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夏彰跟著弘曆去了養心殿。


    弘曆皺眉道:“何事?”


    夏彰迴道:“微臣有要事稟報。”


    弘曆:“說。”


    夏彰小聲道:“皇貴妃這胎也有用藥的痕跡。”


    弘曆猛的抬頭道:“你說什麽?如懿也用了藥?”


    夏彰點頭道:“是,應該是和舒妃娘娘一個藥方。”


    弘曆問道:“她知道自己有孕嗎?”


    夏彰搖了搖頭,說道:“微臣不知。”


    弘曆揮手道:“你下去吧,朕再想想。”


    夏彰:“微臣告退。”


    弘曆倚靠在坐塌上一言不發,他如今竟然也不懂如懿到底要做什麽了。


    弘曆不明白的後果就是不去景仁宮。


    按理說弘曆和如懿冷戰,便宜的是後妃。可這次事情後,弘曆越來越少進後宮,進後宮也是去新秀宮裏,除了看孩子很少踏入潛邸舊人的宮裏。


    連登基後獲封的玫嬪也坐了冷板凳,唯有選秀的新人得了幾分寵愛。


    可林若瑤等人被禁了足,恪貴人等新秀在得寵後不久,弘曆就乏味了,恭常在、禧常在都是老實人,容貌在宮裏也不算出色,自然不得寵愛。


    恪貴人太活潑了,弘曆剛開始還受得了這樣的性子,待久了也累了,弘曆不年輕了,哪來那麽多精力陪恪貴人胡鬧?


    弘曆隻給恪貴人封了個恪嬪又拋之腦後了。


    璟琴和璟瑟終於迴京了,兩人剛在公主府看了眼孩子,還沒來得及跟駙馬們敘敘舊,就被弘曆召進宮中。


    養心殿


    進殿前,璟琴和璟瑟相視一眼。隨後,璟瑟哭進殿道:“皇阿瑪!皇阿瑪你怎麽了?”


    璟琴也是一臉悲傷,匆匆上前抓著弘曆問道:“皇阿瑪到底是哪裏不舒服?”


    精力充沛的弘曆愣了愣,雖然他很想感受女兒們的熱情,可這也太熱情了吧?


    弘曆問道:“皇阿瑪好著呢。怎麽了?”


    璟瑟哭道:“皇阿瑪你就別騙璟瑟了,宮外都傳遍了,皇阿瑪耽於……”


    璟琴嗬斥道:“璟瑟!”


    弘曆這才發現不對勁,嚴肅道:“璟琴,讓璟瑟說。”


    璟琴擔憂道:“皇阿瑪,還是讓太醫看看您先吧?不然女兒不放心。”


    弘曆越聽越奇怪,問道:“朕好的很,有什麽不放心?”


    璟瑟驚唿道:“京城明明都說皇阿瑪沉迷酒色,掏空了身體呀?”


    弘曆氣憤道:“豈有此理?朕什麽時候沉迷酒色了?”


    弘曆看向璟琴求證。


    璟琴低聲道:“兒臣進京的時候都傳遍了,連京城外麵的人都知道,說皇阿瑪你沉迷酒色,耽誤朝政,皇貴妃直言進諫,您卻……”


    弘曆拍桌道:“朕卻什麽?”


    璟琴小聲道:“……卻聽信妖妃讒言,生生把皇貴妃氣小產了。”


    弘曆氣憤道:“這簡直一派胡言!”


    璟琴和璟瑟一臉疑惑道:“皇阿瑪,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


    弘曆羞於啟齒,歎道:“後宮的瑣事罷了!”


    璟琴勸道道:“皇阿瑪,當務之急是要查清楚流言呀!否則您的名聲豈不是要毀於一旦了?”


    弘曆瞥了王欽一眼,王欽會意離去。


    璟瑟後怕道:“這流言言之鑿鑿,我和姐姐聽了都信了一兩分,怕是從宮裏傳出去的。”


    弘曆聽了更是心煩,璟瑟和璟琴見說的差不多了,也不再提此事,轉移話題說起科爾沁的趣事。


    弘曆心事重重,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璟琴和璟瑟說了一下午,才告退迴府。


    王欽見璟琴和璟瑟走了,上前稟報道:“皇上,是景仁宮傳的流言。”


    弘曆不可置信道:“什麽?”


    王欽又重複一遍道:“流言是景仁宮傳的。奴才悄悄抓了些不起眼的奴才,審出來的。”


    弘曆擺手道:“那些奴才頂什麽用?能知道些什麽?你去找皇貴妃身邊的人。”


    王欽阻攔道:“皇上,不可呀,皇貴妃身邊的人太顯眼了,帶走了皇貴妃也會發覺,這些不起眼的奴才,才是傳流言的一把好手呢。


    弘曆還不懂如懿身邊人的範疇,王欽除了三寶容佩錦心三人,其他的都抓走了。


    景仁宮的奴才們也不負眾望,都一口咬定是如懿讓傳的流言。


    弘曆抬眼道:“那你問出什麽來了?”


