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在想什麽?”


    倩雪和小安子收拾完小廚房,端著點心進來,一進門便看到皺著眉頭歎氣的耿悠然趴在桌子上。


    “倩雪,你說王爺對咱們院兒怎麽樣?”


    倩雪聽到主子問這個問題,一臉驕傲地迴複道:


    “那自然是極好啦。”


    “什麽事是極好的?”


    倩雪剛說完,門口便傳來一句低沉的男聲,耿悠然和倩雪往門口看,發現四阿哥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口,也不知道聽了多少。


    “這人昨晚不是去了婉如的院子嗎,怎麽今天又來了?”


    耿悠然心裏是這麽想的,但不能這麽說。


    她瞧著胤禛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請完安後走上前接過帽子,並遞上倩雪倒好的酸梅湯。


    “王爺今日心情不錯,可是遇上了什麽喜事?”


    胤禛接過耿悠然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汗,隨後在榻上盤腿坐下。


    “今日皇阿瑪心情好,召了幾個孩子檢查騎射,弘時表現還算入眼,得了皇阿瑪的誇獎。”


    耿悠然聽到也覺得開心,弘時這孩子不容易,小小年紀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依舊可以保持正直和善良,又極為努力,實在是難能可貴。


    “弘時如今已經九歲了,算起來已經上了三年的學,總算是沒讓我失望。悠然,爺謝謝你。”


    耿悠然心裏一跳:


    “王爺,弘時這孩子平日裏都是福晉在教導,妾身不過是偶爾送些吃食過去罷了。再說了,弘時有現在的成績,那是他刻苦用功得來的,妾身可不敢領功。”


    胤禛朝耿悠然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跟前,


    “王爺,說道弘時,妾身有事相求。”


    胤禛半倚著靠背,閉著眼睛,語氣透著柔和:


    “但說無妨。”


    耿悠然咬了咬牙,飲盡手中的茶,將自己的手從胤禛手中抽出,在胤禛不解的眼神中跪下:


    “王爺,如今弘時阿哥已經漸漸長大,需要母親在旁邊照料。雖說身邊有乳母在,但始終沒有親娘仔細。妾身鬥膽,求王爺解了李側福晉的禁足。”


    胤禛坐起,瞧著地下跪著的耿悠然,冷冷地問:


    “這是你的想法,還是弘時求到你這裏來的?”


    耿悠然沒有抬頭:


    “一切都是妾身的想法。如今妾身已為人母,對母子分離之情亦有感觸。還請王爺看在李側福晉為您生兒育女的份兒上,原諒她吧。”


    胤禛歎了口氣,心想這難道就是他與耿悠然之間的差別嗎,為什麽他總是搞不懂這女人腦子裏在想什麽。


    “起來吧。”


    耿悠然沒有直接起身,但把頭抬了起來,一臉驚訝地看著伸到自己麵前的手。


    “怎麽還不起來?難道要爺下去抱你起來不成?”


    “不!不用了,妾身馬上起來。不過...爺,您這是答應了?”


    胤禛白了她一眼:


    “你要是再問,爺就反悔了。”


    耿悠然連忙抓著胤禛的手起身,順勢跌落在胤禛的懷裏,


    “爺,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您可不能反悔。”


    胤禛輕輕刮了一下耿悠然的鼻子,


    “真是不知道你腦子裏平時都在想些什麽。李側福晉做了那麽多對不起你的事,你竟然還替她說話。”


    耿悠然反問道:


    “爺難道不也是早就不生氣了?”


    胤禛噎住。


    李靜姝畢竟跟了他多年,他就算再狠心,也著實不忍要了她的性命。如今耿悠然開了口,他便決定再給李靜姝最後一次機會。


    “好了,時間不早了,睡吧。”


    兩個人相擁而眠,沒再出聲。


    次日,高無庸親自帶著人去了李靜姝的院子:


    “側福晉,王爺已經下令,解了您的禁足。另外……”


    高無庸朝身後擺了擺手,身後兩個小太監各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一個托盤上端著一位菩薩,另一個托盤上則放著一枚玉牌。


    “側福晉,這尊菩薩是王爺讓奴才給您送來的,他說您會明白其中的意思。至於這玉牌,是弘時阿哥去觀雲寺求來的,一步一磕,也請您收好。”


    李靜姝一直跪在地上,低著頭麵無表情,直到聽到自己兒子為了她一步一磕,她猛地抬起頭,淚水如泉水般湧了出來。


    兩個小太監上前把托盤放在李靜姝麵前。


    李靜姝先是朝著那尊觀音像連磕了三個頭,隨後雙手捧起那塊玉牌,將其貼在臉上。


    “高公公,煩請您告訴王爺,我李靜姝知錯了!”


    隨後李靜姝嚎啕大哭,一直伺候她的嬤嬤也不由得流下欣慰的淚水。


    這次,自家側福晉是真的把一切想明白了。


    高無庸走後,王府管事又派人送來了一些日常用品,全部都是按照側福晉的份例安排的。


    而李靜姝依舊沒有開口,隻是緊緊握著玉牌。


    過了一會兒,李靜姝終於開口:


    “嬤嬤,幫我換身衣服,我要去給福晉請安。”


    “是。”


    李靜姝自從有了兒子以後,一直和福晉打擂台,想多掌握一些權力在自己手裏。後來,年雲容直接以側福晉的身份進了王府,她如臨大敵,處處跟她們為敵。


    現在想想,當初的自己還真是愚蠢。


    自己如今容顏不再,身邊隻剩下弘時,若再與福晉對抗,想必今後不會再有安生日子,


    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見鏡子裏的自己,自嘲地笑道:


    “嬤嬤,您瞧,被關了這麽久,我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身後正在給李靜姝梳頭發的嬤嬤悄悄藏起手中的白發,慈愛地看著李靜姝:


    “側福晉現在正值芳華之年,哪裏老了。您這麽說,那老婆子現在豈不是已經埋進土裏了,奴婢可還想多伺候您幾年呢。”


    李靜姝被嬤嬤逗笑了,


    “行了嬤嬤,走吧,咱們去給福晉請安。”


    嬤嬤手上的動作停下了,想張嘴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李靜姝從凳子上站起來,轉過身看著這麽多年一直跟著自己的嬤嬤,


    “嬤嬤,謝謝。”


    嬤嬤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但嘴角卻是上揚著的:


    “側福晉這是說什麽話,老奴跟了您這麽多年,知道您心裏受了那麽多委屈。現在,您想通了,這是好事。以後,老奴還得陪著您看咱們阿哥成親呢。”


    李靜姝點點頭,替嬤嬤把眼淚擦了擦,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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