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咕咕叫了。


    剛起床就跟著許夢瑤去市民之家,到現在連早餐都沒有吃的徐帆,其實五髒廟早就在造反。


    可想想隨便買個麵包就要幾塊甚至十幾塊錢,吃碗麵條也得十來塊,以前從未算過這種細賬的他怎麽都有些舍不得。


    “挨頓餓也沒什麽,晚飯一起吃得了。”


    徐帆心裏這樣想著。


    八個氣球,其中有三個是按八塊的價格賣掉的,還有個是七塊。扣除掉成本,他賺了六十一塊四毛。


    這樣算下來,一天賺個兩、三百應該還是有希望。


    畢竟晚上這邊肯定會要熱鬧些。


    但丫丫的學費怎麽著都要幾千塊,怎麽算都湊不夠。自己多花一分,就要少給許夢瑤交一分錢。


    徐帆就這樣撐著。


    到下午兩點左右,過了窗口期,就沒什麽生意了。


    許夢瑤真給徐帆打過來電話。


    徐帆看著手機裏“老婆”兩個字樣,心裏緊張,糾結要不要接。


    然後就在這個的糾結中,直到許夢瑤那邊掛掉電話。


    但隨即許夢瑤又打了過來。


    徐帆咬咬牙,還是接了。


    他不想再逃避。


    “喂。”


    “你現在有空沒有?”


    許夢瑤的聲音在手機裏麵響起,還是清冷。


    徐帆張了張嘴,聲音幹澀道:“沒……”


    他就算死乞白賴,也不會再跟著許夢瑤去離婚。


    而許夢瑤似乎並沒有聽到徐帆極低的聲音,接著道:“我這邊工作上有點事,走不開,估計還要加班,你能不能去接丫丫迴家?”


    “嗯?”


    徐帆微愣。


    許夢瑤道:“我媽那邊有個人去世了,我媽得過去看看,帶丫丫去不合適。我說你要是有空的話,就去接丫丫迴家。”


    “有空!我有空!”


    徐帆忙說。


    心裏驚喜到不行。


    許夢瑤沒空,還讓他去接丫丫!


    他其實想問許夢瑤,那是不是今天就不去離婚了。但他除非是傻了,才會問這樣的話。


    “那你現在就過去接她吧!”


    許夢瑤道。


    徐帆撓撓頭,“可是我不記得你媽家在哪裏了……”


    他何止是不記得許夢瑤的娘家在哪,連許夢瑤的媽媽長什麽樣他都不知道。


    許夢瑤那邊些微沉默,大概是在詫異徐帆是真正失憶,要不然不至於演戲演到這個份上,畢竟她都沒有再說下午去離婚的事。


    當然也可能是在詫異徐帆這迴能夠這麽直接的答應她。


    以前徐帆真是什麽事情都不管的。


    可到現在才知道改……太晚了些。


    而且以徐帆秉性,怕是過不了幾天又會變迴老樣子。


    許夢瑤心裏歎息了聲,道:“我把位置還有我媽的手機號發給你。”


    說完,掛掉了電話。


    徐帆很快收到她發的綠泡泡信息,當下便把氣球放掉氣全部收起來,喜滋滋準備去接丫丫。


    想著即將要見到“從未謀麵”的丫丫還有嶽母,他內心緊張,甚至忐忑,但更多的還是激動和興奮。


    背上背包準備走時,徐帆又迴頭瞧了瞧茶顏悅色。


    之前周鵬告訴他,喝醉了酒的他發酒瘋,竟然連丫丫都打。


    想到此處,徐帆還是走進茶顏悅色。


    這時候連茶顏悅色裏也沒有客人排隊。


    他走到最前麵,看了看。


    價目表上的那些奶茶便宜的十來塊,稍貴的接近二十。


    以前徐帆絕不在意這點零花錢,但現在看著,竟是很荒誕覺得這些數字有些觸目驚心。


    “您好,要什麽?”


    那收銀的服務員認出來徐帆,有些納悶的眨了眨眼睛,微笑問道。


    她有點嬰兒肥,個子不高,顯得很可愛。


    徐帆道:“麻煩給我一杯梔子綠芒。”


    說著從兜裏掏出錢來,數了十五塊錢遞過去。


    他覺得自己和這個社會真是有些格格不入了,現在哪還有幾個年輕人用現金的,就是在他沒穿越之前,也少見。


    “如果淪落到用現金的時候,那肯定是接近山窮水盡了。”


    徐帆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裏看過的一段話,心裏苦笑。


    十五塊錢,他要賣兩個氣球才能賺到。


    那可能需要一個小時。


    等了一會兒,徐帆拿到手梔子綠芒。


    心裏有些許酸澀,但走到街邊後不得不忍著心痛又攔下輛的士。


    這正是最熱的時候,他自己曬太陽沒有關係,但總不能讓丫丫也跟著曬太陽。而且許夢瑤家離著翡翠湖,還有好幾公裏。


    打開導航後把手機遞給司機師傅。


    十來分鍾就到了。


    許夢瑤的家住在郊區,是個普通的兩層小樓。


    “麻煩您等等,我馬上要走。”


    徐帆下車之前,對司機師傅說道。


    然後匆匆下車。


    到屋門口。


    有條黃狗懶洋洋趴在廚房那邊陰涼處。


    堂屋裏沒人,隻旁邊房間隱隱有電視機的聲音。


    徐帆捂了捂自己的胸口,走過去,輕輕敲響紗窗門。


    走過來的是個麵色黝黑,身形幹瘦,看著六十來歲左右的小老頭。


    瞧見徐帆,沒有說話,眼神有些冷。


    隻看了一眼,就偏過頭去,“丫丫,你爸來接你了!”


    徐帆頓時知道,這應該就是許夢瑤的父親。


    但他想要張嘴喊出“爸”這個字,卻是怎麽也張不開嘴。


    有個同樣看著有些幹瘦的農村婦女走出來,左手牽著個臉蛋粉嫩嫩,紮著辮子,背著粉色小書包的四、五歲小女孩。


    徐帆張了張嘴,到底也還是沒能喊出“媽”這個字。


    眼眶有些發澀。


    他的目光凝視在小女孩的臉上。


    從丫丫的眉眼間,他能夠看到許夢瑤的影子,也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眼睛、鼻子像許夢瑤,嘴巴像自己……”


    “丫丫……”


    徐帆勉強衝著丫丫露出笑容,盡量讓自己顯得溫和。


    但丫丫卻是眼神微顫,不自禁往婦女的身後躲了躲。


    徐帆的心裏一緊。


    他竟是能從丫丫的眼神裏感受到自卑,還有害怕。


    畜牲!


    之前的自己,到底做過些什麽樣畜牲的事啊!


    許夢瑤的母親同樣沒有說話,隻是看徐帆的眼神很複雜,滿是失望,低頭笑著對丫丫說:“丫丫,過兩天再來外婆這裏啊。”


    丫丫抿著小嘴,輕輕點頭。


    但卻是被許夢瑤的母親輕輕扯了扯,才乖順走到前麵,自己打開了紗窗門。


    徐帆臉上的笑容連自己都覺得僵硬,但不得不竭力保持著,伸出手,想要牽住丫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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