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隻聽院門口一個聲叫道:“離老遠就聽別人說蘭芽家來了不少貴客,果然如此。”


    於方軍和於方勝兩兄弟悠哉悠哉的走了進來,見院子裏架著的一口大鍋,裏麵還用翻滾的油煮著銀子,笑道:“蘭芽,你又施法做法了?這次是讓油生銀子,還是讓銀子生油?”


    蘭芽笑道:“我現在在練油鍋取銀,如果我說,這鍋油被我施了法,將手伸進去取銀子,毫發無傷,你信不信?”


    於方軍哈哈大笑起來,在蘭芽和眾人還未反映過來之時,直接將手伸進了油鍋裏,在鍋裏撈了兩個來迴,將銀子盡數扔到卓蕭然身前的桌子上道:“就是這樣?”


    蘭芽登時瞠目結舌,半天才反應過來道:“你不怕嗎?”像海石頭那樣才應該是正常人的反映才對吧?這於方軍是入了魔還是被自己洗腦了?


    於方軍笑道:“你說不熱就不熱啊,你說的話,就是仙姑的話,相信你,沒錯的!”


    海石頭驚疑的跑迴鍋邊,左看右看,也要將手伸進鍋裏,被蘭芽阻攔道:“這是做了法的,第一個沒事兒,第二個就會被炸熟了喂狗。”


    轉過臉看向周氏兄弟道:“怎麽樣,願賭服輸吧?有這麽多的見證人,不會向你爹娘哭鼻子往迴要銀子吧?”


    周氏兄弟兩嘴一撅,不情願的揮袖而去。


    秦焱當下一揖道:“於姑娘的《諸國風情誌》不知讀得如何,如果方便,可否借小生一觀,在此逗留兩日期間,謄寫一份?”


    蘭芽臉色一紅,她將《稚兒經》和《諸國風情去》標滿了隻有自己能看得懂的拚音,《諸國風情誌》上還有很多連陳小誌也不認得的生僻字,被勾滿了圈圈。


    想起周不言說過蘭芽給自己買過宣紙之事,劉清石不由展顏微笑道:“秦兄說笑了,蘭芽不認得字,前幾日方向我借了《稚兒經》,等我迴來好教她認字用。《諸國風情誌》可能是買給我的。”


    蘭芽撫了撫額,周氏兄弟誤會自己給劉清石買筆墨紙硯,如今劉清石也誤會給他買的,還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


    卓蕭然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頭,卓六靈台清明,笑著上前道:“於姑娘,我托您給買的那本書你給買到了,太感謝你了,給您書錢。”


    說著,從懷裏拿出五兩銀子放到桌子,殷殷的看著蘭芽去取書。


    蘭芽隻好在眾目睽睽下,乖巧的取了書,不情願的遞給了卓六,卓六欣喜的納入懷裏,似自言自語道:“在山上生活枯燥,看著解悶,有話本子就更好了。”


    劉清石臉色晦暗,現著尷尬之色,秦公子則一臉的探糾之色,告辭迴了劉家。


    卓蕭然眾人也都迴轉到了山上。


    路上,卓蕭然時不時偷窺卓六兩眼,神情不明,看得卓六毛骨悚然,在被看第六眼的時候,終於再度靈光一現,將《諸國風情誌》拿出來,恭敬的遞給蕭然道:“少爺,給您看,您看完我再看......”


    見少爺眼色瞬間變冷,忙改口道:“您看完我再看、能不能訂製個書盒。”


    卓蕭然這才轉迴了眼神,卓六長舒了一口氣。


    喧囂的院子再度恢複了平靜。


    海石頭不好意思的幫撤著柴禾和油鍋,有些神情恍惚,一個沒站穩,大鐵鍋又墩迴到灶台上。


    海石頭想要再次抬鍋,卻被蘭芽按住了手,輕聲道:“石頭哥,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第一,你在埋怨,我為何要逼著你去油中取銀;第二,你在委屈,繆老頭為何也要以收徒為餌逼著你手伸油鍋;第三,你在後悔,為何不能像於方軍一樣,意無反顧的伸進去撈銀子,錯失了成為繆柱徒弟的機會。”


    海石頭低頭不語。


    蘭芽用自己的小手執起海石頭的大手,雙雙伸進了油鍋裏,海石頭沒有退縮,雙眼緊閉,任由著二人的手放在冒著油泡的鍋裏,卻沒有迎來想象中的痛感。


    海石頭驚疑的睜開眼睛,怔然的看著沒有被烤焦燒爛、反而分外白晰油漬的手。


    蘭芽拿起抹布,輕拭著海石頭的手道:“這鍋油不僅於方軍摸著不會燙,就是蘭丫摸著我都不會擔心,當時危言悚聽、故弄玄虛,無非是想嚇唬周不言和周不遂,省得他們三天兩頭找我麻煩。”


