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霧蒙蒙的天空還未曾徹底的亮開,隻是一抹的魚肚白,似是給天際鑲染上了一層金色的絲邊,美侖美奐。


    跨下的戰馬,正不安分的扭動著它的頭顱,四支鐵蹄在原地輕踏著。軍隊的集結,有條不紊,他們手握冰冷鐵器,動作整齊劃一。


    “今日,攻下墨羽城,救我中洲子民於水火,我將帶頭衝鋒。”


    戰馬之上,一套亮銀盔甲的塗陌,白色披風在身後舞動,帝王雙劍握於手中,洛青衣則是站於身側。


    “殺!殺!殺!”


    將士們的神情激昂,用寒刀刀身拍打著自己的胸膛,墨羽城內,生活著他們的孩子,他們的家人,同在中洲,卻是分隔兩地,隻能遙遙相望。


    鐵軀護我至親,熱血撒落疆場,英魂忠守我國!


    “嘿哈!”


    軍隊的行軍布陣,呈扇形排布開來,羽箭上弦,巨石就位,各司其職,之等那一聲的令下。


    塗陌端坐於馬上,傲立於陣前,洛青衣緊緊跟隨,副將則是在巡遊。


    “咚咚咚………”


    戰鼓的擂動,奏出一首鏗鏘有力的戰歌,也吹開了戰爭的開端。


    “放箭。”


    一聲令下,輪番的箭雨遮天蔽日,黑壓壓的一片,猛釘於城牆之上,刺穿了城中的居民樓,好在城內的百姓們早早的撤離了戰區,惶恐不安的聚集在一方的角落。


    雨點般的箭雨劈裏啪啦的落下,墨羽城的守軍卻是早已作好了防範,鏗鏘之音不絕於縷,並未有效的射殺敵軍。


    “投石!”


    一顆顆巨石重於千鈞,從地麵的拋起,劃破了長空,轟然砸在城牆之上,寬厚高鑄的城牆顫抖了,一個個大坑的呈現,掀起了漫天的塵土。巨石的滾落,壓的城內的房屋猛然倒塌,滿目瘡痍,一片狼藉。


    躲之不及的守軍,也就隻能瞪大了雙眸,被巨石壓成了肉泥,鮮血迸射,撒落於斷壁殘垣之中。


    “攻!”


    塗陌驅動了跨下戰馬,一馬當先,他身後的將士們舍棄了投石車,兵戎握於手中,支起了防禦,一步一步的猛踏而過。


    “轟……轟………”


    一根攻城巨木被上百士兵合抬著,一下一下的撞擊著厚重的墨羽城城門。一層一層的塵土在撞擊中,從門縫裏溢出,隻是城門的厚重,和守軍的加固,卻不是那麽容易就被攻破的。


    “殺”


    一塊塊大石從城牆之上拋下,頓時砸死,砸傷一片。


    一顆顆火球的滾輪而下,紊亂了整齊劃一的軍隊,高溫炙烤著皮膚,沿途遺留的火線,燃燒著身上的衣物。


    箭雨滴滴答答的落下,抬著攻城巨木的人,瞬間便就死傷過半,後麵的人踏過戰友的屍身,咬緊牙關,把攻城巨木抬於手中,撞擊著城門。


    哀嚎遍野,死壯慘烈,攻城戰本就應是迂迴,拖延,斷敵軍補給,以消耗為主。隻是加固後的墨羽城,易守難攻,塗陌又急於求成。


    時間,攻下墨羽城,塗陌可以等,若是攻不下墨羽城,塗陌就不能等。


    急,那便就不惜一切的代價的攻破。


    最是無情是戰爭,戰爭本就是萬千枯骨鋪成的血路,又何來仁慈可言!


    “殺!”


    塗陌縱身一躍,他麵無表情,手中帝王雙劍揮動間,劍氣道道,斬碎了那拋下的大石和火球,隻是奈何數量太多,武道宗師之境的他,應對起來也有些吃力,餘下的落下,也對己方的軍隊造成了不小的死傷。


    就更遑論那輪番的箭雨了。


    “塗陌,我來助你。”


    洛青衣神色如常,她手握秋水寶劍,在城牆上輕點幾下,上了城頭,一抹獨影,在城頭大殺四方,箭雨沒有了,而洛青衣卻是深陷了重圍。


    身軀染血,她手起劍落,也不再心存善念仁慈了。


    “來人,速速攻破城門。”


    副將怒目圓睜,若是城門久攻不下,就是來再多的人,也就是隻能枉死。


    一根鐵棍,很是沉重,隻是在副將的手中,卻是輕若無物,他掄動著鐵棍,擊飛了落下的巨石和火球,隻是這還遠遠不夠。


    巨木還再一次又一次的撞擊城門,而抬巨木的人,也是換了一輪又一輪。腳下堆積了戰友的屍體,無暇顧及,也就隻有熱淚盈眶的腳踏著他們的屍體。


    “洛青衣,快退下來。”


    巨石不絕,火球不斷,塗陌分身乏術,若是離開,別說攻破城門,能安然撤離都是不容。隻是城頭之上的洛青衣殺伐的臉龐有些麻木了,敵軍殺不絕,斬不盡,前赴後繼,這是人海戰術。


    塗陌臉上的表情終是浮現了些許的波動。


    “無妨。”


    洛青衣淡漠的搖了搖頭,她隻是武道一流高手,和塗陌想比,相差甚遠。很快,她體內的內力便就紊亂了,氣息不穩,麵色略顯蒼白。


    明晃晃的寒刀砍殺而來,敵軍的悍不畏死的衝鋒之下,洛青衣抵擋的有些吃力了,她緊咬銀牙,退無可退,一支羽箭的無聲穿過,洛青衣躲避不及,左臂被瞬間貫穿了,她穿於身上的甲胄,也終是染上了自己的鮮血。


    “哼!”