    王欽笑嗬嗬道:“那些人都說,是奉皇貴妃之命去撒播的流言,為的就是給皇貴妃博一個勸諫君王的賢名。”


    弘曆有些緩不過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被氣死。


    弘曆不可置信道:“她跟朕鬥氣,為此還失了孩子,你說她是為了一個虛名??”


    王欽擦汗道:“奴才可沒這麽說,奴才隻是查到景仁宮傳出來的流言而已。”


    弘曆氣極,怒斥道:“給朕滾下去!”


    弘曆對如懿一直以來的幻想被磨滅,這段日子以來更不喜歡進後宮了,隻喜歡召見璟琴和璟瑟聊聊天,看看外孫。


    永璜的福晉和側福晉都生了,福晉生了大阿哥,側福晉生了大格格。大格格出生健壯,大阿哥卻體弱。永璜很是憂心,也顧不得跑到弘曆麵前顯眼了。


    永璋娶了科爾沁的博爾濟吉特氏,璟琴也去觀了禮,不知道永璜偷偷跟永璋說了什麽,永璋出來神情有些恍惚。


    林若瑤也被放了出來,如懿對此很是生氣,可是沒用,弘曆金口玉言解的禁足。


    弘曆想法也很簡單,你都說林若瑤是妖妃、朕是昏君了,朕要是為了此事罰了林若瑤,不就坐實了自己的昏庸嗎?


    弘曆隻能想盡辦法把這事圓了迴去,弘曆要給自己洗罪名,又不能推到妖妃林若瑤身上,那最終受害人隻能是如懿了:


    皇貴妃為人強硬偏執,朕和梅貴人不過是賞花飲了些酒,皇貴妃就聽信讒言,過來瞎作一通把自己孩子作沒了,朕深感愧疚,隻能禁足梅貴人給皇貴妃出出氣了。


    朕和梅貴人幹的是正經事,皇貴妃想錯了,念在皇貴妃小產,朕不便責罰,後宮眾人當以此為戒,凡事三思而後行。


    為了假戲真做,弘曆還把王欽找到的散播謠言的替罪羊,安了個進獻讒言狠狠責罰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被弘曆展現的淋漓盡致。但前朝後宮並不買賬,麵上信的跟什麽似的,私底下使勁編排


    可能是前朝後宮裏對弘曆的議論越來越大,可能是最近的壓力實在太大,弘曆受不了了,下令要木蘭秋獮。


    木蘭圍場


    如懿獨自走著,西邊傳來歡聲笑語。


    如懿問道:“是恪嬪在陪皇上騎馬?”


    容佩認真聽了聽,迴道:“不像是恪嬪的聲音,倒像是兩位公主在和皇上騎馬。”


    如懿皺眉道:“怎麽公主老是纏著皇上?女大也該避父。況且如今後宮的嬪妃們都沒公主陪皇上的時間多。”


    容佩點頭道:“是啊,這幾個月皇上都不願意進後宮,隻陪公主們胡鬧。”


    木蘭圍場外


    弘曆在馬上,看著圍場官員,不悅道:“朕行獵這幾日,隻捕到一些兔子,還有獐子,偶爾還有些許的野羊。朕跟隨聖祖頭次圍獵便獵到一頭黑熊,才得聖祖另眼相看。可如今如此行獵,何樂之有啊?”


    官員甲叩拜道:“微臣知罪。前幾日圍場上有野馬出現,不太安寧,微臣怕驚擾聖駕,所以……”


    弘曆擺手道:“野馬就野馬,朕正好馴服了它!等到午後,朕要帶諸位皇子公主行獵,你們放些野獸出來。”


    官員甲:“微臣即刻去安排。”


    木蘭圍場


    淩雲徹百無聊賴的玩起了草。


    圍場守備倒也清閑,隻是油水還不如在冷宮,冷宮裏好歹有棄妃願意織布賣錢,讓他出宮倒賣賺點差價,圍場裏清一色都是男子,又不比在宮裏,那有什麽賺頭?


    淩雲徹來圍場那麽久,酒都少喝了,去鎮上買酒的路遠,他不能像宮裏一樣,天天出宮。


    遠處,熟悉的聲音傳來。


    如懿驚喜道:“淩雲徹~”


    淩雲徹僵硬的迴頭笑道:“娘娘,您來了。”


    如懿笑的如花一般燦爛,開心道:“淩雲徹,好久不見。這兩年,在這兒過的怎麽樣啊?”


    淩雲徹:“迴娘娘的話,卑職如今負責在馬場巡視,這個地方除了秋獵一般沒有什麽人。”


    如懿擔憂道:“你倒是瘦了,看人的眼神也不一樣了。”


    淩雲徹:“奴才這兩年,看著天上的月亮就想起江寧行宮那一晚……心裏總會有些不太好受。”


    如懿:“先受著吧,但你得明白為什麽受著委屈?”