    想起下午時自己的臭樣,海石頭臉色不禁一紅,想說什麽卻終是未說出口。


    蘭芽用勺子撈著上麵一層溫油,淡然道:“石頭哥,你沒有願意第一時間伸手,而於方軍卻願意,說明他比你更加的信任我;繆老頭以收徒為借口,表麵上是逼你,實則未嚐不是給了你一次機會。既然都過去了,也錯失了,再想無益。人的眼睛之所以長在前麵,是提醒人們要向前看,而不是懊悔過去。”


    海石頭堅定的點了點頭,青蔥的少年,心理上又經過了一次特殊的洗禮。


    而蘭芽對於方軍又有了新一層的認識與感動。


    山上,月亮高懸,一燈如豆。


    卓蕭然翻看著五兩銀子買來的《諸國風情誌》,這是他從小到大看得最費力氣的書,是他讀了無數遍《諸國風情誌》以來最費眼力的一次。


    每個字旁邊都用碳筆標著奇奇怪怪的符號,有的像鉤子、有的像蠍子,看到最後,自己的頭腦中爬滿了長著尾鉤的蠍子,一陣惡寒。


    於是,手捧著書,倒在塌上,胡思亂想起來。


    那鍋熱油閃現在眼前,蕭然感覺於蘭芽就是一個未解之迷,腦袋裏裝著無數秘密與新奇。


    即使不問,他也知道,這鍋油如同裝神婆那次的帶血的紙蛇與會遊泳的紙烏龜一樣,是個一點就破的新奇玩藝。


    劉清石那個家夥的臉閃現在眼前。


    蕭然知道此人,阿泰在與蘭芽結仇之時就調查過他,蘭芽還因為他上吊自殺過,此次搬迴劉家旁邊做鄰居,是湊巧,還是故意使然?


    蕭然突然覺得,今日帳子的顏色分外的刺眼,和劉清石的衣裳幾乎是一個顏色的,遂決定,明天定要讓人將所有的帳子換了,連自己同一色係的袍子也撤了扔了,從上到下,從裏到外,一樣不留。


    第二日大清早,蘭芽將海石頭、蘭朵和蘭丫都扯了起來,在院子裏跑步蹲馬步,海石頭還有一個艱巨的任務,爬樹二十次,每次速度不能超過十息。


    自從有了昨日之事,海石頭練起來分外的用心,蘭芽答應他,練得好了,就會領他到半山腰去獵野豬,如果碰到那種箭齒豬是最好不過,因為蘭芽想用它堅韌的尾毛,織一件防刀箭的褙子;用它尖利的背齒,做替代的暗器,暗器好說,而尾毛所需卻不在少數。


    幾人正練著,殷如泰那張大臉又出現在了院門口,一臉的訕笑道:“小神婆,我來了。”


    見蘭芽兩眼一瞪,登時狗腿笑道:“那個,我早飯吃了,不必客氣。”


    蘭芽仍舊舉著手裏的沙袋不理睬他。


    殷如泰不以為杵,自來熟般的走向夥房,對蘭香笑道:“蘭香姑娘,我是來向你致歉的,昨天害得你傷心流淚,實在對不住啊。”


    說完,衝著院裏呆站的小廝叫道:“林子,快將禮物呈上來讓蘭香姑娘過目。”


    一隻托盤上,擺著流水的幾件禮物,有珠寶首飾,有煙酒糖茶,還有絲綢綾羅。


    蘭香臉色一紅,蘭芽卻是眉頭一皺,外人看到這些禮物,還以為是下聘禮來的呢。


    蘭芽將東西推迴來道:“殷如泰,昨天送帕子不成,今天改成三大禮了?你是不是想找打?”


    殷如泰一臉的委屈,自己隻不過想知道“油鍋”的秘密,煞費苦心,對方還不幅不領情的樣子,到底錯在哪裏了?


    蘭芽輕歎一聲,對這個懵懂的少年公子哥,還真是不能一蹙而就。


    將上麵的茶葉和紅糖拿起來道:“好茶葉留著,省得你下次再來喝的時候吐槽;紅糖算是你給我姐陪罪的禮物,禮物既然收了,你,可以走了。”


    阿泰一臉感動道:“蘭芽,你是在關心我嗎?將茶葉留著為了我下次中毒的時候喝?吐槽?你怎麽知道我中毒那天,忍不住吐到馬槽裏了!?”


    沒有去看蘭芽白裏透紅、紅裏透綠、精彩紛呈的臉色,阿泰欣喜的將一匹天藍色的軟綢子遞給蘭芽道:“蘭芽,你沒有像樣的帕子,這個紗做帕子最合適不過。這可是給宮裏專貢的好東西,本來是想留給蕭然做帕子用,蕭然嫌顏色淺,改用了同麵料的深藍色,我看你昨天用他的帕子挺順手的,定喜歡這種紗料子,你收著,別舍不得。”


    對方一臉的殷切,蘭芽卻之不恭,一臉了然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是不是想知道昨天油鍋怎麽迴事?”


    阿泰狗腿的點了點頭,一雙星星眼,一錯不錯的看著蘭芽,滿眼的祟拜。


    蘭芽笑道:“迴家準備幾瓶醋放到鍋底,上麵隻放一層油,你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魚小白穿越日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燕子沐西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燕子沐西風並收藏魚小白穿越日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