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滾動了一下身子,把肩膀從楚佩瑤身上挪開道:


    “還不是剛才那群混蛋害的,那叫什麽‘伏龍劍客霍偉霆’的,簡直是不要臉……那群人手上的那個發射暗器的玩意兒,很是厲害,我中了一顆現在全身發麻。”


    “那現在怎麽辦啊?你都被抓了,連給尹大哥報訊的人都沒有……我說不出來你偏偏要叫我出來,現在好啦!”楚佩瑤心裏委屈,說著就差點哭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總之無論如何,我會救你出去的,除非我死了!”陳康此時心中十分歉疚,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這般倒黴的。


    楚佩瑤知道事已至此,就算罵陳康也沒有用,便住了聲隻憋在心裏生悶氣。


    那老者扒拉扒拉柴火,又添了些幹木,火又重新燃旺了,才來到陳康身邊,蹲下身子,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道:“小子,好歹我剛才救了你,你現在告訴我,我老伴在哪裏好吧?”


    陳康看著老者那睜得老大卻顯得有些癡愚的雙眼,和一臉的期盼神情,心裏升起同情。想到他剛才救了自己一命,心中又很是感激。此時見他相問,怕再說那婆婆死了,會又讓他受到刺激更加糊塗起來,隻好編了胡話騙他道:


    “那婆婆……她……她既然變成了翠鳥,當然是要到處飛到處玩兒的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去了哪裏。”


    “你胡說,你怎麽會不知道?你連她變成了翠鳥都知道,怎麽會不知道她去了啊……你一定是故意瞞著我不肯給我說!”


    陳康聽得頭大,暗想就算我知道她變成了翠鳥,難道就等於我知道她去了那裏麽?這是什麽邏輯?這老者頭腦真是糊塗得很了,看來現在不給他說個地方,他是不會罷休。於是隻好繼續編道:


    “哦哦!……我想起來了,那婆婆好像說過……說要去京城丹垟見見世麵。”


    “真的!哈哈……”老者一聽樂得像個孩子,“我該想到的!倩娘以前就說喜歡丹垟,那是她從小生活的地方,可我卻偏偏在那個小鎮子裏定了居,這麽多年真是讓她委屈了……”


    說著眼睛裏閃出了淚花,忙一把抹了,又拉著陳康道:“她在丹垟什麽地方?走走走!咱們現在就去找她!”


    陳康見他如此癡情,心裏不禁為之心酸。


    想到自己隻是隨隨便便說那婆婆去了丹垟他竟然就信了,而告訴他不知道那婆婆的下落時他卻怎麽都不肯信,其實他隻是要一個希望,他選擇性的相信自己想要的答案,他隻是心裏不能接受那婆婆已經死了,已經永遠也見不著了的事實。


    陳康實在不忍心隨便編個地點騙他自己前去,於是道:“老伯,明日再去吧,也不差這一時半刻。我中了他們的暗器,上麵可能有烈性麻藥,現在我一身都動不了,你總不能把我一路抗到丹垟去吧。”


    一旁的楚佩瑤聽二人說話聽得一頭霧水,當聽陳康說明天要和老者去丹垟時不由得急了,忙道:“陳康,你要去你去,我得迴客棧去找尹大哥。”


    “不許去!你去了這小子待在我身邊不老實。找什麽大哥二哥,你哥能陪你一輩子嗎?隻有自己相公才能陪你一輩子,真是個榆木腦子。”那老者將楚佩瑤一頓訓斥,接著就把陳康移到火堆旁去檢查傷口。


    楚佩瑤知這老者半瘋半癲和他說不清楚,隻向陳康叫道:“喂!你該不會真的要和他去吧?啊?”


    陳康忙迴道:“你別急別急!反正我有自有打算的啦……”


    “哧”的一聲,老者直接將陳康褲管撕開,拔出一枚不足三寸長的菱形暗器,湊到火光旁仔細觀看,然後扔到一旁,嘴上嘀咕道:“怎麽又出來這玩意兒了。”


    “老伯,那是什麽暗器,我看厲害得緊啦!”陳康問道。


    “這玩意就是……是啥來著……叫啥……?”老者摸著頭努力地想著:“這名字我記不起來啦,總之我以前是見過的啦,幸好這上麵隻是麻藥,要是毒藥啊,你這小命就沒了。”


    “是啊!不過我看這藥性烈得很,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過勁。老伯,我有個朋友要去京城,正好和咱們同路,等明早我們迴城帶上他一道好麽?”