    負傷之下,洛青衣的神色更顯蒼白,悶哼了一聲,並未理會貫穿左臂的羽箭,她的腳下卻是未曾後退過一步。


    血戰於城頭,洛青衣要給塗陌爭取足夠的時間。


    “關將軍,注意頂上的落石和火球,加快速度攻破城門。”


    頭盔被砍掉了的洛青衣,三千青絲的垂落,隨鮮血舞動著,有的青絲染血,緊貼於脖頸處。那一抹的獨影,遍體染血的身姿,為了塗陌,在獨自奮戰,深陷重圍,不畏生死。


    “你若孑然一身,我便於你雙宿雙飛。”


    初見之時,這是洛青衣所說的話語,此時卻是如同一道驚雷在耳畔炸響。塗陌大喝了一聲,舍棄了當下,翻身疾點城牆,縱身一躍,便上了城牆。


    “殺無赦!”


    洛青衣的身軀踉蹌著,左臂無力的垂著,鮮血流淌,至指尖滴落,握劍之手,顫抖著,還是劍落血現,有敵人的,有自己的。


    負傷太多的洛青衣,拚上了性命,也不曾後退過一步,那一抹染血獨影的柔弱,是那麽的要強。


    “洛青衣,你怎麽那麽傻!”


    牆頭之上,一道劍芒閃過,敵軍被攔腰斬斷,血噴如注。塗陌伸手環住了洛青衣盈盈可握的腰肢,卻是罕見的露出了一抹的柔情。


    “塗陌,你來了。”


    似是夢囈,雙眼的沉重,全身的脫力,洛青衣昏迷了,手中殺敵之劍,卻還是被緊緊的抓住。


    “嗯,我來了,你先休息一會兒,醒來之後,戰爭便就結束了。”


    塗陌的動作很是輕柔,用腳踢開了腳下橫七豎八的屍身,緩緩的把洛青衣放下。轉身之間,塗陌眉宇充煞,麵若寒霜,目光所及,皆是讓敵軍後腿數步。


    “塗陌!”


    這是一尊殺神,有多少的昔日故友,皆是含恨於他的手中,敵軍圍攏,不畏生死的他們,刺此刻卻是躊躇不前。


    “殺啊!攻破城門!”


    城牆之下,哀嚎聲,喊殺聲,震天響,城門的撞擊之聲,倒是快上了不少。


    城門破,則墨羽城失守,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也是他們用血於淚堆積而成的。


    一寸山河,一寸血!


    “怕什麽,我們這麽多兄弟,他就隻是一個人,殺啊!”


    城牆之上,水泄不通,敵軍越來越多,也不知是誰怒喝了一聲,讓躊躇不前的他們,神色猙獰,不要了性命。


    “殺!”


    塗陌眸如九幽,麵若地獄,他的身影似鬼魅,似地獄之中的阿修羅,他無情,手中雙劍亦是無情,一時間,斷臂亂飛,掉落城下,鮮血狂湧,染紅了城頭。


    一抹白色的披風泣血,敵軍卻是進不了洛青衣十步。


    “轟隆隆………轟隆隆………”


    烏雲壓境而來,頃刻間電閃雷鳴,這也讓得戰場之上更加的壓抑了。似是老天的於心不忍,不願見這修羅一般的景象,大雨滂沱,洗刷了城牆之上,地麵之上的鮮血,也衝淡了空氣中那刺鼻的血腥氣味。


    “啊………我的手!”


    “六子…………………”


    人如草芥,一個接一個的接連倒下,堆積在了城頭,這也讓得城頭更加的擁擠,無奈之下,敵軍隻有腳踏故友屍身,或是拋屍城下。


    敵軍紅了眼眶,他們瘋魔了,隻有一個人,卻殘殺了他們那麽多的手足,狠欲滔天,誓要食其血肉。


    他們也怕,卻也不畏了生死。


    “哈哈哈………”


    人太多了,以一敵千,殺到了最後,塗陌浴血狂笑,再雨水的洗刷之下,盔甲之上的亮銀,重新綻放。


    塗陌的身後被一支羽箭貫穿,這是一支暗箭,本是射向昏迷不醒的洛青衣。


    “你們真的該死,你們都要死!”


    塗陌仰頭大笑,他有些力竭了,卻也不是城牆之上的敵軍能夠抵擋的。


    雨落有聲,風過無痕,塗陌的身影有些遲緩了,不再輕盈如了鬼魅。


    “噗噗噗………”


    狂風驟雨的猛烈,塗陌也殺的猛烈,他身上多處負傷,卻是殺的敵軍聞風喪膽,嚇得敵軍肝膽俱裂!


    血水,混合了雨水,流淌著。塗陌的狂戰,手持雙劍的身影,在閃電的映照之下,是多麽的可怕。


    敵軍之中,有的人縱身躍下城頭,尋死而去。有的人丟盔棄甲,桃之夭夭。


    他們不願,卻是真切的被塗陌嚇破了膽。那宛若實質的冰冷殺意,那一抹的冰冷無情,似真的從地獄而來。


    殺伐決絕,視人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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