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卻笑得一臉褶子,將一個小布包打開,推到炕沿道:“三兒,這是成家今個兒送來的聘禮,俺沒推迴去,就收了,成家挺急的,下個月就讓香兒嫁過去。”


    “娘,俺不答應。”海氏臉一沉答道。


    “你還反天了呢,有你做主的份嗎?”張氏立著眼睛喝道。


    海氏委屈道:“娘,你答應讓俺打聽一天的,俺還沒迴您話呢。”


    “你腦子瓜子了?不嫁成家難不成還嫁陳家那個病癆,娘不也是為你好,你說呢,三兒?”


    於三光磕了磕煙鍋,答道:“娘,陳大哥為了救俺和香兒,沒了一條胳膊,今後生活都成問題,陳家嫂子罵得對,咱不能當那狼心狗肺之人,蘭香,俺同意和陳家定親。”


    海氏登時眼淚就下來了,一個拳頭打在了於三光胸口,罵道:“你咋那麽狠心呢?蘭香嫁到成家不行,嫁到陳家也不行啊,那陳小誌有今天沒明天的,陳婆子尖酸刻薄,以後香兒還能得著好?”


    張氏一掃帚疙瘩扔到了於三光臉上,罵道:“你是死的啊,讓婆娘壓到頭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都是你給慣的。還有你,嫁什麽陳家,你閨女不是親生的?成家住青石大房子,陳家住黃泥坯房子;陳小誌是個病癆子,成三兒是個壯漢子;陳家有個尖酸的老婆子,成家進門就當家,怎麽選還用我老婆子幫你們?這銀子我收下了,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沒得商量,下個月蘭香就嫁過去。”


    海氏一臉怒色的推了於三光一把,迴到屋裏就開始嚶嚶的哭,於三光就蹲在牆角吸著沒有煙絲的煙袋鍋兒。


    蘭芽早就看到兩口兒迴來了,忙閃身進了屋裏,見二人神色,就知道沒什麽好結果。


    蘭芽拉起海氏道:“娘,你別哭,咱得想好對策,即不讓俺姐嫁過去,也不能得罪了成家。”


    海氏抽咽半天,老想起來問道:“芽兒,你還沒說為啥兒不讓香兒嫁到成家,你大娘因為這個都和你奶翻臉了,她泉水村有親戚,肯定知根知底,是不是你打聽錯了啊?”


    蘭芽歎了口氣,對要出去的於三光道:“爹,你別著急去陳家迴話,聽我說完再做決定。”


    讓於三光也坐到炕上,蘭芽關緊了房門,才依偎在海氏身邊道:“爹、娘,你倆聽了千萬別生氣,也別吵吵。這必竟是沒有證據的事兒。成家在泉水村就是一霸,村裏人都傳去年失蹤的劉家閨女與成三郎有關,被強要了;成大郎開春娶了個媳婦,進門沒到一月就上吊死了,村裏傳是因為成三郎逼著嫂子侍候他,想不開上吊死的。知道底細的人都不敢將閨女嫁過去,怕被逼著服侍四個老爺們......”


    蘭芽說著不以為意,於三光和海氏聽了臉色卻是煞白,海氏更是捂住了蘭芽的嘴,白臉又一紅道:“小閨女別啥都說,啥強要、服侍的。”說完,眼淚卻又掉了下來,抽泣著嗓子道:“三光,你娘給香兒找的啥人家啊,就為了二十兩銀子?我給她做牛做馬這麽些年,還不抵二十兩銀子?”


    蘭芽扯過海氏要打於三光的手,接道:“娘,你錯了,不是二十兩,成家還有個十八歲的大閨女,成家放下話來,隻要有女子嫁過來,成家的姑娘就換親過來,二十兩的聘禮,加二十兩的嫁妝,裏外裏四十兩。”


    海氏聽了一怔,聯想起何氏與張氏生氣的經過,瞪大了眼睛道:“我才想明白,你大娘和你奶生氣,不是因為蘭香搶了她的親事,而是她想用蘭香換親給大栓;你奶不同意,想用蘭香換親給小光?!”


    想通了關節,海氏哭得更兇,怎麽收也收不住了。


    於三光臉色也是一白,到這樣的人家,隻怕蘭香不出一個月,也如成大媳婦一樣上吊自盡了。


    蘭芽聽著越來越大聲的哭聲,忙安慰道:“娘,你放心,大姐不是還沒嫁過去嗎?總有辦法可想的。”


    海氏站起身來,拿起炕沿邊上的小掃帚,又覺得武力值不夠,從牆上卸下蘭芽拿迴來的繩子,怒氣衝衝的對於三光道:“你娘若是不收迴去這話兒,我就吊死在這兒,省得看香兒到成家吃苦心疼死。”


    看於三光一臉的痛色,抱著頭窩在牆角,蘭芽怕沒等海氏想不開,於三光倒先上吊了,忙扯過海氏道:“娘,這事兒您先別逼爹,他也沒招是不是?銀子到了俺奶手裏,就是黃大仙站在麵前,她也不帶吐出來的。我來想辦法讓成家退親,隻是,姐的名聲恐怕......”


