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芽越想越生氣,越想怨念越深,天色剛暗,便暈暈沉沉的想睡覺了。


    正想著,隻聽窗戶上一陣輕微聲響,蘭芽唿的站起身來,將匕首拿在手掌,輕手輕腳向來聲而去。


    聲音是從夥房傳來的,一陣細碎的聲音之後,就傳來了卡嚓卡嚓似老鼠吃東西的脆聲。


    蘭芽欠開夥房窗縫,隻見一人,如同老鼠般將嘴塞得滿滿的,正拿著麵餅啃著。


    蘭芽覺得好笑,打了一聲唿哨,一道鼠影飛快的竄入來人的褲管中,來人嚇得將麵餅扔開,伸手要去抓鼠小白。


    蘭芽戲謔的口氣道:“你若敢弄傷了我的鼠小白,我就讓雷霆咬你屁股。”


    來人登時石化,讓雷霆咬屁股豈是開玩笑的?咬準了還好辦,萬一咬偏了,自己豈不是要絕後了?


    男子如石雕般木立,一隻手抓後背,一動不動的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神情委屈道:“猴子,讓鼠小白快出來,我是被你饞到了,所以才冒險來偷吃的,我提議的時候,少爺可是沒反對。”


    正說著,牙一緊,皮膚一哆嗦,恨然道:“喂,臭老鼠,你別亂動,你抓到我腿毛了,快住爪......”


    蘭芽則神情不悅的打開院門,見卓蕭然似散步的在青石台上來迴踱步,眉頭一皺道:“要吃進來吃,別教唆他人犯罪。”


    卓蕭然臉色再度一紅,跟在蘭芽身後進了院子。


    蘭芽將麵煮了,一人盛了一碗,見二人吃得香甜,一臉肅然的對卓蕭然道:“蕭然,我不知道你反常的舉動所為何事,柳紫鳶固然虛榮、有小心思、愛算計人,但從未真正的害過人,同樣,我希望你也不要害她。”


    卓蕭然臉色一赦,有些食不下咽了,卓六想要說什麽,被卓蕭然擺了一下手,主仆相攜,怏怏的的離開了於家。


    看著少爺神情不娛,卓六小心翼翼道:“少爺,您為何不告訴猴子,柳紫鳶要對您不利,您出入於家行徑已經被蕭玉發現,找柳紫鳶做替罪羊,是為了防止蕭玉對她和於家下毒手?”


    卓蕭然默默搖了搖頭,如果告訴她自己有意將蕭玉的滔天之火引至柳紫鳶身上,她一定會認為自己心狠手辣、陷害無辜,那樣,她會更憤怒吧?


    隨後的兩天,卓蕭然並沒到再到於家,蘭芽也正在籌措著到府城的事情,做了上百套的方便麵,準備送給水淼和木森二人做見麵禮,委托他二人再幫買套馬車。


    柳紫鳶則如坐針氈,天天在院門口盼著卓蕭然,儼然望夫石的模樣,卻是連半個人影也沒有盼來。


    眼看著第二日便上府城了,柳紫鳶把心一橫,穿戴整齊,戴著卓蕭然送的粉色暖抄便向山上行去,渾然沒有發現,身後跟著的兩個身影。


    到了傍晚,於三光才匆匆跑到半山,急道:“芽兒,柳小姐一天沒見著影兒了,初時還以為如平時一樣在院門口發呆,結果到了黃昏還不見迴轉,蘭朵從她的枕下發現了這個。”


    於三光將東西遞給了蘭芽:一封信,一隻香囊。


    展開書信,字體娟秀,有一塊粘暈的痕跡,應該是邊哭邊寫的。


    信上書:蘭芽吾妹,言雖惡毒,其心且善,吾心知之。仇不可及,食不知味,寢不安枕,今歸去之,留香勉懷,望妹勿尋。


    蘭芽不由深歎一口氣,本來一個養尊處優的富賈之女,養在深閨,盼著嫁入富貴門,卻迎來這樣一個殘破的結局,讓人不勝唏噓。


    蘭芽歎了口氣,對於三光道:“爹,於家是留不住她的,但願,她別執迷不悟,入了魔障。”


    說完又苦笑的搖了搖頭,如果自己的家人被害,自己隻怕比她更加的不擇手段,別說美人計,就是過河拆橋、殺人放火無所不用其極。


    於三光則擔心道:“芽兒,她一個女娃子,怎能走出這茫茫七星山?”


    蘭芽笑道:“爹,柳紫鳶在咱家呆的這些天,你看她是個甘心吃虧的人嗎?你還是翻看翻看我給你們的零用銀子還在不在吧!”


    於三光張大了嘴巴,驚詫了半天,這是什麽情況?


    狐疑的隨同蘭芽下了山,院子裏,遠遠的就聽到了丫丫的哭聲,嘴裏含糊的說著:“我明明放箱籠衣服裏的,怎麽會不見了?這是三姐給我的三個月的零用錢,足足三兩銀子,我準備拿去給師傅買塊料子做鞋的......”


