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京城和他有點誤會,交過手,不過算是不打不相識,雖然談不上什麽交情,但咱們今天的事情,找他準是不會錯了!”楚俊文笑道。


    此時,樓下四個魁梧漢子護著一個穿著鵝黃羅裙的年輕女子,正對一個喝酒喝得滿麵通紅的漢子大聲嗬斥。


    那漢子長得虎背熊腰,濃眉大眼,卻正是賀雲。


    此刻他原本的幾分醉意已被這一陣喝罵澆醒。再次拱了拱手道:“幾位,剛才在下已經給這位小姐陪過不是了,弄髒她的衣服在下也可以照價賠償……”


    “呸!本小姐不稀罕你那點臭錢。我今天非要你給我磕頭認錯!”


    黃衣女子不過二十年紀,妝容精致,體型微胖,此時跺腳指著賀雲,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你他媽的跪不跪!非要我們動手嗎?”


    女子旁邊兩個漢子捋起衣袖,作勢就要動手。


    旁邊的食客有的小聲道:


    “兄弟,好漢不吃眼前虧,就認自己倒黴吧……”


    賀雲目光掃視那黃衣女子幾人,突地“哈哈”大笑道:“要大爺我給你磕頭,就怕你擔不起折壽!”說著“啪!”的一聲,一掌拍在桌上。手在拿起之時,一小錠銀子已經嵌入了桌麵:“這是賠你衣服的銀子,愛要不要,大爺可不奉陪了!”說完轉身就走。


    幾個漢子看他露了這一手兒,都被震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不敢上去攔截。


    黃衫女子氣得抓起桌子上的盤子往身邊漢子砸去,大罵道:“都是沒用的東西!”


    “賀兄!”樓上楚俊文朝他喊道。


    賀雲尋聲望去,看到了二樓上探出身子來的楚俊文。高興道:“楚兄,你也在這裏?”


    此時,那黃衣女子也順著聲音看向楚俊文……


    “賀兄,能否來樓上一聚?我有要事找你商議。”楚俊文慎重其事地道。


    貨雲看他說得慎重,微微一愕道:“好!”,便往樓梯行去。


    楚俊文開門將他迎進來,對道一和沈碧蓮道:“我給二位介紹一下,這位是賀雲,特捕隊的賀頭領……”


    賀雲忙忙擺手道:“楚兄,我現在已經不是了……”


    “怎麽?是被調職了嗎?”楚俊文心中的喜悅被他一句話潑滅,驚詫地問道。


    賀雲搖搖頭,苦笑道:“沒有,是被罷免了!”


    “……居然會這麽快?”楚俊文不禁語道,心中暗想,上次聽尹天成說起過,說現在的國師是假的,看來他已經開始行動了。隻是茲事體大,卻不可到處聲張。


    賀雲聽他此言,不禁心中微微詫異。


    沈碧蓮剛才提前吩咐了店家添了碗筷,加了菜肴,還特意叫了一壺酒,此時斟了一杯遞給賀雲,問道:“我聽說特捕是皇上親自在近衛中選出來的好手,怎麽說罷免就罷免了啦?”


    賀雲道過謝,不客氣地一飲而盡,長歎一聲道:“隻怪我自己無能……幾日前,我得到手下一個弟兄探得的消息,說查到了幽冥教的一個分壇所在,我帶了十幾個兄弟和當地的捕快以及城防官兵共三百人前去趕去抓捕,沒想到……”


    賀雲說到此頓住,自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悶了下去。


    “怎麽了?是沒有抓到人嗎?”楚俊文問道。


    “不隻是沒有抓到人,而且,我方死傷無數。”


    沈碧蓮詫異道:“什麽?他們一個小小分壇,也不過幾十百吧,難道能和這麽多官兵對抗。而且你們還有十幾個特捕,那可都是皇上近衛中選拔出來的出類拔萃的人啊!”


    “是啊!但事實上,行動當晚,我不知怎麽突然鬧肚子,在半路就堅持不住,沒能親臨現場,而將隊伍交給了小五指揮……後來小五隻帶著幾十人逃了出來,他說他們摸進那山莊,莊內已空無一人,人家似乎早有準備,將他們堵在莊子裏放火箭射殺……”


    說到此賀雲重重一拳擊在旁邊的牆壁上,悲憤地道:“是怪我之前調查得不夠清楚,行動太過輕率,而且不知道怎當夜身體出毛病,竟得了急性痢疾……”


    “哎……”沈碧蓮都忍不住為他歎一口氣,“那你們這次損失慘重,而且你還有臨陣退縮之嫌,我看啊,不被罷職也是怪事了!”