    “你還有朋友?那好呀,人多熱鬧,我老伴她就愛熱鬧。”老頭嗬嗬樂道。


    “對對!人多更熱鬧,哈哈……”陳康沒想到他一下答應了,不由高興道。


    “誒!不對,你小子武功不賴,要是你朋友又會武功的話,那到時你們聯手打我怎麽辦?”老者迴過神來道。


    “老伯,不會的,我那朋友是光明磊落的英雄,不會欺負你的。加上他本是要去京城,和你本是順道。”


    老者連忙搖頭像撥浪鼓一般:


    “不行!不行!我這人就是容易相信人,才老吃虧,你小子別想騙我。等明日你麻藥過了,咱們三人同行。你要是敢半路去通知你朋友,我就把你媳婦藏起來,我讓你一輩子都見不著。”


    “老伯……”陳康還想說什麽,老者伸手便點了他啞穴道:“看你小子怎麽呱唧,吵人煩心。”說著又把他扔到草堆楚佩瑤旁邊。


    楚佩瑤大聲抗議道:“喂喂!你將他挪開點!”


    老頭兒一瞪眼跳起身來,伸手便也將楚佩瑤點了啞穴,“吵死人了!”自己便在另一邊牆角草垛上躺了下來。


    天蒙蒙亮,陳康的麻藥已經消除大半,那老者畢竟腦子不清楚,思慮不周到,隻點了陳康的啞穴,卻忘了他麻藥一過身體就能自由活動了。


    陳康見老者還在一角草堆裏唿唿大睡,心中狂喜,趕緊悄悄解開自己的啞穴,輕輕推醒楚佩瑤,悄聲道:“我馬上解開你的穴道,你不要出聲,我背你走。”


    楚佩瑤識趣地眨眨眼。陳康將她穴道解開,背在身上,輕手輕腳地一步一步向麵外走去,唯恐發出半點聲響驚醒了老者。


    好不容易總算出了廟來,但仍不敢放鬆,直到離得快半裏地,方才敢撒丫子狂奔。


    陳康此時也辨不清方向,反正一心隻想著離那破廟遠一些。奔了一路停了下來,大霧還沒有散開,周圍仍是白茫茫一片,能見的範圍很窄,也不知道是到了哪裏。


    陳康將楚佩瑤放下來道:“我們歇會吧,得等這霧散開了,辨清楚迴城的方向才能趕路。”


    楚佩瑤從陳康背上下來,離開了他身上的溫熱,頓時覺得冷了很多,立在這霧中不到片刻,便覺得手腳凍動得有些不聽使喚,忙哈著氣搓著手。


    陳康見狀忙把自己外衫脫了下來給她披上。楚佩瑤感激地笑笑道:“你給了我,自己不冷嗎?”


    陳康“嘿嘿”笑道:“我當然不冷,我是練武之人嘛……”話還沒說完就“阿嚏!”一聲打出一個噴嚏。


    他是練武之人,仗著有內力在身,本就穿得很薄,現在除去外麵較厚的夾棉外衫,就隻有薄薄的一件裏衣,加上身體剛退了麻藥的毒性,此時卻是很虛弱的。


    “你還說不冷?”楚佩瑤說著就要將衣服除下來給他。


    陳康忙給她裹緊:“我一個大男人,這點冷有什麽啊?你要是凍著了,我心裏就更不安了……”


    此時兩人近在咫尺,唿吸的熱氣都能碰到對方臉上。陳康頓時麵上一紅,放開手去。


    楚佩瑤皺著眉頭,很是尷尬,一時兩人無語。少頃,陳康吞吞吐吐開口道:“我說……那個……聽說你爹是禮部侍郎,你和尹天成的事情就算尹天成願意,你家裏也未必會同意吧。”


    “隻要他願意,我家裏就算不同意我也不管,大不了我和他浪跡天涯。”楚佩瑤說得肯定。


    “可是……你那樣也難免讓父母傷心,你……就非他不可嗎?如果……我聽說明年會有武考……我是說如果……”


    陳康話還未說完,楚佩瑤就打斷道:“對!非他不可!別的不管是誰,是什麽身份金貴的人,我也都不稀罕!”


    “你……!”陳康有些生氣,住了言語,把頭扭到一邊。


    少會兒,霧漸漸散開,一片廣闊的田野慢慢顯露出來,遠處的一個莊院也依稀現出了輪廓。


    “那邊有人家,我們去問問到城裏的路吧,如果能弄到一匹驢子給你代步就最好不過了。”陳康道。


    陳康料想此地離城已經有些遠了,天明了,自己總不好背著楚佩瑤迴去,但是要她自己步行,卻是難為她了。


    二人來到莊園前,見大門緊閉,陳康“啪啪”拍響了門,大聲道:“有人在嗎?”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應聲,便又大聲叫門。稍會兒,才聽裏麵一個年輕小子的聲音應道:“來了!來了!”跟著傳來“噔噔蹬”的跑路聲。


    一個十五六的年輕家仆將門打開,見到陳康,帶著恭敬的笑臉一下掉了下來:“你是誰啊?我還以為是家主他們迴來了嘞!”


    陳康道:“我是過路的,想向小兄弟問個路。”


    “哦……”家仆點點頭。


    “去霽州城該往哪邊去啊?”


    家仆指著斜對麵一條小路道:“咯,你看,沿著這條路過去,前麵不遠就是曾家莊,轉過莊子就能看到官道了,往左便是霽州城,也不過七八裏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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