    海氏一狠心道:“不防事兒,隻要活著,總比死了強。你大姐那邊我去解釋,她不會有想法的。”


    蘭芽想想也是,總不能她去跟蘭香再重複一遍成家的齷齪事兒吧?海氏出麵最合適了。她還是專心想想怎麽讓成家退親吧。


    迴到屋裏,鼠小白正大馬金刀的躺在炕上,舒服的摸著肚皮,哼哼唧唧。


    蘭芽用鼻子一嗅,笑道:“又上誰家偷吃葷油去了,撐死不償命啊。”


    鼠小白皺著鼻子道:“小瞧鼠王子是不,俺手下有小弟,大手一揮,好吃好喝滾滾來。”


    蘭芽眼珠一轉笑道:“鼠小白,幫我做點兒事,我給你和你的鼠小弟一隻大燒雞......”


    鼠小白一翻白眼,不理會蘭芽將身子一扭,肚子可疑的咕嚕一聲,似泉水似的洶湧澎湃,鼠小白尷尬的不肯答話了。


    蘭芽笑道:“隻兌白水喝葷油也不解饞啊,三隻燒雞......”


    鼠小白這才轉過臉道:“我吃不著好吃的還不是你這個主人造成的,天天雜麵窩頭渣子,就這點兒油還是啃的油壇底,鹽放得齁鹹,喝一肚子的水。這可是你說的,三隻燒雞,一個腿兒都不能少......”


    蘭芽猛點了點頭,差點尊稱鼠小白為祖宗了。


    蘭芽三姐妹像往日一樣上山去打豬草,迴來的時候,蘭芽卻覺得背簍重上了許多,掀開豬草,裏麵卻是一個褐色口袋,打開袋口,裏麵一個大球加無數密密麻麻的小球,一股子的腥氣。


    蘭芽恍然,這是殷如泰命人送來的蛇膽,大的蛇膽估計是掉下山崖的那條巨蟒的,不知怎麽也給弄了上來。小的蛇膽竟有三四十顆之多。


    恐怕是怕自己還在生他和蕭然的氣,偷偷乘自己割草的間隙扔到背簍裏的。


    蘭芽可不懂什麽叫客氣,更不知道什麽叫骨氣,照單全收,並一股腦的放到了柳氏家,惹得柳氏一頓詐舌。


    .......


    村子裏又傳起了新的八卦,於家三房有喜事了,天大的喜事兒。


    三房蘭香嫁到泉水村首屈一指的大戶成家三郎,成家的閨女嫁給於小光,下個月初二一起完婚,雖然兩對會在輩份上差了,但對於難說上媳婦的山溝溝來說,這些都不會是什麽問題,況且聘禮和嫁妝都是二十兩,於家裏外裏進了四十兩,這在於家村是獨一份的榮耀了。


    張氏登時小腰杆撥得溜直,隻是成親的房子卻成了燃眉之急。


    張氏算盤敲得山響,就等著周友才來兌現蓋房子、五十兩聘禮娶於采荷的承諾,隻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房子更是沒影兒,讓大栓去找周家,周家的人隻說老爺去了南川,與王家談生意,得兩月後才能迴來,張氏這才安下心來,王家是什麽人家,掛上了關係周家就更上一層樓了,不能拖了女婿的後腿。


    隻是成家的婚事不等人,成家的閨女嫁過來總不能和侄子擠在一個屋子裏吧?


    現在蓋青磚大房子,一是時間也來不及了,二是張氏想讓周友才給蓋房子,不想自己出銀錢。


    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將於三光叫到屋裏道:“三光啊,你看,你四弟要成親了,沒個新房也不像話,陳家山腰的房子不是空著嗎?你看能不能上那兒對付一段時間,等采荷嫁出去了,咱家起了大青磚房子,三房再迴來住,你看成不?”


    於三光驚愕的看著張氏,張氏羞愧的低了頭,低喃道:“蘭芽有仙姑庇護,上山下山啥事也沒有,大不了晚上別出門就行了。”


    於三光二話沒說,跌跌撞撞的迴了屋,悶著氣,將蘭芽上次給的準備過年的好酒一下子灌了進去,眼睛紅得如同一隻兔子,不知是醉酒的緣故還是傷心的緣故。


    蘭芽坐在躺下的於三光身邊,按了按男人的太陽穴,輕聲道:“爹,這事兒你從兩個方麵來看,也許是好事。你應該借這個機會提出來分家。上次分家大娘沒有答應是因為她想用大姐來給大栓哥換親,現在大姐親事己定,不會有人阻攔這件事的。以後,二姐和我成親的時候就不會被強迫嫁給成家這樣的混蛋人家,咱手拔拉著挑。”


    於三光歎了一口氣,閉著眼睛,似自言自語道:“我隻是沒想到,你奶這麽狠心讓咱到山上住,這哪裏是分家別過,這是掃地出門啊,可憐我這麽一片心啊。”


    “爹,在山上住也沒有什麽不好。白天野獸少,晚上不出來,陳家大娘和小誌哥不也在山上過了三年的清靜日子嗎?”


    於三光摸了摸蘭芽的頭道:“可若是到了山上住,與村子幾乎就隔絕了,遇到事兒也沒個人幫稱。”


    蘭芽道:“爹,咱勤走動不就行了,你看陳家下山後,村裏人對他們不是挺好的?等咱有了錢,再迴村裏蓋房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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