚攏財氣的說法,同時避開正南方的大門,防止財氣外泄;東方為整片的丁香花,絕大部分為“五月丁香”即紫丁香,間或點綴幾株白丁香、藍丁香和小葉丁香花。而東西交匯的最北端設有一古色古香的涼亭,是供遊人歇息和品茶觀景賞雨聽風的最佳場所。


    紫月悄悄地告訴我,其實爸爸在丁香花海深處還專門為她搭建了一個小巧的陽光木屋。陽光可以斑斕地照進來,給小屋帶來足夠的光亮而不至於產生暴曬。


    因為木屋上方是一個花架短廊,出了木屋,就是短廊,可以在短廊的長條木凳休息,看書等。短廊的另一端是一個小巧的單人秋千架。紫月神秘的在我耳邊低語,到那裏的時候會給我一驚喜。


    這次她死活也不讓我再猜是什麽了,說是怕我思想不純潔,褻瀆了她給的驚喜。


    我假裝嚴肅地說“你說得很對,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臭美吧你就”紫月一邊嗔罵,一邊伸出潔白的小手來懲罰我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而被她去年刻了字的假山位於西北角,我們倆一致決定,今年再刻上一行字留念,後麵寫上“月凡”二字。至於刻上一行什麽字,紫月和我每人給出三個備選答案,擇優選用。


    於是類似選美的活動開始了。紫月說我腦袋好使,讓我先來,她一邊說一邊掏出兩隻美工筆和兩個記事小本本,把其中一套放到我手裏,看來這丫頭是早有預謀啊,答案鐵定是她的答案之一了。


    為了哄她開心,我鄭重其事地接過那支藍色的美工筆和藍色小本本,做苦思冥想狀,一邊大唿小叫“太難了,這太難了,這可叫寡人如何是好?”待她又要揚拳懲罰之際,飛快地寫下了三句話,即三個備選項。然後寶相莊嚴地交到她手中。


    紫月一看,氣得臉都綠了,非讓我把寫的三個答案念給她聽,我不得不從了她。


    於是我以唐僧的口吻,慢條斯理的開口道“大徒弟帶媳婦到此一遊,阿彌陀佛”,


    然後又以豬八戒的口吻道“大師兄帶大嫂到此一遊,唿嚕唿嚕”,


    接著是沙和尚了“二師兄太好了,大師兄帶大嫂到此一遊,妙啊妙啊”,


    還贈送一個白龍馬“嘶~題潮濕(蹄朝西)”


    繪聲繪色的表演把紫月笑出了眼淚,伏在園間小路旁的草地上笑罵到“要死啊你,笑死我算了...”


    這一段居然後來在她公司年會上變成了一個表演節目(單口相聲,創意來自紫月),笑哭了很多無辜少女,罪過罪過...


    嬉笑打鬧間來到了那片丁香花海。


    細看每一枝,紫丁花宛如一個個紫色的精靈,在綠葉間穿梭,流連忘返的是香氣的流淌;紫丁香的花瓣像一層層紫色的雲霧,帶著淡雅的清香,宛如仙境淡出的奇葩,給人一種夢幻般的感覺。


    花蕊金燦,如繁星點點交匯碰撞。輕觸花瓣,仿佛觸碰的是細膩和柔情,讓人頓生愛憐之意。


    當視角擴展,放眼望去,就成了丁香花海,流動著紫色氤氳,風吹香溢,如流嵐靈幻,如詩韻平伏,如海波漾起旖旎,如柔荑輕撫紫霞....簡直美不勝收。


    來到花海深處,終於見到了紫月所說的陽光小木屋,小木屋如花中繈褓,被溫暖地包圍著。木屋裏有一張素雅的矮幾正靜靜地伏在淡紫色的地毯上。


    走到花架短廊的盡頭,紫月興奮地說,這就是我送給你的驚喜,單人秋千已經換成了雙人秋千。


    原來如此,我的愛人。愛得細膩愛得用心,從細節中愛得醇香四溢。


    時光過得飛快,轉眼間半天時間過去了。


    我們來到假山的石壁前,我出神地望著被紫月刻下的豬頭印記和小小月牙,輕輕地把她攬在懷裏,用下巴摩挲著她泛著暖意清香的秀發,歉意地說道“去年的今天,不管怎樣,我爽約了,對不起月兒,以後再也不會了。隻要你想,我就陪著你,風雨無阻,地老天荒...”


    “嗯, 我愛你,好愛好愛你...”紫月聲有魔力。


    “月兒,我也一樣,失去你我就會失去靈魂,可能會變成行屍走肉,虛度此生...”


    “我們風雨同舟,不離不棄”


    “好,我們就在石壁上刻下‘風雨同舟不離不棄’這八個字好嗎?”


    於是,在去年的留言下,又多了八個字。


    紫月刻下風雨同舟,我刻下了不離不棄。


    簽名我仍然是平凡的豬頭,她還是清新的小月牙。


    不過,豬頭被她填充成了紫色;月牙彎彎,紫氣東來。


    花海成篇 我凡你仙


    拈來千樹 點睛花骨


    青青子佩 兩心依偎


    悠悠歲月 無間勇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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