    “是啊,國師罷免了我的統領之職,本要將我開除特捕隊,好在他將此奏報給皇上後,蒙皇上開恩,隻叫我停職反省一月。”


    “嘿嘿……我聽說你們那國師威風得很,建立了一個什麽千機閣,你們特捕隊現在不是都歸於國師直接指揮嗎?那他怎麽處置你還需要奏報皇帝?”道一笑笑嘻嘻的,這語氣間似乎對國師有些嘲諷之意。


    “可能是因為我畢竟是皇上欽點的統領,所以處置之前才給皇上奏請一下吧……其實就算我真被開除特捕隊,那也是我自己應得的。”賀雲自責地道。


    道一“嗬嗬”一笑道:“我看未必!依我看啊,倒是那青陽子自己無能,部署不當,他自己成天在京城縮著幹什麽?他倒是自己也出來查啊!”


    “道長,您怎麽這麽說國師……”賀雲有些不悅地看著他。


    “我這麽說怎麽了?我還要說他心胸狹窄嫉賢妒能啦!”道一抹抹嘴,放下筷子,看著幾人正八經地道:“我給你們說啊,你們可別以為我是在說玩笑話。他這人我幾年前見過一次,當時還挺佩服他的,至少他武功上比我高那麽一點點。嘿……沒想到,他內裏卻是這樣一個人。”


    “道長你!”賀雲放下筷子,抱拳道:“……剛才失禮,隻顧著喝酒了,忘了請教道長法號和這位姑娘尊姓大名。”


    他嘴上說得客氣,心中卻暗道:“這看似嘻嘻哈哈和善的道人,似乎要重新估計他的為人了。”


    “老道道號‘道一’,這位姑娘是沈白浪沈大俠的女兒沈碧蓮了!”


    賀雲驚了一下,沒想到這兩個其貌不揚的人竟然都是大有來頭,忙道:“久仰久仰,真是失敬了剛才!……不過,道長好像對國師很不滿啊,難道你和他之間有什麽過節嗎?”


    “這過節嘛……也算是過節吧!老道我好不容易橫下心腸,放著我自由自在的好日子不過,飛鴿傳書給我京城的一個朋友,叫他托信給那青陽子,給他說我想去京城為他打個幫手,也好為斬妖除魔盡一份力……嘿嘿,沒想到拜貼信函都去了幾次,他卻從來沒有迴複過!”


    賀雲和沈碧蓮都聽十分錯愕,賀雲不平道:“這怎麽可能?我看其中必有誤會!上次我和國師一起到汾州同府辦案,他還提到了道長您,說您道術十分高明,早想請您前來幫他,隻是您居無定所很難聯係。若他真收到道長的拜帖或者書函,一定高興還來不及!”


    “他真那麽說過啊?”道一不信,“……哎呀,要真是那樣,你就更要防著他了,看來他這人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啊!”


    賀雲冷冷一笑,站起來道:“現在在人背後說壞話了可是道長你,請道長不要再口不折言!”又看著楚俊文道:“楚兄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告辭了!”


    “喂喂!你這年輕人,怎麽這麽好動怒……”道一忙叫住他。


    “賀兄稍等……”楚俊文忙也站起來。他看出賀雲對國師很是維護,本想要告訴他國師的事,但是畢竟不是深交,而此事又太重大,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住了,隻道:


    “賀兄,我們本是想告訴你一件關於幽冥教的事,我們的一個朋友‘鵬大俠’聶漠北被他們抓了,原以為你還就任特捕統領之職,想請你幫忙營救……但現在賀兄在停職中,這種公務,怕是不會再費心了。”


    賀雲怔了一下,正色道:“就算停職,也是我該盡力的是啊!……鵬大俠怎麽也落到幽冥教手中?幾位,我這人脾性直,剛才之事還望海涵,勞請幾位說說這事的詳細情況,以便共商應對之策。”


    於是,楚俊文便將聶漠北的事情說了一下。


    “他們人多,單憑我們幾個怕是不行,隻是我現在是在停職期間,被收繳了特捕令牌,無法直接去衙門調動地方捕快……”賀雲道。


    “那麽能不能聯係到你別的同仁啦?”沈碧蓮問道。


    “我被停止那天,國師說查到了幽冥教在蒼州一帶活動猖獗,已經將他們全部調過去了。”


    楚俊文道:“這麽看來,隻有去見見那郡守大人,看看是否能搬點救兵了。”


    沈碧蓮想了想問道:“剛才和賀兄起爭執的那個女子聽說就是什麽郡守千金,我看她很刁蠻的性子,賀兄剛才怎麽得罪人家了?”


    “哼!我剛才起身不小心和端菜的店小二碰著一下,濺了點菜湯在她衣服上……有女如此,我看父親也不會咋樣。不過抓捕幽冥教匪徒是他應盡之責,量他也不敢不出力,我和楚兄去走一趟吧!”賀雲道。


    此事益早不益晚,現在去比明天早上倉促而去要好,於是楚俊文和賀雲當即動身,道一和沈碧蓮兩人留在酒樓。


    二人來到郡守府,賀雲“篤篤”敲響了門。


    好一會兒,門子探出頭來瞅了瞅二人道:“幹什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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