    淩雲徹:還能為著什麽?要不是給你傳了個消息,我也不至於到此地步!


    淩雲徹咬牙切齒道:“卑職記得娘娘的話,會堂堂正正地迴去。”


    如懿笑道:“那這板子,就算是沒有白挨。”


    淩雲徹咬著牙不再說話,生怕脫口而出罵如懿冷血無情,躺在哪挨板子的又不是如懿,她倒是說得出來這些風涼話!


    ……


    第二日,秋獵開始了


    弘曆領著眾人一馬當先,如懿帶著嬪妃目送眾人離去。


    弘曆越跑越遠,嬪妃也跟如懿沒話說,都端坐台上靜靜看著。


    淩雲徹在圍場邊上巡視。


    草叢裏一匹野馬疾奔而過。


    弘曆興奮道:“哪兒來的野馬?真乃千裏駒!”


    永璜和永璋體弱,從來不敢冒險,永璋勸道:“皇阿瑪,野馬性子烈,不要追了!”


    弘曆怒斥道:“無用的東西!此馬乃良駿,看朕怎麽收服它!誰都不許跟著!”


    弘曆策馬離去。


    傅恆焦急喊道:“皇上!皇上!”


    璟瑟也喊道:“皇阿瑪!別追了,林深處沒有人巡視過啊!”


    弘曆迴道:“璟瑟,等皇阿瑪給你獵匹良駒!”


    璟瑟著急道:“大姐姐,怎麽辦啊?”


    傅恆也十分著急,喊道:“公主。”


    璟琴無奈道:“璟瑟別擔心,舅舅,你隨我一起帶上人跟上皇阿瑪。”


    傅恆點頭道:“是。”


    永琪晚出生了一年,如今還不到年歲,來不了木蘭圍場。


    弘曆跟著野馬越跑越深,璟琴隻得遠遠追上。弘曆越跑越興奮,沒注意到腳下,馬被樹根絆倒,弘曆狠狠的摔在地上。


    璟琴喊道:“皇阿瑪!”


    被追逐的野馬卻轉頭向弘曆跑來,企圖踩死弘曆。


    弘曆被摔的渾身難受,連躲避都沒了力氣。璟琴無法,遠遠舉起弓箭,射中野馬。


    野馬吃痛,跑走了。


    璟琴下馬,上前扶著弘曆問道:“皇阿瑪!沒事吧?皇阿瑪!舅舅!快來人,把皇阿瑪抬迴去!”


    弘曆被趕來的隨從抬上擔架。


    弘曆豎著出去,橫著出來,震驚四座。


    妃嬪們絡繹不絕的前來探望。


    弘曆本就摔得不輕,渾身都難受,現在更是煩不勝煩,說道:“讓她們都迴去,朕一個都不想見。”


    王欽:“嗻。”


    弘曆:“讓傅恆給朕滾進來。”


    傅恆進來,磕頭道:“皇上。”


    弘曆虛弱道:“查的如何。”


    傅恆說道:“微臣帶著禦林軍仔仔細細都搜查過了,林中沒有布置的痕跡,受傷的野馬跑到林中被一位巡視的圍場守備抓住了,夏太醫正在審查。”


    弘曆問道:“守備?叫什麽名字?”


    傅恆:“淩雲徹。”


    弘曆歎了口氣道:“讓夏彰查完來見朕。”


    傅恆:“嗻。”


    夏彰查了半天,迴稟道:“皇上,這野馬是深林裏的,按理說不該出現在圍場,這次出來是野馬發了情,跑來圍場這裏……野馬體內並無用藥的痕跡。


    夏彰隨即小聲道:“野馬倒在不遠處是因為永樂公主的弓箭,傷到的野馬的腿部,野馬吃痛,自然走的不遠,公主的箭上也並無用藥的痕跡,想來隻是意外。”


    弘曆深吸一口氣,歎道:“讓淩雲徹進來。”


    淩雲徹進來道:“卑職給皇上請安。”


    弘曆:“朕記得你,你是朕身邊的人,走的不光彩。”


    淩雲徹激動道:“微臣知罪。”


    弘曆問到:“你是怎麽出現在野馬附近的?”


    淩雲徹如實答道:“今日是卑職巡值,正好要經過附近,微臣聽見公主的叫喊聲,急忙跑來救駕。”


    弘曆看了淩雲徹一眼,歎道:“你,退下吧。傳朕旨意,淩雲徹護駕有功,就封為……”


    弘曆犯了難,淩雲徹的身份不配迴到禦前侍衛,但淩雲徹又和如懿有舊,不能被分到東西六宮,其他的地方……


    淩雲徹磕頭道:“卑職謝皇上恩典。”


    弘曆算是騎虎難下了,硬著頭皮道:“封為坤寧宮三等侍衛。”


    淩雲徹磕頭道:“卑職多謝皇上!”


    弘曆歎道:“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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