    蘭朵則用燒火棍在灶台前,挖了半天,在眾目睽睽下挖出了一個鐵盒子,看到裏麵的五兩銀子才鬆了一口氣道:“還好,還在。”


    看著蘭芽進了門,海氏眼睛發紅的看著蘭芽道:“芽兒,是娘沒看好,家裏遭了賊人了,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偷咱家銀子?你大姐的四兩,我的八兩,你爹的二兩,丫丫的三兩,十七兩銀子全沒了,得趕緊去報官。”


    蘭芽險些沒笑出聲來,這個柳紫鳶還真是會偷,給自己打了十七兩的欠條,現在又偷迴十七兩,蘭朵的五兩沒有被偷,不知是她有意放過還是沒有找到。


    蘭芽笑著擺了擺手道:“娘,別報官了,是柳紫鳶拿走當盤纏了,咱不追究了,算是體恤她一個小姑娘在路上的辛苦,你們丟的,我全給你們補迴來,”


    海氏輕歎了一聲,十幾日的相處,對柳紫鳶有喜、有嗔、有怨,小姑娘長得漂亮,說話溫柔,眼如彎月,偏心腸七擰八歪,話裏的彎彎繞多,打心眼裏又瞧不起農人,最關鍵是總惹蘭芽不高興,與蘭芽對著幹,勾引得卓少爺三魂丟了兩魂。


    幸虧自家隻於三光一個老實巴交的老男人和大林一個不諳世事的小男人,要不然保不齊就被勾了魂去。


    從這一點上,海氏對於三光還是蠻放心的。雖然家裏現在有了銀子,於三光卻從不亂花錢,每一分銅板都會向海氏報帳。


    海氏也是個心善的,老宅於老頭抽的煙、喝的酒、吃的糕點,幾乎都是於三光給承包了。


    看著推成小山似的方便麵,蘭芽笑道:“娘,臨近年關了,小姑成親也沒有邀請我們三房,我們不如一起到縣上住上幾天,買些年貨過年。”


    於采荷頂著大肚子出嫁了,可能是怕於家窮酸丟臉,亦或是對土豆之事耿耿於懷,總之,周友才納於采荷為妾,沒有滿足張氏將女兒風風光光出嫁、在村人麵前揚眉吐氣的願望。


    連到女方家迎親都免了,誰讓於家是泥土坯房子呢?


    迎親地點定在了鎮上周家一處外宅,受邀的人有大房、二房,三房和四房都在未受邀之列。


    三房與周家積怨己深,聽說三房與王家的合作關係,周友才本想和好,沒想到先是被坑了土豆銀子,後被坑了彩禮,再到後來王安世返迴了南川,要明年開春才能迴來,對於家三房的態度也不怎麽樣,於是又開始不待見起來。


    至於於小光和成蘭子也在未受邀之列,當然是因為成三郎曾經打斷過周友才的腿。


    海氏嗔怪道:“咱家現在穿的都是時新的衣衫,還浪費那個錢做啥?”


    蘭芽搖搖頭道:“娘,走人情的東西卻不能不買的。卓蕭然雖然脾氣古怪,但多次相助於我;王安世與咱家有生意往來,也得走個過場;周家就不用了,人家也不想理會咱這窮苦人家;但老宅、柳家、嶽家、裏正家卻不能落下的......”


    海氏一聽頭都炸了,將頭快點到地下了,迴道:“聽你的,聽你的,哪個也不落下。”


    蘭芽這才樂嗬嗬的收拾著東西,準備兩日後到縣裏。


    老陶夫婦被留在了於家村,鸚鵡、綠柳、紅杏都要迴去與小夥伴們相聚,笑得滿臉開了花。


    紅杏臉上一道光影一閃而過,遲疑道:“三小姐,我還是留下來照顧家裏吧,我做活細致些,這麽大一家子,陶嬸子一個女人家忙不過來。”


    蘭芽眼睛一眯笑道:“以為我是周扒皮呢,隻讓人幹活不讓人休息,這次上縣裏,你們小夥伴們都放兩天假,一起好好玩玩,迴來的時候,再換陶嬸子和陶叔放假,一個也不落下。”


    紅杏輕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麽。


    第三日,一家子浩浩蕩蕩雇了牛叔的牛車,縣上和鎮上的位置屬於三叉口,比到鎮上要多一個時辰,走了三個時辰到了龍門縣上。


    將家人送到了於宅,蘭芽直接拉著一推物事去找水淼,水淼開著青樓,有吃有喝,省卻了找酒樓的過程,三個人正好好好敘敘話。


    兩人正坐在雅間聊著天,就聽到門外木森爽郎的笑聲,推開了房門,見到一身小公子打扮的蘭芽,登時拿起桌上的酒盞一飲而盡,哈哈大笑道:“於老弟再現江湖,風雲色變……”


    蘭芽臉色一赦道:“木大哥,你可別調侃我了,到了水大哥這兒的人,隻有兩種人,不想被當做賺錢的,隻好被當做花錢的了。”


    水淼看了看蘭芽的小身板,嘖嘖搖頭道:“賢弟這個身量,估計花錢的當不成,反而會被當做跑堂的小廝……”


    蘭芽眼睛一瞪,站起身來,撫平了軟綢袍子上的褶皺,正了正肩上披的狐狸毛皮大披風,裝模做樣的做了一個公子起範模樣,傲嬌的對二人道:“看這裝束,怎麽著也算是一個拉風的俊俏小公子哥吧,簡直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人見人家、花見花開......”


    水淼搖了搖頭,笑道:“賢弟,我讓你見一見什麽是真正的富貴,見一見你所說的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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